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那個宋慈典口中的牟叔叔,就是大信當今朝中大官牟西平了。
宋慈典點了點頭道:“嗯,當時牟叔叔出來第一句話就是說問您可好,而後又說的有的沒的,他打圓場,我們也只好賣個人情給個面子,而後那默居的蕭媽媽也和那蕭自清蕭公子出來全家,後來大家找了個花廳坐了,我們坐一邊,那姓凌的坐一邊,那蕭自清公子給我們唱了一出喜相逢,切!沒點意思······算是完了。”
宋慈典說完這個故事,嘴一撇,開始猛地吃飯,其他桌上的人倒是都笑了。宋老點點頭笑道:“西平打圓場的本事還是一絕的。”
大家又是一通閒聊,話題又到了那叫旺財的年輕人身上,聽宋慈典說大家才知道,原來這面容清秀的年輕人竟是真正的武林高手,練過真正的上乘內功心法。宋慈典笑道:“內功這功夫,竟是旺財比我厲害百倍,我從未練過內功,只是憑藉着自己塊頭和招式不怕死罷了。”宋老笑着提到唐雨墨之前如果嚮往武學時的神態表情,大家又是一陣笑,唐雨墨當然免不了又笑着說些:“久仰久仰,在下江湖人稱蛇蠍血手”這類的話,大家又是一陣鬨堂大笑。
據宋慈典說,這旺財武風剛烈,但是性格卻是非常的淳樸,甚至面對陌生人時還會有些羞澀。唐雨墨討教的時候,那旺財倒?悄託慕饈橢薏謊裕還階詈螅故嗆馱狼e廝檔睦嗨?——就是說功夫基本上不是靠練出來的,而是靠實戰中殺出來的,如果一味地練習講究套路,自然也容易被對方拆解,而經過戰場上的廝殺久了,形成自然而然的反射習慣纔是真正有用的。
這一場宴會,可謂是酣暢淋漓,賓主盡歡。
一天之後,終於到了那聚會的日子,此時離清明還有兩天,古稱寒食。今兒天氣倒好,沒有雨紛紛的意境,卻有着着藍天白雲的神清氣爽。
瀏南河畔的小樓前,白錦堂和謝文翰倆人打扮得文質彬?潁咳四米虐顏凵然ハ喑靶α艘?番,正打算出門。
此時春寒減退,已經是吹面不寒楊柳風,踏青郊遊好時節。今天萬里碧空,白雲朵朵,路上草綠花紅,鶯歌處處,金陵算是一個富庶的城市,揭不開鍋的人到底少些,大家也都有去踏青的興致,在那些郊遊勝地的路上經常可以看到三五成羣的一家人穿着體面的新衣高高興興地出遊,大人們拿着包袱或者挎着籃子,裡面是精緻的小吃食,小孩子們往往蹦蹦跳跳充滿童真。
而今天出遊的人好像比平時更多了,瀏南河畔楊柳依依,河風吹過,那柳絮便如同扯絮一般在路上飄飛,朝着城外的魚子洲方向去的年輕男女很多,尤其是姑娘們都經過精心打扮花枝招展,在路上偶爾會掏出小銅鏡和手帕細心地理理自己的妝容。因爲今天的踏青會的會址,就選在城外的魚子洲一帶。
謝文翰在最近幾年都沒這樣高興地出門踏青郊遊過了,之前只在玉露樓裡跟其他的公子姑娘或者恩客一起去過,但是當時的踏青郊遊,其實心裡並不開心。剛離開玉露樓的那三年,他確實有了自由,但是也因爲空了下來,有更多的時間去鬱悶之前的種種,竟是覺得宅在家裡都比出去玩的好,後來又開始賣松花蛋,但是除非是要去打點生意,謝文翰還是喜歡呆在家裡。他的性格還是比較敏感的,他不是不想出去玩,而是覺得如果要這樣出門遊玩,總應該跟着家人一起,小時和父母一起,成人後理應和自己的妻兒一起,所以唐雨墨邀請他一同踏青,他心裡是很高興的,但是臨出門的時候,還是難免有些緊張。
“我······我有點緊張,錦堂。”稍微整了整衣領,謝文翰對白錦堂說道,他之所以有點緊張,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昨天見了唐雨墨的相公沈潤山的緣故。
謝文翰不是沒見過沈潤山,不過三人這樣同臺吃飯卻是頭一次。昨天在席間,謝文翰看到沈潤山對宋老一家不卑不亢,落落大方,說起做生意來也是經驗老道信心十足,雖然唐雨墨沒有當着大家的面和沈潤山秀恩愛,但是他們夫妻倆言語間的默契和甜蜜還是明眼人的都一目瞭然。想到這些,謝文翰的心不免很是失落。雖然不至於抱有馬上把唐雨墨搶過來的非分之想,但是還是很擔心今天是不是沈潤山也跟着一起過來,這樣的話,原本自己心中的踏青的快樂估計就要變成痛苦的凌遲了。
白錦堂正一邊昂首闊步地走着,一邊學着那文人學子的模樣用摺扇給自己扇風,聽到謝文翰這麼說,停下來撇了撇嘴:“這有什麼好緊張的,不過如果文翰老弟真的緊張,那咱們不去也罷。”
謝文翰趕緊笑笑:“我也就是說說,本來就和雨墨說好了,不去可不行。”
“切!行行行,你最君子了。”白錦堂當然知道謝文翰是因爲昨天沈潤山的緣故今天有些失落,但是現在看到謝文翰這個樣子,他倒是不忍心再打擊他了。
二人閒話了幾句,招手叫了輛馬車一路往魚子洲方向過去了。
他們和唐雨墨約定的時間是到了魚子洲會場那邊見面,唐雨墨純當今天是去看錶演的,所以也不怎麼着急上心,早上還先去書院上了一堂課佈置了一些作業給學生。所以等她到達約定地點的時候,那魚子洲上已經有不少的人了。
唐雨墨對於今天的踏青只當做看演唱會,倒不着急,出城之前先還去了一趟豫山書院佈置幾樣功課,待抵達約定的地點,魚子洲上早已有了不少踏青的人。
這魚子洲乃是瀏南河上的一處沙洲,風景不錯,算是最受金陵人士歡迎的郊遊地點之一。大信雖然生產力低下,沒有一些高科技的娛樂活動,但是還是阻擋不了金陵人民追求美好生活的腳步,踏青就是這列通往幸福的快車。不過在金陵這踏青也分很多種,一家人到野外放紙鳶也是踏青,幾個人吃吃喝喝逛逛夜市踏青,而稍微顯得高端大氣上檔次一點的,當然要數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酸文人們弄的踏青了。
文人的踏青通常以各種各樣的文會或者詩會的形式開展,一羣文人才子在文壇大儒或者是官員們的組織下,在偏僻或者不偏僻的野外由組織者出個題目,然後大家紛紛吟詩作對之類的,就是那高冷踏青。
這次踏青也是以文會爲名,但是倒不像以前的那些文會那麼高冷,除了最多的參與者還是文人以外,還是有不少商賈官員,當然他們都是些有文化的,花錢買官或者是暴發戶奸商不在此列。大儒卓御在魚子洲有自己的一處園林,地點當然放在那裡,這好歹和金陵第一公子評選還是有區別的,不想讓許多閒雜人等參與。但是說實話,在這附近聚集的,沒有請柬的人數已經是很多了,尤其是那些姑娘們,都在拉着臉各種撒嬌賣萌只求能夠充當有請柬的人的女?橐黃鸞ァ?
唐雨墨到了那園林的時候,有看到河邊緩緩駛來幾艘畫舫,估計是組織者考慮周到,還是找了些姑娘來表演別的節目以達到衆星拱月的效果。唐雨墨和謝文翰白錦堂他們沒有約定很精確的位置,雙方到了都是一陣好找終於見面了。這兩個男子雖然容顏出衆,但是今天爲了湊熱鬧也作了一身儒生的打扮,混在人羣裡一時唐雨墨也沒發現。其實他當時是被人家看熱鬧的一羣人吸引過去看看,居然發現了謝文翰和白錦堂他們。
當時幾個人都站在魚子洲上的一棵大榕樹下,看起來像是在爭吵,分成兩派,一派是謝文翰和白錦堂,而另一派則是三名書生和一名看着是陪着一起來的青樓小倌。這其中,唐雨墨倒是認出一個來,那就是那個酷好男風一直對白錦堂垂涎三尺,把唐雨墨視爲假想敵的大才子楊顧禎。
但是現在看來那楊顧禎的臉色很是高傲,而白錦堂的臉色很難看,估計是那楊顧禎發覺自己不可能得到白錦堂後,已經因愛成恨,決定不給這個“輕佻輕浮”的九流戲子好臉色看,所以雙方也就有了口角。
呃,求愛未遂就這樣,真是難看之極,想想沈家沈潤巖泡嚴商隱妹子的態度都比他強多了······
唐雨墨嘆了口氣,正打算過去,突然被一隻手從後面一下子挽住了她的胳膊:“雨墨妹妹,你也來了?”
聽起來倒是驚喜的語氣,唐雨墨回過頭去,只見一張驚喜的笑臉,確實是個認識的人,那天見那黃公子的時候,跟着他身邊的那個妞,是啥名字了······
唐雨墨想了下。
哦,陳睿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