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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煜有一種大勢已去的感覺,他找到一把刀提在手裡,做好了決死的準備。[]
突然,東邊傳來一陣整齊的吶喊聲,這種振奮的聲音由遠而近,很快就淹沒了賊軍的攻城聲響。不到片刻的時間,正在涌進北城門的賊軍變得越來越少,火槍手在放倒新的一批敵人後,甚至沒有再出現更新的一批。韓煜大感驚奇,一時還不能確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將三段射擊指揮交給了一個百戶官,然後快步登上了城頭。
只見曲阜城東面的林地裡,忽然殺出許多人影,從火把的數量來看,完全超過了賊軍的數量,而他們的目標很明顯是正在攻城的賊軍。
韓煜眯起雙眼,讓自己能看清楚這突如其來的武裝力量的身份,藉着無數火把的光線,他隱約看到一些旗幟,竟然是大明的日月旗,而最前方的帥旗上赫然印着“楊”字。他不由驚喜的叫了起來:“楊肇基,是楊肇基,救兵到了,救兵到了!”
在接下來的一個時辰裡,賊軍面臨了全面崩盤,官軍兵力上明顯佔據了優勢,並且是迅雷不及掩耳的打了賊軍一個措手不及。戰爭的局面扭轉了,韓煜馬上組織五百人上馬,開始出城追擊賊軍。
戰鬥一直持續到晌午,曲阜城三面的林地裡佈滿了屍體。】賊軍分成三路向兗州撤退,楊肇基一面組織兵力進行攔截,一面調動一支三千人的騎兵去北谷解救楊國棟。到了下午,曲阜城周圍的戰鬥基本結束,賊軍潰不成軍,官軍大獲全勝。
楊肇基最終沒有令大軍趁勝追擊,賊軍分兵撤退,意圖就是想分化官軍,一旦官軍孤身進入賊軍佔領區域,很有可能會中埋伏。他下令大軍在曲阜城外駐紮,同時派出大量斥候偵察鄒縣動態,自己領了親衛部隊進入了曲阜城。
韓煜的騎兵一直向東南方向追擊賊軍十餘里,斬殺敵人三百多,最終在臨近賊軍佔領區之前下令返回曲阜城。在路上,他聽到了一個消息,被圍困在北谷的楊國棟都司在楊肇基派出的三千騎兵救援下,順利突圍,併成功擊殺賊軍一千五百。
這一仗下來,賊軍主力元氣大傷,損兵萬餘,折將數百。
是夜,曲阜城縣衙大堂。官軍諸將會聚在這裡,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喜悅的神情。自徐鴻儒造亂以來,賊軍勢力日益巨大,官軍屢戰屢敗,今日一役,可以說是官軍首度得勝,同時也是一次至關重要的大勝,
楊肇基坐在大堂首座上。雖然總兵一職在明朝並無明確的品階,甚至有時候連具體統轄的兵力都不確定,但此時此刻,在場的諸位都是武官,並不會以官品來論資排輩。山東都指揮使楊國棟位列其次,青州衛代指揮使韓煜則坐在緊隨在楊國棟之後,其他將領或站或立。
“今日一戰,大快人心,徐賊主力已經一蹶不振,用不了多久,山東必然會恢復盛平。”楊肇基年過半百,有一股鶴髮儒將的風範,他風雅的笑着,語態帶着不可掩飾的興奮。
衆人開懷的笑着。楊國棟被困北谷已經有六七天,原本厚實的臉龐都消瘦了不少。他神色依然掛着笑意,卻微微的嘆了一口氣,道:“這幫可惡的賊子,讓我很是受了一些苦頭,不過今日幸虧楊總兵神兵天降,不僅大破賊軍拿下曲阜城,更是讓小弟撿了一個便宜,斬獲敵人數千首級呀!”他說完,哈哈的笑了兩聲。
大堂的氣氛頓時尷尬了一下。楊國棟是一個老狐狸,曲阜城分明是青州衛拿下的,但是他卻欺負韓煜年少,又僅僅只是代職,故意將功勞推給楊肇基,在巴結的同時還順帶爲了自己掙了一份功績。
在場的諸將都是楊肇基和楊國棟的部隨,自然不會胳膊肘往外拐,猶豫片刻後,紛紛笑着附和了楊國棟的話,就好像今日一役完全是楊肇基和楊國棟的功勞,根本就沒有青州衛什麼事。
韓煜臉色陷入了鐵青,他並不傻,大堂上的氣氛已經顯得非常明顯了。這種私底下爭奪功勞的事情早已不是什麼鮮聞。楊肇基和楊國棟無論在朝廷還是在地方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而自己除了老爹和舅舅之外,根本就無勢力可依,更何況還是一個剛剛嶄露的新面孔,肯定是爭不過他們的。
韓煜咬着牙,終於沒有說話。然而站在他身後的王雲確實直性子,立刻不滿起來:“楊都司,你這話就說的太離譜了,昨夜子時,韓指揮還打算用曲阜城交換楊都司,再怎麼說你也不能忘恩負義呀!”
楊國棟臉色變了變,在進入曲阜城的途中他是聽說過此事,此時卻擺出一副不知的樣子,道:“我怎麼不知道有此事?”
王雲臉色漲紅,怒道:“楊國棟,你怎麼這樣不講理!”
“混賬,本都司的名諱豈是你隨便直呼的!”楊國棟一拍桌案,瞪了王雲一眼。
王雲還待要爭辯,首座上楊肇基發話了:“好了,同袍爲伍,吵什麼呢?”他停了停,轉向楊國棟,“楊都司,老夫知道心領了你的好意了,但是幾個時辰前我和青州衛的軍師孟宏遠談過,青州衛以一千餘的兵力奇襲曲阜城,是不可爭辯的事實。”
楊國棟臉色一沉,沒想到自己好心碰上驢肝肺,心中甚是不快。
楊肇基看向韓煜,微微的笑了笑,道:“韓指揮,我和你舅舅韓玉成可是老交情了,不過我在濟南府聽聞你舅舅保舉你做青州衛代指揮使的時候,還真是有點懷疑。雖然你年紀尚輕,但是這些天你帶領爲數不多的青州衛,連續幾番立下奇功,着實讓我這個老頭子感到欽佩,看來我大明年輕一代後繼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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