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離這次來也沒帶什麼禮物,就把上午在朗勃街淘到的一串佛珠送給了林常青,林常青十分喜歡這種玩意,見這串佛珠也不是那麼名貴,就收下來了,可是雲離後來加了一句話讓他拿也不是,還也不是,因爲這串佛珠裡面,有一顆可是用舍利子打磨出來的,只是顏色和質地跟其它珠子十分相近,不仔細觀察很難辨別出來,這串佛珠的價值可想而知。
由於晚上還有事情,雲離在他們家坐了一陣子就離開了,林常青想去送他,但云離把他勸住了,他這次來會面的人可不簡單,他很確定自己沒有被任何耳目跟蹤,但有些事情是小心一些爲好,他不想給這位老朋友帶來任何麻煩。
離開林常青的家後,他按着地址趕往朗勃街郊外的一處民居,夜裡的郊外十分安謐,不像旅遊區那邊熱鬧非凡,雲離很快就找到目的地了,這家民居一眼看上去沒什麼特別,但推門走進去,就能看到主屋門上掛着白條,兩旁都點有蠟燭,堆放着些供品,看來是正在進行着喪事。
雲離確認了幾遍,對方指的地點確實是在這裡,只是弄這麼一出不知有何用意,他毫無畏懼的進去了,屋子裡面也沒多少人,一個頭發灰白的老婦人閉着眼安坐在靈堂側邊,神態十分祥和,一點哀傷之感都沒有,她身邊有個十四五歲左右的小青年,在往火盆裡扔紙錢之類的供物。
雲離一看靈堂之上的照片,思緒一下子就拿捏不住,心裡的疑惑更是重重疊疊,這一幕似曾相識,他也分不清楚這一次莫琛這老傢伙又要玩哪一齣,因爲靈堂上的照片就是莫琛本人,這次可算是第二回來參加他的喪禮了。
就在雲離疑惑之際,那個老婦人突然睜開了雙眼看着他,雲離被她看得很不自然,這個人很不簡單,他這時才把注意力集中到這老婦人身上,基本能確定這是誰了,她身上有跟陸冬很相似的氣息,這一點雲離相當確定,不等他開口問,老婦人就開口道:
“你來遲一步了,他在昨天早上就悄無聲息的去了,遺體我已經找人火化掉,等這裡的事情處理好,我就帶他的骨灰回新加坡故鄉。”
“這次不該又是假的吧,您兩位在這方面可是很在行呢,他老人家不該是技癢了,又把這招翻出來玩吧。”沒看到莫琛本人,雲離無法確認他是不是真死了,想起這老狐狸之前那般糊弄自己,他就忍不住出聲質問道。
“其實像我們這種人,活着跟死了並沒有多少區別,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了,正式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陸秀月,陸秋和陸冬的事情我聽說了,不管怎樣,我都要向你道謝一聲,把陸家那羣小傢伙從媧皇殿裡帶出來。”老婦人依舊很和氣地回答道,從她語氣中感受不到丁點的情緒波瀾。
這老婦人就是陸秀月,這點雲離是可以肯定的,至於莫琛是不是真就這樣死了,他還是無法確定,但事實應該就是如此了,畢竟連陸秀月也出現在這裡,這事應該就沒什麼蹊蹺。
他收到的那封來信正是莫琛給他寫的,既然他主動邀約見面,應該就不會給自己耍什麼花樣,但想不到他居然等不到自己來就去了,這應該是個意外吧,雲離剛想問其中的緣由,陸秀月就對他擺擺手,說道:
“你先給他上一炷香吧,既然阿慈沒來,你也就代她把這份心意給送了,那事情的真相你們都知道,沒有多少出入的地方,你還想知道更詳細的情況,我隨時可以給你解答,我也算是那事件的幕後主使之一,他知道的,我全部都清楚。”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雲離也就照辦,陸秀月身旁的小青年很識趣,給他遞來了長香,雲離不知道他們的風俗是怎樣,以前也沒給什麼人上過香,把長香在火盆裡點燃後,就學着上鹿村鄉親們祭祀時的習慣,雙手合捧着香跪在靈堂中央,對着莫琛的遺照鞠躬三下,然後把香插入到香盆裡面,等他做完這些後,陸秀月再次發聲道:
“他最近身體差得很厲害,估計自己沒多少日子可活了,就把後事給逐一安排,最後還是放心不下阿慈,想見一見她,所以纔給你寫了那封信,可惜他沒等到你們來,那我只能替他把遺願了結,你有什麼想問的我現在可以直接回答你,之後我們再談其它事宜。”
雲離猜得不錯,這老狐狸找自己和陸慈來,應該是有事情的,不過他在腦海裡搜尋了一遍,好像也什麼好問的,能知道的基本都得知了,如果陸家存心要隱瞞他們,估計陸秀月也不會說出來,他便對陸秀月搖搖頭,答道:
“直接進入主題吧,既然莫老已經離去,我也沒什麼好追究的了,如果那事件的真相屬實,那莫老就是陸慈的救命恩人,這一點上我是認同的,也願意給他去實現遺願。”
雲離的這個回答讓陸秀月有些意外,很快她便換上了讚賞的目光,對雲離點頭道:“果然是人中之龍,如果我們之間不是有那麼多誤解和矛盾,大家也不用走到這個地步...小子下去休息吧,把你大哥給叫過來,說客人到了。”
陸秀月把話說到一半,就轉向小青年吩咐道,小青年聞聲後馬上就站起來,往屋裡快步走去,沒過多久,一個滿頭灰白頭髮,臉色頗爲憔悴的中年人走了出來,雲離一看到他有種很熟悉的感覺,這人跟那人是如此相似,但看他的面容至少也有五十歲,難道是他的直屬長輩不成?
就在雲離疑惑之際,這位中年人直接來到雲離的跟前,一臉笑意地看着他,讓雲離尷尬了好一會後,他才哈哈一笑,問道:“纔沒見多久,這麼快就不認得我了?”
一聽這聲音,雲離頓時就把這人跟腦海裡那人聯繫上,但他一時間接受不了這個狀況,脫口而出道:“你是陸康...兄?”
對方向他點點頭,笑意不減地說道:“我就知道你會是這個表情,是不是有一種穿越到幾十年後的感覺?”
他這麼一說,雲離就更能確定他就是陸康了,一想起他們在媧皇殿裡的經歷,他馬上就明白到了什麼,急聲問道:“不該是那塊月牙骨頭把你給弄成這個樣子的吧,我剛剛確實都不太認得出是你,你這傢伙還好吧?”
“就是我了,說好是談不上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現在的身體衰老程度已經達到正常人五十五歲左右的水平了,說壞也壞不到哪裡去,因爲最近的衰老狀況已經穩定了下來,至少我現在還是活着的。”陸康給雲離坦言道。
他就是多日未見的陸康,雲離怎麼也想不到他會落得這個下場,也想不到他爲何會出現在這裡,心裡的疑惑有很多,他馬上找了一個重點來問:“既然你成了月牙骨頭的新任主人,應該也是不死之身才對啊,怎麼跟那位虞氏族長不太一樣,是不是什麼地方出錯了?”
陸康苦笑了一聲,搖搖頭解釋道:“成爲它的主人是要付出代價的,我的代價應該就是壽命了,至於現在自己是不是不死之身我也不確定,我也沒那個膽量去拿刀子捅自己玩驗證一番,不過月牙骨頭離開媧皇殿後,效力就減弱了很多,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雲離一聽就明白過來了,這的確是很正常的事情,想當初接觸月牙骨頭時感受到的吸力,它應該就是在吸取自己的生命精華,幸虧當時他沒去拿這鬼東西,不然有什麼後果也很難預料,不過陸康的這個下場讓雲離相當感慨,甚至有一些惋惜,怎麼說他們也是共過患難的夥伴,儘管他和陸家之間還有不少矛盾,但陸康的這個狀況讓他的心有些不好受。
看到雲離這個表情,陸康伸出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笑道:“你還認我這個朋友就好了,你也不用擺出這樣的表情來,搞得今天是我的喪禮一樣。”
雲離也笑了笑,他現在還是不太能適應陸康這個模樣,心裡突然想到了一事,便旁敲側擊地問道:“月牙骨頭你是順利給陸家送回去了,那你們的目的達到了麼?你又認爲那次的付出是值得的?”
聽到這個問題,陸康的神情頓了一頓,但很快就換上了一副堅定的模樣,答道:“這不是值得不值得的問題,能給家族完成這項使命,是我一生人當中最榮耀的時刻,而且我也還沒到動不了的地步,還能爲家族盡一點綿薄之力。”
他這麼一說,雲離就知道另外一塊須彌石應該是被他修復過來了,對陸康而言,能將陸家傳承千年的寶藏拯救過來,的確是一件無比榮耀的事情,可惜他自己卻只換來這個下場,如果沒有這樣的意外,他應該就是下一任的陸家家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