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跨越今日社會地位鴻溝接近景民強,白狐嫺是必不可少一環。魏東生前世並不關注景民強的私人生活,僅知道白狐嫺鬱郁死於2002年,因爲當時景民強女兒得了一場重病。陰影帝國統治的絕望時代,景民強常常封建迷信式神神叨叨說女兒的那場病重是白狐嫺怨氣作祟,他對不起白狐嫺,更對不起女兒。
攜三十年記憶回到2002年,魏東生敲定未來借勢景民強踏步華國互聯網產業方案,旋即操控計算機智能生命藍藻和綠藻尋找白狐嫺的下落。2002年的網絡環境基礎太差,很多信息資料都沒有實現聯網,藍藻的網絡安全攻防技術再無敵也只能遺憾地望洋興嘆;好在還有綠藻,綠藻定向入侵銀行系統,參照魏東生所知資料不斷縮小排查範圍,定位到白狐嫺的詳細住址。
然後,就好辦了。
社會工程學式僞造公安局等行政單位電話,各種理由詢問白狐嫺及其父母親戚的詳細信息資料。
結果相當遺憾,魏東生重生晚了。白狐嫺生於1964年,望夫石等景民強等到1988年電話分手,此後她年齡越來越長,卻剛強堅持人生之路絕不妥協。1994年,白狐嫺30週歲;1999年,白狐嫺35週歲,作爲一名二十世紀剩女,她帶給父母很大的精神壓力。白父白母憂心白狐嫺的婚事成疾,剛五十來歲就垮了身體。2001年,白父白母相繼病逝,白狐嫺辭了綠通市工作,悄悄隱居盤陽市天中縣。或許內心愧疚父母,白狐嫺很快患上抑鬱症,於2002年7月誤吃大量安眠藥而死,現已經火化成灰。
不過,這條路並沒有中斷。
白狐嫺這一環,重要的不是白狐嫺本人,而是白狐嫺和景民強之間情感糾纏。白狐嫺已經死去,她卻留下若干遺物,拿着這些遺物去見景民強,他定會補償心理善待遺物持有者。前世,白狐嫺堂侄讀專科期間被盤陽市某基層官二代撞成重傷,基層官二代或者說吏二代硬是利用官僚特權改成白狐嫺堂侄踩着溜冰鞋作死衝撞他的座駕。白狐嫺堂侄父母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遂孤注一擲拎着白狐嫺的遺物趕赴燕京,請景民強念及他和白狐嫺的舊情,爲孩子主持正義。
拿到白狐嫺的遺物,摻雜前世知悉的秘密,魏東生必能取信景民強。
想到這裡,魏東生在盤陽市歇息一夜,次日搭乘縣際客運班車趕赴鄰縣天中縣。魏東生邊走邊問,尋找銀行系統追蹤得到的白狐嫺家庭住址。綜合前世今生信息,白狐嫺隱居天中縣時在縣城購買一套房產,遺囑贈給堂侄。堂侄家庭貧困,不計較這套房產剛死過人,旋即全家搬過來住。
魏東生敲門,木門幸運地及時打開,一名十二三歲少年斜着頭詢問:“你找誰啊?”
魏東生:“請問,這裡是白狐嫺白女士的家嘛?”
少年搖頭:“我媽不姓白。”
魏東生右手撐着門,避免吃少年的閉門羹,右手抽出一張一元鈔票:“這一塊錢給你買糖吃,去問問你媽,認識不認識白狐嫺白女士。”
少年眼珠兒盯着一元鈔票卻沒有接,回頭向屋內喊:“爸,媽,有人問你們認識不認識白狐嫺。”
一道深沉男聲隨即傳來:“稍等,我馬上過去。”
數十秒之後,一名相貌普通中年男人茫然望向魏東生:“你是……?”
魏東生詳細解釋自己的來意:“是這樣的,今年暑假來天中縣這邊玩,我偶然遇到白狐嫺女士。白狐嫺向我展示了她的密碼猜謎學問和糧票收藏,答應把筆記本和麪額分別爲2兩、半斤、1斤、3斤、5斤的1965年版全套五枚糧票,作價一千元賣給我。我當時身上沒有帶夠錢,遂與她約好在八月第一個星期日在天中公園裡交易,可我從白天等到天黑,始終沒有見到白狐嫺女士的身影。回家之後,我對白狐嫺女士的密碼猜謎筆記本和1965年全套糧票念念不忘,問清楚她的住址,今日特來拜訪。”
中年人哎呀一聲,嘆氣說:“真是抱歉,我堂姐已經不幸去世了。”
魏東生佯裝驚訝:“她很年輕啊!”
十二三歲少年插嘴:“白狐嫺究竟是誰啊?”
中年人:“白狐嫺就是最疼愛你的小姑。”
十二三歲少年拉長音哦了一聲,卻是他經常小姑小姑的叫,並不知道小姑原名白狐嫺。提起白狐嫺,中年人連連感慨,忍不住多說幾句白狐嫺的舊事。直至他妻子過來,才轉回最初話題:“旭升的小姑,許你一千元交易?”
白旭升,是十二三歲少年的名字。
內地小縣城,工資基數低,2002年之際,一千元已是一筆小款。白旭升媽媽對白狐嫺的感情較淡,魂兒全被一千元意外之財勾住,轉身回屋搬來一件木箱。木箱裡裝滿了白狐嫺的遺物,有非金銀玉石的首飾,有照片證書,當然也有魏東生前世見過的筆記本。魏東生懶的遮遮掩掩,直接指出筆記本:“我想要的就是這個。”
白旭升媽媽頓時緊緊攥住筆記本,打開,發現魏東生所說的五枚糧票,恰好貼在首頁。話說,魏東生前世見過這冊筆記本,卻不敢確定五枚糧票此刻有沒有貼在首頁,所以剛纔語焉不詳描述。此刻見到原物,魏東生恍然大悟,原來是白狐嫺而非景民強,把五枚糧票貼在筆記本首頁。
筆記本和糧票皆是物證,白旭升媽媽簡單相信了白狐嫺與魏東生之間的約定。然而,白旭升媽媽兼具小市民階層慣有的多疑和貪婪,下意識懷疑筆記本和糧票的價值遠遠超過一千元,落地起價想多賣點兒錢,自以爲是旁敲側擊魏東生的底細:“你還是學生吧?”
魏東生:“嗯。”
白旭升媽媽:“你在哪裡讀書?”
魏東生謊言欺騙:“盤陽市高中。”
白旭升媽媽:“你家裡捨得讓你花錢收集糧票?”
魏東生:“這是我的零花錢。”
白旭升媽媽愕然。
魏東生的零花錢就有一千元,他家該多有錢?家裡這麼有錢,還對這套糧票念念不忘,肯定是想來撿漏。白旭升自以爲猜到真相,果斷獅子大張口:“這套糧票是旭升小姑的最愛,怎捨得一千元割讓。學生娃,你莫欺負阿姨不懂糧票收藏就來騙我,阿姨當年收藏過郵票,曉得裡面的道道。一口價,三萬元,回去找你爸媽要來三萬元,阿姨就把這五枚珍貴糧票讓給你。”
白旭升媽媽的變臉,在魏東生意料之中。
人總是貪婪的,坐地起價是本性。
三萬元,魏東生有,但是不能給。瞧白旭升媽媽性格,她顯然不會願賭服輸,魏東生答諾三萬元,她肯定會進一步坐地起價,沒完沒了擡到五萬元十萬元。
十萬元,魏東生有,但是不能給。2002年之際,十萬元在小縣城裡是一筆鉅款,即使白旭升媽媽貪心到此爲止,此事也會不以人意志爲轉移地傳播開來。該消息,如果在魏東生與景民強再續前世情誼之前傳到他耳中,景民強定會誤會魏東生是奸詐小人。與其十萬元買白狐嫺的遺物,不如僱傭兩名小偷,把白狐嫺的遺物偷出來。
魏東生乾脆利落拒絕白旭升媽媽的坐地起價,遺憾表情說:“非常抱歉,糧票和密碼猜謎只是我的個人愛好,我爸媽再有錢也不會花三萬元購買1965年版糧票。”
白旭升媽媽堅信自己的判斷,冷然堅持:“這套糧票是旭升小姑的最愛,沒有三萬元,你還是回去吧。”
魏東生非常清楚,理智解釋不能擊退貪婪癡念,再與白旭升媽媽囉嗦也是枉然。於是,魏東生果斷結束此次買賣談判,起身告辭:“真是太可惜了,我只有一千元,看來今生註定與這套糧票和密碼猜謎筆記本無緣了。這是我的電話號,如果兩位改變心意願底價出讓,可撥打該號碼聯繫我。”
目送魏東生離去,白旭升爸爸遺憾囉嗦:“能賣一千元呢。”
白旭升媽媽篤定自己的判斷,冷哼說:“那套糧票絕不止一千元,他肯定會回來的。”
白旭升爸爸:“人家一聽你要價三萬,起身就走,哪肯再回來。”
白旭升媽媽老臉一紅,卻仍堅持自己的判斷:“他若不願意回來,怎會留下電話號碼?一邊說走就走,一邊卻刻意留下電話號碼,這是在玩弄花招。電視劇裡都是這樣演的,古董商欺負普通人不懂收藏品的真價,本來值十萬兩銀子的古董,你報價說二十兩銀子,他仍賠本似鬼叫,非得花言巧語砍到十五兩銀子。乍一看,彷彿掏十五兩銀子買古董賠死了,其實呢,十五兩銀子買到價值十萬兩銀子的古董,賺死了。這些都是收藏販子常用騙術,姓魏的學生娃兒,肯定在故作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