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最後一天,從京城接連傳來喜訊。先是靜妃娘娘已經被診出懷有兩個月的身孕,之後,便是聖上龍顏大悅,晉升懷有身孕的靜妃爲皇貴妃,位同副後。
此消息傳來之後,立刻引得朱家上下一片歡騰喜悅,阮家蒸蒸日上,連帶着朱家也跟着蓬蓽生輝,喜氣洋洋。
朱老爺子更是喜不自勝,派人連夜製作帖子,分發給德州城中的有頭有臉的朋友,邀請他們來府聚聚,同喜同樂。
沈月塵也是真心替阮琳珞開心,她進宮的時間,還不到一年,便懷有龍裔,晉爲貴妃,一旦生下皇子,便是太子,那麼皇后之位,自然也是指日可待了。
許是,因爲出了件大喜事的緣故,家裡面長輩們的心情都好得不得了,黎氏也爲了要準備喜宴的事情而忙得不亦樂乎,一時倒也顧不上其他的事情了。
童楚楚整天呆在黎氏的身邊,安安分分地做個尾巴似的,衣食無憂,可心裡卻一點也不快活。
朱家庭院深深,奴僕成羣,人多眼雜,不管做什麼,身邊時時刻刻都有人跟着看着,簡直沒有半點自由。
童楚楚整日不是悶在房裡,就是陪着黎氏到處走動,被人瞧來瞧去,品頭論足一番。
這兩天,黎氏忙着做事,一時顧不上她,便把她忘在一邊,只讓丫鬟們小心伺候着。
因爲黎氏和沈月塵之間的緊張關係,下人們都知道童楚楚是爲何纔來到朱家,雖然表面上對她恭恭敬敬,但背地裡都罵她是壞心眼的狐狸精。
朱錦堂和沈月塵的感情一直很好,這是朱家上下,人人有目共睹的事情,大家看着兩人恩恩愛愛的模樣,雖然好奇,但也羨慕,如今,童楚楚突然冒了出來,整天在院子裡晃來晃去地想要勾引大少爺,又長的一張招搖的臉,惹人生厭,讓人嫉妒。
童楚楚覺得,自己突然一下子就成爲衆矢之的,明明什麼事情都沒做,卻已經成爲了大家嫌棄的對象。
好消息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朱家的女兒生出了一位貴妃娘娘,甚至還有可能成爲未來的皇后,這樣的好消息,幾乎把德州城內凡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都給驚動了。
次日喜宴之上,朱老爺子親自主持,臉上的得意之色藏也藏不住。朱家的男人們忙着應酬賓客,女人們則要忙着招待那些達官貴人家的女眷,片刻也不得清閒。
沈月塵親自領着家中的管事嬤嬤,一面指揮着丫鬟們上酒上菜,一面親自招待客人入座,忙得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
難得朱家遇到這樣的幸事,沈老太太也帶着二兒子一家過來捧場道賀。
沈月塵見祖母來了,連忙抽身出來,問候一聲。
沈老太太見她忙來忙去,儼然一副當家女主人的利落模樣,不免欣慰道:“我昨兒好想去你的店裡看看呢,正巧,今兒你們朱家開宴,我便過來湊湊熱鬧。”
沈月塵一路讓着她往裡走,含笑道:“祖母能來當然最好,我帶您過去和老夫人見一面,說說話兒吧。”
自從,上次“興師問罪”之後,沈老太太便沒再到過朱家,這會趁着朱家有喜,正好可以過來主動示好,緩和緩和之前不愉快的氣氛。
朱老太太見她來了,果然歡迎得很,拉着她的手,親親熱熱地說了不少話,彷彿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沈老太太也是個明白人,見她什麼都沒提,便也識趣地很,連連道喜道:“老夫人好福氣啊,貴妃娘娘一旦生下皇子,必定會加冕皇后之位,無上榮耀啊。”
朱老太太含笑點頭:“好好好,那我就借您吉言了。”
院子裡的氣氛熱鬧喜慶,沈月塵卻是遲遲抽不出空來歇上一歇。最後,還是楊嬤嬤有些看不過去了,只對着她道:“大奶奶忙了快兩個時辰了,滴水未沾呢,趕緊抽空下去歇歇,別累壞了身子。這裡老身替您盯着,您放心吧。”
沈月塵聞言對她感激一笑,“多謝嬤嬤貼心照顧,那就先麻煩您了。”
楊嬤嬤見她如此客氣,更是笑得和善道:“大奶奶快別客氣了,下去歇歇吧,今兒這喜宴不到不晚上不會散的,還有得您熬呢。”
她這話純屬經驗之談,朱家辦事素來講究排場,要麼不辦,要辦就是大辦,而且,怎麼熱鬧怎麼辦。
沈月塵點一點頭,忙攜着春茗的手,回房歇歇。
吳媽一直在爐子上給她溫着燕窩粥,見她來了,忙把粥食點心都端了上來,關切道:“小姐早飯就吃得不多,午膳都又沒來得及吃,一定餓了吧?”
沈月塵點頭道:“是餓了。”
她拿起羹匙舀起一勺粥,輕輕吹了兩下,誰知剛要送進嘴裡,胃裡卻忽地涌出一陣噁心,乾嘔了起來。
吳媽見狀一驚,忙接過羹匙道:“小姐這是怎麼了?”
沈月塵眉頭緊蹙,只把粥碗往前推了推,壓住噁心道:“這粥的味道不太對啊。”
爲了補身子,她經常要吃燕窩粥,雖說已經吃膩了,但是吃噁心了,還是第一回。
吳媽忙低頭查看了一遍碗裡的粥,又聞了聞味道,不解道:“這粥是我親自看着熬得,裡面只放了白米燕窩和冰糖水,其他的什麼沒有加啊。”
沈月塵湊過鼻子又聞了聞,還是覺得有一股怪味似的,搖搖頭道:“不行,這樣的話,我吃不進去,媽媽給我換點別的吧。”
吳媽忙應了道:“好,廚房還有現成的飯菜,我去給您熱熱端來。”說完,她便擡手把燕窩粥端了出去。
沈月塵已經很餓了,便先拿了塊白糖糕解餓。
許是太餓了的緣故,她吃完一塊又拿了一塊,一點都不覺得膩。
春茗給她端來溫茶潤口,見她只揀白糖糕來吃,不禁含笑道:“小姐從前不愛吃甜的,最近卻突然偏愛起了甜口。”
沈月塵素來不喜甜食,所以平時吃點心的時候,也是專挑微甜不膩的來吃,這白糖糕又甜又膩,她以前是從來不碰的,但是現在卻喜歡得緊。
沈月塵聽了春茗的話,方纔注意到自己又吃完了一塊白糖糕,也笑了笑道:“許是我太餓了,吃甜的可以解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