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 百姓之亂
等到他們發泄了脾氣,蕭恆才做出了決定,“讓蕭全他們去處理吧。”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讓蕭全去處理即可。
“不妥。”意外地是,元意竟然開口否決了他的決定,皺着眉頭說道:“蕭全本就和你一同離開,如今單單讓他出面,恐怕會難以下臺。”
讓蕭全回都督府和在大庭廣衆下出面可是兩回事,若是有心人逼問起來,在百姓面前,蕭全恐怕也難以回答。
感覺到元意另有意思,蕭恆沒有說話,而是看向她。看他這副樣子,元意也知道自己的心思瞞不住他,便開門見山地說道:“還是我出面吧。”她是堂堂的都督夫人,再也沒有比她更加適合出面的人了。
“不行。”蕭恆想都不想就拒絕,“若是被那些暴民傷了該如何,就讓黎簡去。”
元意定定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兩人就如此僵持了起來,下邊的各位將軍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屠將軍打破了寧靜,“大人,夫人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況且,多派些人看着,怎麼會有人傷得到夫人。”
其他人紛紛點頭附和,俱是覺得元意出面是再合適不過了。
蕭恆揉了揉額頭,最後妥協,“隨你的意就是。”
他一直都知道元意不是鳥籠裡的金絲雀,不能用普通閨閣女子的標準去衡量她,但也正是因此,她受了更多的苦難,他不願讓她再受一丁半點兒的威脅和傷害。
等到元意帶着黎簡等人回到都督府,饒是心裡有了準備,還是被都督門口黑壓壓的人羣給嚇了一跳。普通百姓連都督府的門口都不敢沾,更遑論鬧事了,所以這次的事若是沒有煽動,她是一點兒也不相信。
守在旁邊的侍衛也開始爲難,這個情形,他們根本就不能進得了府中,紛紛詢問性地看向元意。
元意四處看了看,終於看到了西北角的一處高臺,一般都是用來宣佈一些重要事情,如今正好用得上。她示意侍衛們開路,才終於艱難地擠了上去。
爲了安全,蕭恆給她撥了不少人過來,五百多人的陣勢不可謂不大,早就吸引了衆位百姓的注意力,特別是看到他們個個手持兵器,便沒了膽氣,漸漸地熄了聲音,擡頭看向高臺上那個衣着華貴的女人。
元意一動不動地站在上面,許久沒有說話,偌大的場地寂靜地可怕,等到下邊的人隱隱有了騷動的痕跡,她才清了清嗓子,“你們無故包圍都督府,以下犯上,難道不要身家性命了嗎”
她的聲音偏低沉,並不像男子那樣厚重有力,估計大半人不知道她在說什麼,於是守在一旁的黎簡運上內力,重複了一遍,振聾發聵一般徹響,讓不少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懼色。說到底,他們不過是普通老百姓而已,對官家有本能的畏懼,做出這種冒犯的行爲心中自然會不安。
偏偏人羣中就響起了一個男子嚷嚷的叫聲,“聽說都督大人身亡,若是突厥人打來,我們照樣都是一個死,還不如討個說法,好讓朝廷重視,重新派下個都督來救我等的性命。”
男子的聲音一落,本來已經安靜地百姓又開始騷動起來,激動得面紅耳赤,振臂高喊,一定要說法。
“安靜安靜”黎簡清喝了幾聲,長槍重重地敲在地上,激起黃土煙塵,其他士兵也紛紛效仿,兵器齊齊作響,那乾脆利落的動作統一落下,殺伐之氣撲面而來,立馬就讓那麼百姓嚇破了膽,畏懼地看着這羣穿着甲冑的士兵,就怕他們突然衝上來把他們亂捅一通。
“你們聚衆鬧事,難道是想造反不成”元意的臉色沉了下來,“既然知道有突厥外患,你們還唯恐天下不亂,難道是巴不得晉陽被突厥人的鐵騎踐踏”
突厥人的殘忍,一些年長的百姓還是有些印象的,立馬就沉默了。
“都督大人身死,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剛纔那個男聲又重新響起,元意的目光一厲,看了黎簡一眼,黎簡明白,立馬就讓一名侍衛下去抓人。
煽風點火,激怒百姓,他的身份自然不是普通百姓。
“誰說都督大人死了。”元意冷哼了一聲,“我身爲都督夫人都不曾知道這個消息,你們怎麼亂聽謠言,中了突厥人的奸計,到時候攻打晉陽豈不是更加不費吹灰之力。”
看到下邊的百姓已經開始動搖,元意繼續鼓動,“兵法之事,秘之又秘,豈能讓外人知曉,你等被擾亂了心智了也是正常,快快散去,勿要再次生事。”她頓了頓,聲音變得凌厲,“如若不然,就算是法不責衆,就憑爾等行爲,也足以下獄,判造反之罪。”
造反是什麼罪名,那是要誅九族的,這羣百姓終於怕了起來。要是其他人說他們還抱着僥倖心理,但是上面的人是都督夫人,除了都督大人身份最貴重的人,她的話誰敢不聽反正在老百姓心目中,她的話都可以抵得上剛纔知府的威脅之言。
於是人羣中開始有人離去,有人開了頭,其他人也不敢久待,連忙也跟着出去了,元意看着下邊有些慌亂的人羣,連忙讓士兵維持好秩序,不然發生踩踏事件,恐怕影響會不好。
就在這個時候,元意突然覺得後背一寒,想都沒想,連忙朝地上一滾,也就那一霎那,一直箭矢從她站立的地方穿透而過,直直地射到一處樑柱中,嘭的一聲,入木三分。
元意看着那處的位置,心中一涼,若是她沒有躲避及時,就是要從她後心穿過。她總算明白了身後人謀劃這一出的原因,根本不是爲了所謂迷亂民心,而是爲了引蛇出洞,要了她的命。
這樣一來,都督府的男女主人都喪命,晉陽大亂,裡應外合更是容易至極。
陡然發生這樣的變故,底下的百姓頓時騷亂了起來,甚至還傳來哀嚎聲,看來還是發生了踐踏的問題。
此時元意的四周已經聚攏起了士兵,黎簡更是根據弓箭的來向找到了弓箭手的藏身之地,吩咐讓人去抓捕之後,纔來到元意身邊,關切地看了她一遍,問道:“夫人,您還好吧”
元意心有餘悸,依舊砰砰跳個不停,爲了不然人看出她的慌亂,只能用拍打身上的塵土來掩飾,等到她終於找回聲音,才鎮定地衝黎簡點了點頭,“我無礙,你讓人看着百姓,別出人命了。”
黎簡點了點頭,吩咐了身邊人保護好元意之後,就下去指揮百姓離開,好在之前元意就讓士兵看着,雖然混亂之後有所踩傷,但是並無生命妨礙。
等到最後一個百姓都離開之後,元意才鬆了口氣,踩傷也好,算是給他們個教訓,日後要是再鬧事,他們也得掂量掂量。
等了些時間,黎簡才一臉愧疚地回到元意身邊,“夫人,那射箭之人已經跑了。”
對方是有備而來,自然不會讓他們捉住,元意早就心有準備,倒是沒有失望,而是看向之前在人羣中煽動情緒的男子,眼神微冷,沒有多費口舌,便讓黎簡帶下去拷問了。
元意累極,順便回了府上休息,府中的下人們被圍了半天,早就嚇得面無人色,一直都關注着外邊的發展,如今看到元意回來,就代表着鬧事平息,喜不自禁,連忙殷勤服侍。
元意揮退了無關的下人,洗浴換衣,在丫鬟的捶肩捏背之下才終於活了過來。
這次蕭全也隨着過來了,不過混在士兵中沒有人發現,當時如今又發生了這樣事,他又忙着去審問要犯,一時間又沒有時間和素梅相聚了。
元意心疼素梅,便不用她服侍,即便是找些空隙和蕭全聚一聚也好,就是看着殷勤地在她身邊忙來忙去的臘梅有些犯愁。
她試探了黎簡,發現他對臘梅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這可該怎麼辦纔好。這丫頭最近的心思敏感的很,她又不敢與她直說,真是爲難。
“夫人,這是奴婢讓廚房剛熬出的藥,您喝些壓壓驚吧。”臘梅不知道元意所想,連忙把一碗黑乎乎的藥端到元意的面前,期待地看着她。
元意想來疼愛臘梅,特別是對她圓溜溜的大眼睛毫無抵抗之力,雖然不想喝藥,但是爲了不想讓她傷心,只好忍苦喝了下去,又吃了一顆臘梅貼心餵過來的蜜餞,長嘆了一聲,“臘梅這麼貼心,我都捨不得讓你嫁出去了。”
臘梅頓時臉色爆紅,扭扭捏捏地看了元意一眼,“那那奴婢不嫁就是,一輩子都伺候夫人。”
元意撲哧的一聲笑了起來,她貼身奴婢的婚事都煩得不行,日後要是有了女兒還不把她給愁死
“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元意笑搖了搖頭,捏了捏臘梅臉上已經長回的肉,“黎簡回來了,你也努力爭取爭取,別窩我這兒了。”
臘梅的眼睛瞬間就睜大,驚訝地看着元意。元意在她腦門彈了彈,“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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