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中涌動的不止失望,還有濃濃的怒意和痛心。
她傷到他了,她知道。
“這幾天……”開口,才知道他的聲音有多嘶啞,“不是好好的嗎?”
她垂眸,不忍去看他的眼睛,“分手,你早該感覺到了我會做這樣的決定,所以關於皓軒,關於顧知深的事情,你都瞞着我,還有你離開薄家,兩方面的原因,都是因爲我。”
倏地,他苦笑,“是,我隱瞞了,現在想來,覺得自己可笑,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喻悠悠閉上眼睛,因爲怕下一刻,自己會哭出來。
“給我個理由。”他說。
“經歷了這麼多,愛你太累了。”
薄靳晏聞言皺了一下濃眉,“我不喜歡聽你撒謊。”
是啊,這樣的理由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我真的不愛你了,疲憊消耗了我跟你戀愛的熱情,無論是喬子津,還是江皓軒,還是你的藍可薇,這些人,都因爲我們,或多或少受到傷害了,我不想往前走了,對不起,我不能遵守我們的約定了,是我對不住你。”
這樣的話最傷人,因爲她能從他的臉上,看到被她狠狠傷到的表情。
喻悠悠啊喻悠悠,原來你也可以做到這樣絕情。
她在心裡,這樣對自己感慨着。
怕他會不相信,她補充,“顧知深對我很好,他以前對我表示心意的時候,他對我承諾過,他會跟我一個家,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動搖了,你最清楚,家對我的攻擊力,我那個時候就該答應他了。”
薄靳晏的胸膛劇烈的起伏,顯然在隱忍着什麼。
喻悠悠的視線並沒有退縮,反而不躲不避,直直的與他相望。
坦誠,絕對,堅持。
須臾間,他緩緩閉上眼睛,輕呼一口氣,“我鄭重的問你一次,你確定嗎?”
她輕聲回答,“是,我已經很確定了。”
他沒吱聲,也許是不知道在這個時候該說什麼。
對於她的決定,他很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他並不會生氣她這樣做。
真正令他生氣的,是她那麼隨意一說,那麼輕易的一句話,就讓他們之間的感情,成爲了過去。
就好像他們之前的一切都是不夠深。
可惜,責備她,又不忍心。
“你和他相認了?”
“誰,皓軒嗎。我們沒有。”她搖搖頭。
心裡更嘆,原來他一切都知道。
什麼都瞞不過他的眼皮。
“打算在什麼時候?”
“這個……我問問顧知深吧。”
聽到這個名字,薄靳晏幾不可查的牽起了脣角,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自嘲,“好,你以後就依賴者顧知深了,我已經退場了。”
喻悠悠沉默,只是很安靜的看着他。
從未見過他這樣頹廢的表情,就算是走出薄家,他都從未表現出這樣無能爲力的眼神。
“對不起,我真的從未想過要傷害你,只是我覺得累了,你也很累的吧,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我知道,女人的肩膀,歷來比男人柔弱,我懂。”他理解着回答。
她無言以對,最後只能擠出來三個字,“對不起。”
他搖搖頭,忽然走到她的面前。
她僵在原地,然後任憑他將她抱入懷中,很緊很緊。
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感受他懷抱的溫熱,她的眼睛有溼熱漸漸浮了上來。
“我說過,我不會離開你,除非你不要我。”他發出低低的笑聲,“原來你真的不要我了,你選了別人。”
“我……”她鼻尖的酸澀越來越濃,心被他的話和笑聲揪得緊緊,像是快要窒息。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我成全你。”
“喻悠悠,放手並不是代表我不愛你了,而是不捨得讓你爲難,你明白嗎?你一定要好好的。”
眼淚終於不受控制的從眼眶流出,大滴大滴的淚水染溼他的胸膛。
“不要對我這麼好,靳晏,我不值得。”
說好了要給予彼此未來,她卻最先放棄了,她不止對不起他,更對不起他的這份真心。
爲什麼還要對她這麼好?這麼包容的跟她說話?
他無聲地回答她,擁抱更加緊窒。
時光靜靜流淌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他終於放開了她,她眼底的淚水牽扯得他心痛。
他最不該,就是讓她哭泣。
“不要爲我掉眼淚。”他低聲囈語。
她卻哭到不能自已,儘管早已經做了無數心理建設。
但他的一字一句就像是有超強的腐蝕功能,將她鑄就的那道心裡防線瞬間絕提。
輕吻上她的額頭,只是脣瓣再也不復從前的溫熱,微微冰冷。
“如果你想,天亮了我就搬走。”
她低着頭,啜泣着點頭。
見她這麼多眼淚,男人有些無奈,“你這樣,讓我怎麼捨得離開。”
她望進他的眼睛,他的不捨並不比她的少。
不想讓他擔心,喻悠悠終究還是止住了眼淚。
薄靳晏抿抿脣,似乎想要再對她笑一笑,只可惜笑容艱澀,看了更讓人難過。
他轉身回到房間,喻悠悠盯着他蕭索的背影,將手指放進口中,死死的咬着,才能不哭泣出聲。
直到嚐到淡淡的血腥味,她都毫無察覺。
本意是想讓他死心離開,卻沒想到最後卻變成了這樣。
他被她狠狠傷害,卻仍理解者她。
她究竟欠了他多少?這輩子,還有機會還完欠他的情債嗎?
很快,薄靳晏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
並未和喻悠悠道別,也許是因爲那句再見誰都不想開口說出來。
她躲在房間裡,聽到了房門開啓又關閉,然後趨於平靜。
他走了,不止是離開這裡,還從她的生命中離開了。
打開房門,空蕩蕩的公寓,低低迴蕩着的只有她的哽咽。
很長的時間,她都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中度過的。
沒有他,如同行屍走肉。
……
午後,時璟琰穿着合體的西裝套裝出現在一家僻靜的咖啡館,服務生見到他,一眼便看出他是大人物,連忙上前熱情迎接。
“你好,我約了人,姓喻。”時璟琰淡淡的開口。
服務生連忙點頭,一個看起來很傷心的女人,讓她印象深刻。
“請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