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起來,馮楠還感到有些頭疼,不光是是因爲宿醉,更多的是因爲那種不能掌握自己命運的無力感,回想起昨晚的事,感覺很鬱悶,看來以後想過普通人的日子越來越像是一種奢望了。
起牀洗漱了,發現老包夫婦都不在,應該是去店裡了,只有包小龍在客廳看書,見他起來就說:“我爸媽給你留了早飯,還讓你以後少喝點酒,說喝酒傷肝。”
馮楠笑道:“能喝酒傷肝也是一種幸福啊。”確實,他今後從事的工作怕是要比‘傷肝’嚴重的多。
老包夫婦留下的早飯是四個包子和一碗粥,另外有一小碟鹹菜。馮楠呼嚕呼嚕的都吃了,包小龍又說:“叔,你吃完放那就行了,我媽讓我洗碗。”
馮楠說:“你看書就行了,我也想活動活動。”包小龍看來也確實不願意洗碗,冬天了,水管裡流出的水都冰涼,但還是客氣了幾句,最終還是馮楠自己把碗洗了。
吃過了早飯,馮楠左右也沒什麼事,就去醫院看吳娟,還沒上公交,周正玲就打了電話來問:“喂,你在哪兒呢?”
馮楠說:“公交站,等車去醫院。”
周正玲說:“那正好,我跟你說件事。”
此時公交車過來了,馮楠準備了兩塊錢的零錢,就一手打電話一手投幣,車也不擠,就一邊找座一邊說:“嗯嗯,車來了,我這上車呢,你說吧。”
周正玲說:“昨天我不是看娟子去了嗎?我們倆聊了會兒,我提醒你啊,你關心她歸關心她,可千萬別惹別的事兒啊,我覺得她有點喜歡你。”
馮楠笑道:“你們都聊什麼了啊,得出這麼個結論來。”
周正玲說:“就聊一般的,可是老包兩口子照顧她那麼久,她都一直挺屍,你一回來她就能自理了,也跟人說話了,這不奇怪嗎?”
馮楠說:“那有什麼好奇怪的,都躺了一個多星期了,趕巧我回來了就起來活動活動嘛。”
周正玲說:“反正咱不是看不起她,反正她跟你肯定是不行的。”
馮楠見周正玲現在這樣,還真有點‘媽’的樣子,存心想逗逗她,就說:“知道了小媽,你不是把媳婦都給我預備好了嗎?”
周正玲立刻垂頭喪氣地說:“別提這個了,沚玲今早還是走了,跟我說你挺好的,但是她現在這樣你肯定不會喜歡她,而且那黃毛小子又來了,這次膽子大,直接敲門。我給了沚玲一點錢,讓她帶她的黃毛小子回家過年去,但我看懸。爲這我還得給我堂叔捎信回去吶。”
馮楠聽了就笑道:“哎呀,這下我豈不是兩頭掛空了?”
周正玲沒好氣地說:“你個沒正行的,還真把我當你媽啦。算了,不過這事也不是什麼大事,過幾天我再給你找一個。”
馮楠這下正經起來,說:“說真的小媽,女朋友的事情還是緩一緩吧,我這纔回來,好多事都還沒落實呢,等穩定一點了再說。”
其實周正玲也只是隨便說說的,主要是給自己寬心,見馮楠也不急於成家,心裡反而放鬆了很多,就說:“好吧,就依你,緩緩,過幾天再說。”又扯了幾句閒話,才把電話掛了。
掛了電話,車又到了一站,上來一個打手機的小女生,穿着校服,估計是個翹課的,長的挺不錯,但一邊打電話一邊哭,還說:“我爲你都從學校出來了,你還要怎樣嘛。”看來是爲了感情的事。也不知道怎麼了,看到這個小女生馮楠就想起凌佳來,他和凌佳的相遇最初不也是在公交車上嘛,真不知道再過上幾年,和這個小女生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面,再見面之後還能不能夠和凌佳一樣相認呢?
想着,忍不住對着那小女生善意的笑了一下,誰知這笑容被小女生誤會了,她轉過身去壓低聲音對着電話說:“你到車站來接我嘛,車上有個蜀黍來對我笑,我好害怕……”
雖然聲音壓低了,但是還是被馮楠聽見,他頓時滿頭的黑線,趕緊把臉轉到靠窗的那一邊去了。這叫什麼事兒啊,對人笑了一下就被當成怪蜀黍了,我的笑容有那麼邪惡嗎?
爲了讓小女生有安全感,馮楠決定提前兩站下車,然後走路去醫院,不過在下車的時候他又對那小女生‘邪惡’地笑了一下,那小女生有點誇張地倒吸了一口氣,緊緊的把手機抱在胸前,兩隻眼睛睜的大大的,眼珠就像兩顆黑色的大珍珠一般,那樣子要多萌就有多萌。看來不管是等會見着她的小男友還是她的小八卦婆們,今天的公車歷險是個很好的話題了。
馮楠走路到了醫院,剛好又是凌佳的白班,兩人打了個招呼,凌佳問護工還勤快吧,馮楠說還不錯。凌佳就又說,沒看出來你們那個吳娟還挺有人氣的,不但有你們這麼好的鄰居照應着,人住在醫院裡還有快遞上門。
馮楠一聽,心說這個韋浩文動作好快,昨晚才提了一下的,今天就搞定了?但是還有點拿不準,也許真是吳娟人氣旺呢,於是謝過了吳娟,趕緊去病房。
這人還真不能老是躺着,否則好人也能躺出病來。吳娟壓了這段時間的牀板,弄的自己都覺得自己是起不來了,多虧了馮楠適時的趕回來,給了她一個恢復的藉口。這才兩天,她已經開始在窗戶邊活動身體了。
護工去打開水了,暫時不在。馮楠就笑着對吳娟說:“精神不錯啊。”
吳娟見馮楠來了,忙說:“哎呀,你來了,我這,我這活動活動。”
馮楠說:“是該活動活動,人越躺越軟的。對了,我聽凌護士說,有你一個包裹?”
吳娟用眼神指着牀頭櫃說:“在那兒呢,也不知道是誰寄的,不會是你吧,給我來這一手哄我開心是不是?”
馮楠見包裹還沒拆封,就說:“還真說不準跟我有關係,你拆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吳娟笑着說:“我不拆,你最近神神秘秘的,一會兒失蹤,一會兒又突然回來,一會兒窮的掉渣,一會兒又有錢請護工了,我怕你在外頭沒幹好事,包裹裡是個大**。”
馮楠說:“行,那我來拆。”說着他就走過去拿起包裹拆封,吳娟在旁邊伸着脖子看,馮楠就打趣道:“離遠點,免得炸着你。”
吳娟往他身後一躲說:“沒事兒,有肉盾。”
馮楠又笑了一下,拆開了包裹,裡面是個平板電腦,吳娟見了,一把就奪了過去說:“我的!”
馮楠笑着伸手說:“什麼呀就你的。”
吳娟說:“包裹就寫的我的名字嘛,當然是我的。”
馮楠說:“你會用嘛。”
吳娟說:“別小看人啊,我用的溜着呢。”
馮楠正想說話,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沒來電顯示,於是會心的一笑,按下接聽鍵,果然就是韋浩文那沒心沒肺的聲音:“小楠,咋樣啊,包裹應該收到了吧,怎麼收到了也不打個招呼啊。”
馮楠看了吳娟一眼,吳娟正那兒擺弄呢,見馮楠看她就說:“你這送的什麼啊,就一基本操作系統,什麼軟件都沒預裝啊。”
馮楠對她笑了一下,這邊韋浩文又說:“裡面有個視頻,趕緊看看,我在線等着。”
馮楠就對吳娟說:“娟子,裡面有個視頻,打開看看。”
吳娟說:“我找找啊,在這兒呢……”
吳娟看了一會兒,擡起頭看着馮楠,兩隻眼睛裡全是問號,馮楠就業湊過去,只見那個視頻應該是監視攝像頭拍的,成四十五度角朝下的一個房間影像,房間裡沒有任何裝飾,像一間舊房子,中間有一把椅子,椅子上綁着一個人,頭上罩着布袋,那把椅子似乎是固定在地板上的,因爲房間裡還有一個人正狠狠一拳打在被綁着的人臉上,那人身體隨着拳力擺動着,卻被椅子上的繩索拉住,整個身軀就不自然的扭曲起來,而椅子卻紋絲不動。
這時韋浩文又說:“你也看了嗎?”
馮楠說:“看了,你手可真快。”
韋浩文笑道:“那當然了,你交辦的事情嘛,算是你得福利了。”他說話聲音很大,在馮楠身邊的吳娟也聽到了一點,又覺得被綁着的人身形很熟悉,就擡頭看着馮楠,想問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馮楠說:“蒙着臉的,我怎麼知道你不是隨便找個臨時演員來蒙我啊。”
韋浩文笑着說:“哎呀,我是那種沒人品的人嘛?我立刻就讓他把面罩摘了。”
馮楠說:“這可是視頻。”
韋浩文說:“這你就老外了,視頻是視頻,只不過不是錄像,是直播,你等着。”說着,馮楠就聽到韋浩文似乎在對另外一個人說:“鯊魚,把他面罩摘了。”
馮楠和吳娟都盯着視頻,就在這時,護工回來,馮楠忙說:“姐姐,麻煩你先在外頭等一等,我和娟子說點事。”
護工識趣的笑了一下就出去了,馮楠再看視頻,視頻裡叫鯊魚的那個男人戴着耳機,似乎聽到了韋浩文的話,上前一把就把綁着的人的面罩給扯了下來。
這下不管是馮楠還是吳娟全看清楚了,雖說那人的臉全都給打腫了,還烏了一隻眼睛,但他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那個人就是騙子楚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