周天海闊步上前,大手一揮,侃侃說道:“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這位老者就是省軍區的傅雨農少將,而靜海軍方一把手的傅龍城上校正是他的長子!”
“另外,我如果沒記錯的話,金陵市的副市長,也姓傅!”
楊振興驚恐的臉色頓時面如死灰,他不過是一個身價幾十億的商人而已,在傅龍城這種實權的校官面前根本拿不出手,何況還有着一個桃李滿天下的傅雨農少將?
難怪他看着傅雨農感覺面生,人家根本不是你靜海這一畝三分地的小菩薩,而是名動整個江南省的一尊大佛。
雖然他早就從一線部隊轉到科學研究院,然而他手下帶過的兵如今早就遍佈省內各個機政要務部門,哪一個不是跺一腳一座城市顫三顫的人物?
而且傅雨農在科研上取得的貢獻無比巨大,國家早就想要給他提拔到中將,只是被他推卻了而已,不過他在國家這個層面上說話的力度稱得上舉足輕重,別說省公安部,就算是副部級也沒準會給他這個面子。
而徹查楊家的提議從傅雨農的口中說出,那絕對是落地有聲的,不說金口玉言也相差無幾,畢竟誰不想討好這位連國家都極其重視的老人?
楊振興有些絕望的癱倒在地,眼中有些六神無主,如果他真的是一身乾淨倒也罷了,然而這些年他商海沉浮,擊敗一個個攔路的對手,手下不知攢了多少無辜的亡魂,縱然他手段滔天,能夠毀屍滅跡,他那雙沾滿血腥的手怎麼可能完全洗的淨味道?
在華夏的地界上,只要上面真的想查你某個人,就算你是權勢滔天的大老虎,也會被拔下最鋒利的牙齒,甚至於一夜之間,風光不再、鋒芒盡滅,只能淪落成階下之囚。
況且他小小的楊振興在國家的眼裡又算得了什麼呢?一個地級市的家主罷了,根本就上不了檯面,驚動不了什麼波瀾。縱然被悄悄的收拾了,也只能短暫的成爲市井之間談資,風吹過後,不惹塵埃而已。
“爸,你怎麼了?你振作點啊,咱們楊家不能這麼倒下了啊!”楊成武蹲在楊振興的身邊,奮力的搖着他的手臂,彷彿想要把眼中無神的父親喚醒一般。
而楊振興卻是沒什麼反應,完全沒有了剛纔怒吼自己兒子之時的霸氣凜然,他目光有些呆滯,彷彿想到了未來監牢中暗無天日的場景,每天被囚禁於看不見希望的地方殘度餘生。
他從未有過的恐懼在心底萌生,彷彿極快的生根發芽一般,在心裡紮根,這般恐懼讓他從內臟器官到皮膚每一個毛孔都在顫抖發怵。
他不想坐牢,他不想如此殘度餘生,他不想放棄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財富帝國!
他不甘心!
他要爲自己求得一線生機,哪怕不要任何臉面和尊嚴。
“噗通”一聲,在人前無比高貴、頭頂無限榮光的楊家家主楊振興,竟然一下子跪在了傅雨農面前,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
“咚咚咚!”楊振興磕頭如搗蒜一般,不出一會功夫,他的額頭上紅了一片,隱隱的印出血跡,他猛地擡頭看向傅雨農,眼中盡是求饒之意,“我知道錯了,懇求傅老法外開恩啊!”
傅雨農本就與他沒什麼交情,之所以要重則於他,一則是楊振興實在太過囂張,竟然敢在大庭廣衆述說殺人往事,對人命毫無敬畏之心;二則是他看得出雲蕭與楊家頗有過節,在不違背內心原則的情況下,傅雨農不介意推波助瀾的報答一番恩情。
“我說了不算!”傅雨農臉色沒有表情,像是鐵面判官一樣,然而他話鋒一轉,轉移了視線,“如果你想求饒,那你去求雲先生,他如果說饒過你,你就尚有一線生機!”
傅雨農話音落下,全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雲蕭的身上,且不說他之前展現出的驚人實力,單論傅雨農表現出來的尊敬就讓他們瞪大了眼睛,眼珠就要飛出眼眶一般。
傅雨農那是什麼人物?那可是堂堂軍方少將、科研院士,其長子更是掌管一方安寧的實權上校,聽說他二兒子在金陵也是一方政界要員,整個傅家實力貫穿軍政兩屆,實力不可估量,遠非靜海幾大家族可比!
然而這麼一位身份絕頂尊貴的七旬老人,竟然對這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青年如此的尊敬,竟然尊稱其爲先生?這要是在古代可是執的弟子之禮啊?
難道說這個叫雲蕭的青年有些更爲恐怖的背景,難道他來自天子腳下的燕京城?是哪家王公貴胄的大公子?
場間的人心緒極度波動,紛紛在猜測着雲蕭的來歷和身份,不過沒有一個人能猜對,因爲他們完全想不到......
雲蕭只是個來自清河縣的一個轉校生,父母只是開小酒樓的,理論上......沒有任何家境和背景。
不過......
正像楊成武之前所說,強者爲尊,絕對的實力就是最大的背景!
反應過來的楊振興,不顧自身顏面,頭也不敢擡起,私人定製的西褲褲腿蹭着地面,完全不在乎這一套出自大師之手、價值十幾萬的西裝是否摩擦受損。
楊振興快速爬了過去,眼中再也沒有了囂張霸道,看着雲蕭那張相對稚嫩的臉旁,沒有一絲猶豫的低下頭,把所有的屈辱深埋在心底,聲音有些顫抖,“請,雲先生饒命!”
看着楊振興這般低姿態的求饒,雲蕭心中巋然不動、古井無波,五千年的修仙生涯早就讓他明白一個無上的真理,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你放過敵人一馬,換來的不會是他的尊重和敬畏,而是會創造一個滿懷怨恨和仇視的更陰險狡詐的敵人!
這種錯誤也許剛剛涉入世俗的人會犯,畢竟有的人講求得饒人處且饒人。
但是......
這不是雲蕭的處世準則,他也不會犯下這種錯誤!
“小李,就按傅老說的辦,不要留情!”雲蕭神色淡然的轉過身去,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不過口中的話聽到楊振興的耳朵裡卻是比陰間判官還要冷血無情。
楊家家主,因爲雲蕭簡單一句話即將生死未卜;靜海這片天,因爲雲蕭的出現,未來是陰是晴,也行只在他一念之間!
隨着最後的一絲希望也破滅無痕,楊振興彷彿身體被抽空了所有力量一般,再也支撐不住,他頹然的倒在地上,看着無比的淒涼。
一代梟雄,從此被打落凡塵,猶如草芥。就像那白雲蒼狗,頃刻過後就不知化成什麼模樣。
楊成武兄弟倆也再沒有了往事的趾高氣揚,看着父親頹然倒下,他們想象不到日後將要度過什麼樣的人生,想象不到楊家這座大廈傾倒之後他們能在何處謀生,想象不到從前被他們欺凌的人會是怎樣的痛打落水狗。
他倆腦子暫時完全空白,不知道該怎麼辦。幾個保鏢回過神來,無奈的把楊振興拖起來,帶着這兩個神色木然的大少爺準備離開,他們腳步很輕,每一步中都透露着哀傷和低落。
“慢着!”雲蕭的聲音雖然不是很響,但是簡單的兩個字像是定身法的咒語一般,一行十幾人瞬間定住,不敢寸動。
雲蕭指着楊成武,神情冷漠的說道:“他剛剛欠下我一棟別墅,還沒給呢就想走?”
楊成武目光呆滯,像是行屍走肉一般沒有什麼動作,還是他弟弟楊成傑反應稍微快些,奪過楊成武手中的鑰匙,向着雲蕭拋了過去,而後跟隨着保鏢趕緊離開,他不想再待在雲蕭這個魔鬼身邊,一秒都不想!
隨着楊振興一夥人的退場,這一場大戲也正式宣佈謝幕。
只不過,真正的風波可能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