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楠離開舉行宴會的大廳後並未走遠,他其實只是想找個能登高遠眺,並且能呼吸到新鮮空氣的地方。最終他選擇了樑永浩白天選擇的瞭望點。在這裡可以看到遠處望東城的燈火闌珊。
望東城經過猶太人幾十年的經營,把當年的一個小漁港成爲了現在的非洲威尼斯,再看福特納王國,現在到是國將不國了。
馮楠原本對金麗公主印象是不錯的,覺得此人有點中興之主的素質,可是今天的一個奢華晚宴,讓馮楠覺得應該重新評估一下這位福特納唯一王位繼承人的斤兩了。
按說馮楠原本不必如此,這頗有點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意味,人家正主都不着急,你馮楠只需要按照特勤局的指令照章辦事就行了,沒必要東想西想的,可是馮楠就是這樣的人,就算是作爲僱傭軍幫人打仗,也得知道這個主子值得不值得,不能光是給錢就行的。而且幫一個頹廢的,毫無進取之心的主子打仗,風險也高啊,若是有朝一日,他馮楠在前線浴血奮戰之時,後面就如同今天這樣的‘緊吃’,想想都覺得難受。
正在馮楠滿腦子胡思亂想的時候,亦歌找到了他,笑着說:“宴會上杯盤交錯,你卻在這裡躲清靜啊。”
馮楠笑了一下說:“吃不下了,實在吃不下了。”
亦歌把手臂放在石欄杆上,和他一起眺望着遠處說:“是吃不下了,還是吃不下去了?”
馮楠反問道:“你說呢?”
亦歌長出了一口氣說:“我在中國留過學,知道在半個多世紀前你們那場艱苦卓絕的反侵略戰爭裡,曾經流傳着這麼一句有些自嘲的話,叫‘前方吃緊,後方緊吃’。你是因爲這個吧。”
馮楠低下頭兩三秒,又擡起來說:“差不多吧。”說完,他忽然又笑了一下,頗有些自嘲的說:“我是不是有些不識擡舉啊,金麗殿下給我們設置了這麼奢華的接風宴,我卻來了個半途離席,居然還是爲了……爲了……”
亦歌接口道:“我也知道不太恰當,但是你也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心態吧。”
馮楠笑着說:“算是吧,其實想想,福特納王室什麼的,跟我有毛的關係啊。”
亦歌說:“或許這就是你心底的那種軍人特有的責任感在起作用吧。畢竟你現在可是福特納王室禁衛軍的少校啊。”
這下馮楠真的被亦歌說笑了,他說:“什麼少校啊,人家一個少校,手下起碼幾百號人馬。我呢,加上我自己也不到十個人。”
亦歌說:“如果你願意,你也會有的,而且會更多。”
馮楠有點沒信心的說:“算了吧,就金麗公主現在這點家底啊,我看也就夠‘緊吃’幾回了,別的啥也別想了。我看不如這樣,早點把這裡的事情了結了,趁着現在還有的吃,就多吃幾頓,然後大家各自散夥兒自謀出路。咱們也算相識一場,殿下呢,可以去我那兒再茶樓裡做個女招待什麼的,你呢,身材不錯,在歌舞廳酒吧什麼的跳個鋼管舞什麼的,也能掙不少呢。”他這一賭氣,把白天胡思亂想想着玩兒的話,都順嘴說出來了。
亦歌聽了咯咯直笑說:“你可真能想啊,讓殿下去你那兒當女招待,過去可是拔舌頭的罪啊。”
馮楠說:“女招待怎麼了?別弄的跟卡扎菲似的,讓人家從洞裡拖出來虐殺,連流亡海外的機會都弄沒了,這人啊,該放手的時候就得放手,戀權可不是什麼好事。”
亦歌沉吟了一陣,才幽幽的說:“我們都知道你是出於善意才這麼說的,但是殿下真的不是爲了戀權啊。”
馮楠原本不打算把話說的很重的,偏偏此時一陣夜風把樓下宴會上的一陣奢靡浪笑給吹了上來,於是就隨口說:“難道還是爲了世界和平不成?”
原本是一句嘲諷的話,可偏偏亦歌卻正色答道:“差不多是的。”
馮楠一愣,亦歌又說:“知道你現在不能理解,但是以後你會明白的,不過今晚金麗公主殿下早有吩咐,你要是半途離席了,我就來通知你,等宴會結束後,殿下會在她的茶室再度接見你,到時候我回來接你的。”
“難不成還有宵夜不成?”馮楠還沒來得及問,忽然樓下傳來了響亮的口號聲,然後又是一陣熟悉的軍歌聲。
亦歌聽了笑着說:“你的這些部下啊,跟你真是一個德行。”
馮楠有點不好意思,他一個人悄悄離席,倒還可以胡扯兩句解釋,這下整隊人都拉出來了,別說是王室的宴會,就是普通人家的宴請,這麼搞也是太不給面子了吧,於是他對亦歌說:“你先回去向殿下轉達我的歉意吧,我下去看看這幫混蛋在搞什麼名堂。”
於是兩人就都離開了觀察點,亦歌回去宴會廳,馮楠去院子裡看他的部下。
時長震把隊伍帶到院子裡,來回走了兩回隊列,弄得歌聲口號聲震天響,見馮楠從別墅裡走出來,就讓部隊立正,然後跑步到馮楠面前立定報告說:“報告少校,部隊已集合完畢,請指示。”
馮楠心說:“我指示什麼啊,讓你們活動活動,消化消化再回去吃?”但臉上還是一臉的嚴肅說:“歸隊。”
“是!”時長震轉身跑步歸隊。
馮楠來到隊列前說:“講一下。”
衆人立正。
馮楠下口令:“稍息。”
衆人恢復開立姿勢。
馮楠看了看隊列,郭慧不在,心中又想:這算是反覆了。
部隊裡有這種現象,一個人要融入新的部隊是需要一段時間的,有段時間看上去好像是已經融入了,其實不然,在很多細節和默契方面依然會有很多的不合拍,並且時常會發生矛盾,但是隨着進一步的磨合接觸,最終還是會相融的。現在郭慧應該就在這個坎兒上,還沒邁過去。
既然知道原因,馮楠也就不太在意,正要找點什麼說的時候,忽然覺得背後有人走出來,一回頭原來是金麗公主和她的近臣們都走出來了,郭慧也在其中,但是她很尷尬,因爲她和這些王室人員明顯不是一路,和近侍僕役也不是一路,跟她是一路的人都在下頭列着隊呢。
這要是有經驗的老兵,會立刻跑步上前說:“報告少校,某某某請求歸隊。”但是郭慧畢竟沒當過兵,雖然見過和參加過一些訓練,但是這種細節東西到還沒在意,因此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麼辦。
馮楠見金麗公主出來了,也得履行規矩啊,就立正,向後轉,抱拳跑步到臺階下敬禮說:“報告公主殿下,禁衛軍少校馮楠,正準備訓練部隊,請指示!”
金麗看着馮楠,臉上微笑着,半天沒說出話來,於是馮楠又大聲重複了一遍,殿下這才輕聲說:“繼續訓練,訓練結束後安排大家好好休息。”
馮楠大聲應答:“是!”然後跑回隊列前大聲命令道:“今晚的訓練科目,體能訓練,全隊圍着王室別墅院落跑十圈,要求,步伐整齊,口號聲洪亮,以上要求,大家能不能做到!”
“能!”衆人齊刷刷的回答道。
馮楠刻意再次說:“聲音不夠洪亮,我聽不見!我在重複一遍要求。全隊圍着王室別墅院落跑十圈,要求,步伐整齊,口號聲洪亮,以上要求,大家能不能做到!”
“能!”這下子,把金麗等人的耳朵都似乎震疼了。
馮楠對部下的表現十分滿意,於是下令道:“時長震!帶隊出發。”
時長震出列,帶着隊伍跑了起來,馮楠原本也打算跟上去,可是又想起一件事,回頭對着站在臺階上的郭慧喊道:“郭慧中尉!你爲什麼不歸隊!”
郭慧沒想到馮楠會在這個時候喊她,於是一愣,馮楠又喊道:“郭慧中尉,請立刻歸隊,你的訓練數量是十二圈!”
郭慧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跑下臺階跟着隊伍追了上去,馮楠也在她的身邊跑着,郭慧就趁機問:“少校,憑啥我要多兩圈兒?”
馮楠說:“作爲一個軍官,連被罰的原因都不知道嗎?你拋棄了你的部隊,所以要多兩圈。”
郭慧不服氣地說:“你還不是自己先溜了,你不溜,都出這些事嗎?”
馮楠說:“所以我對自己的懲罰是十五圈兒。”
郭慧說:“這還差不多,比我還多三圈兒。”
馮楠說:“不對,你現在是十四圈兒了,因爲你頂撞上司,你別張嘴啊,再張嘴就又多一圈兒。”
郭慧原本是想辯解一下的,可才張嘴就被馮楠的話堵了回來,可說來也奇怪,原本自從踏上望東城,就一直覺得諸事不順,和隊友們也談不攏了,可這會兒一被罰卻覺得原本的感覺回來了,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我現在真成了受虐狂了?
王室別墅的院子不算太大,所以跑十圈下來花不了多少時間,但是時長震他們還是一圈一圈的跟着馮楠和郭慧跑,馮楠笑着罵道:“幹嘛?喝酒喝的都不識數了?”
時長震沒有回答,楊立明卻笑着回答說:“少校,想讓我們把你們丟下,門兒也沒有啊。”
馮楠就笑道:“好,那就一起跑完十五圈!”
郭慧一聽暗道:“好嘛,本來還比馮楠少一圈兒,現在也拉平了。”可是不知怎麼的,雖然又要多跑一圈,但心情還覺得很愉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