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小雅也不是個容易說服的角色,平時跟雲離、陸慈、顧老顧太太和陳老哥一衆“妖魔鬼怪”待久了,耳濡目染學會了很多東西,有自己要堅持的一套東西,雖然還很稚嫩,但要將她攻克可沒那麼容易。
更讓雲離頭疼的是,平時大家就很寵這丫頭,她是莊園裡唯一的小孩,年紀又小,自然受到更多的關照,而且他們還喜歡把她當做自己和陸慈的女兒,斑鹿莊園的掌上明珠,集萬千寵愛在一身,漸漸養成了自我的性格,小脾氣也越來越大、越來越頻繁。
作爲她的臨時監護人,雲離有責任去糾正她的錯處,儘管他也不捨得去責備小丫頭,平時她要什麼都隨她,她心裡想要沒說出來的,他都數着一樣一樣去滿足實現,給她帶來驚喜和快樂,但有些關鍵節點是不能矇混過去的,該狠心的時候必須得把教訓做足,教育的意義就在於此。
趁着一次吃飯的契機,周媚勸小雅別跟去,留在莊園裡和大家一起更好玩,小丫頭一聽就不高興了,耍起小脾氣來,還用不吃飯的方式抗議,雲離知道機會來了,沒拿小丫頭怎樣,卻對着周媚就是一頓罵,數落她這親姑姑是怎麼當的,平時沒加以管教,現在連飯都不願意吃,那麼你也別吃了,跟她一起捱餓吧。
周媚被罵得毫無還口之力,放下筷子在那裡聽着,顧太太也幫口進來,但卻成了雲離第二個數落的對象,說她有沒有教小丫頭什麼是禮儀,什麼是規矩,顧太太也無從辯駁,陳老哥跟雲離辯論了幾番,但也敗下了陣來,這頓飯就成了雲離對衆人的批鬥大會,一個個都被他罵得垂頭喪氣,氣氛相當凝重。
小丫頭被嚇得不輕,雖然被罵的不是自己,但她知道大家都是因爲自己的任性才被罵的,雲離是莊園裡的老大,大家被罵心裡肯定不好受,她在一旁聽着都差點要掉眼淚了,覺得是自己連累了他們。
不僅如此,雲離還給他們下了罰令,如果以後再出現這種情況,莊園裡就沒有你的位置了,他怕小雅聽不懂,特意打了一張表格出來,貼在了辦公樓前臺的桌子上,誰被捉住了,就在上面記分處罰,一視同仁,大家對此也沒有意見,以後做事得小心翼翼了。
其實這都是他們串通好演戲給小丫頭看的,這齣戲想要傳達的道理很簡單,你小丫頭犯錯了可以不追究,因爲你年紀小不懂事,但照看你的大人就不同,誰出了差錯就找誰負責,很公平也很不講情面,雲離自己也不例外。
當天夜裡,陸慈再去找小丫頭,讓她把行李都點檢一遍,過兩天他們就要出發了,小丫頭卻一改多日以來的堅持,決定不跟去了,留在這裡跟方姨和顧太太讀書,平時還要幫大家端東西,還囑咐兩人別去太久,把工作做好就趕快回來,每天都得打電話回來向她報平安。
小雅這一轉變,大家就知道這齣戲沒白演,小丫頭知道自己的任性,會給其他人帶來麻煩,所以她改了,她不想看到其他人因爲自己而捱罵,說明這丫頭的心底是善良的,看不得別人難過,是個好孩子,她這一舉動讓人刮目相看,雲離和陸慈也十分欣慰,暗歎平時沒白疼你這小丫頭。
這種教育方式比打罵講道理更能讓小丫頭接受,這屬於引導式教育,不用費多大的勁就能把人的思維引向正確的道路,這招雲離也是從方姨身上學來的,方姨作爲福利院的老院長,在教人育人方面相當有一套,對院裡頑皮的孩子,她基本都是用這些方法給他們糾正過來的,沒想到雲離自己也有用得上的一天。
事情都交代完畢,雲離和陸慈便啓程出發,會面的地點遠在歐洲,一來是那家人就定居在英國,第二是雲離要去一趟瑞士銀行的總部,把黑金卡里的第一筆錢給取到手,辦完這些事情後,他和陸慈就能在歐洲大陸游玩一陣子,那邊有好些地方他早就想去了,這次正好有這樣的機會。
雲離是算着會面的時間出發的,前面的行程沒有預留遊玩的時間,遊玩都安排在了把事情辦好之後,他知道陸慈的心情很忐忑,在見到那家人之前是無法敞開胸懷去享受旅程的,會面的事宜他跟陸素言也溝通過好幾次了,要確保不會鬧出什麼不愉快的狀況來。
在倫敦希思羅國際機場一下飛機,陸家接待的人就主動找了上來,省去了他們兜轉尋覓的麻煩,時隔多日之後,雲離在市郊外一所小別墅裡再次見到了陸素言,這傢伙當初也有份合夥來糊弄自己,但如今自己有事求人,不好當面算賬,他們這次見面還算是和氣的。
陸素言對於雲離失憶的事情止口不提,雲離問了一下陸康他們的情況,陸素言簡單交代了一下,他們的情況也就那樣,陸冬是醒過來了,只是痛失兄長,她的情緒十分不好,陸素言好像也不太願意多說,馬上就轉到其它話題上了。
雲離也拿她沒有辦法,不過既然他們得到了月牙骨頭,想必要修復另外那塊須彌石問題應該不大,如果這都辦不成,那他也真是愛莫能助了。
“坐了這麼長時間的飛機,我想你們也累了,要不要先歇一個下午,晚上我再安排你們見面?”一番客套過後,陸素言向兩人提議道,雲離剛剛也把陸慈介紹給她認識了,陸慈以前倒是沒有機會接觸到這位陸家明珠。
雲離看了看陸慈,然後對陸素言搖搖頭,答道:“不用了,我們倆都沒覺得有多累,我們就在裡面等着,你儘快讓他們過來吧。”
“那先進來坐一會吧,其實他們也等不及想要見見陸慈,我這就通知他們過來。”陸素言迴應道,並將兩人請進了小別墅裡面。
這座小別墅是典型的歐式設計,地方不大,但格局相當精緻,小廳子十分典雅,牆壁前有個小火爐,這個時節的倫敦還是很冷,雨天又多,陸素言特意讓人搬了些木頭進來,在小火爐裡面點燃,烘托出一個英式家庭的氛圍來。
等了不到半個小時,陸素言就帶了兩個人來到小廳,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蓄着大鬍子,神態很嚴肅,另外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面容姣好,略微有些發胖,肚子鼓鼓的,懷孕有好幾個月的樣子,陸慈一看到他們兩人,馬上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想前去但腳步又邁不開,只得發出問好:
“大伯、樂樂姐,你們這些年來過得還好嗎?”
這兩位來客看到陸慈情緒也有了不小的波動,那個大鬍子還好,站在陸素言旁邊沒有什麼表示,而陸慈口中的那位樂樂姐就沒什麼顧忌,直接過來抓住了陸慈的手,看了她一圈後,才笑着回話道:
“大家都很好,有好些年沒見了,你這小妮子果然長成了個大美人,看來也找了個好男人呢。”說罷後,這位樂樂姐還看了看雲離。
雲離依舊坐在那裡,沒有站起來,也沒有任何表示,眼睛不斷在場中幾人身上來回掃蕩,卻沒有什麼要發表,陸慈的事情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但是這件事陸慈會有自己的方式去處理,所以他不打算插手進去,就安安靜靜的當一個旁觀者,陸慈有需要的時候,他自然會成爲最堅實的後盾。
大鬍子和樂樂姐自然知道跟陸慈來的這人叫雲離,舊陸家裡恐怕沒有人不認識這位人物,雖然很多人都未曾見過這位傳奇人物一面,他擺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人又長得天真無邪一副無害的模樣,一時間很難將他跟傳聞中的凌厲形象聯繫起來。
雲離的態度讓氣氛有些怪異,誰都不能將他當做局外人,陸素言便給他介紹道:“這位是譚明鬆譚大伯,莫老就是託他幫忙撫養陸慈長大的,譚大伯雖然不姓陸,但在陸家裡有很高的名聲,旁邊這位叫譚樂樂,跟譚大伯是父女關係,她也是跟陸慈一起長大家人。”
既然陸素言都正式介紹了,雲離也不能一直坐着,站了起來對兩人點點頭表示友好,但依舊沒有說一句話,接着又坐了下去,等待他們發言,似乎真沒有要摻和進來的意思,陸慈知道雲離的用意,便給譚明鬆和譚樂樂介紹道:
“他是雲離,斑鹿莊園的主人,相信你們都聽說過了,其實我們這次來只是想問些事情而已,沒有要打擾的意思,希望大伯不要怪我。”
譚樂樂剛想說話,可是譚明鬆卻搶先一步說道:“哪裡敢,你現在可有出息了,找了個這麼厲害的角色做靠山,外面都說你是斑鹿莊園的女主人,現在看來也就是這麼一回事了,有什麼要問儘管問吧,別耽誤了你們的時間。”
“大伯...”譚明鬆這個態度讓陸慈十分不自在,她以前就跟雲離說過,這位譚大伯無論是生活作風還是待人處事,都十分嚴厲,不僅是對她,對其他人也一樣,他們兩人的關係算不上好,但也沒有到冷漠的地步,這麼多年沒見,他一上來就是這個態度,讓陸慈一時間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