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 大獲全勝
蕭恆在牀邊坐下,他的臉色蒼白疲憊,卻不掩溫柔和笑意,主動幫元意把繡花鞋拿起來,“趁着有空,我回來看看你和鴻奴。樂文小說”
他忙活了一整天,不僅要收拾戰場,統計戰功,點校兵士,還要給天子寫戰況奏摺,一直到現在才能空出時間回來。
剛剛光線昏暗沒有看清,元意這才發現蕭恆身上許多出都扎着繃帶,隱隱的血腥味和藥味滲出,她的眼睛立馬就紅了起來,也不讓他伺候,自己穿了鞋,才仔細地端詳着他的傷口,肩膀,脖子,胳膊和大腿,這還是看得見的,脫了衣服還不知道傷成什麼樣呢。
溫熱的液體滴落在手背上,蕭恆像是被燙了一下,憐惜看着正無聲留着眼淚的元意,輕嘆一聲,一邊替她擦着眼淚,一邊輕哄道:“不過是皮外傷,並不礙事,別哭了,聽話。”
“你說話不算數。”一日的焦慮和擔憂此時此刻一齊涌上心頭,元意越覺得委屈,眼淚掉得愈發厲害了,轉過身不看他,“說好了不受傷的。”
最近這段日子,他簡直把受傷當成了家常便飯,滿身瘡痍,就算是身體好也不能這樣折騰,現在年輕看着沒事,老了還不知道要怎麼折騰。
明知道不合時宜,蕭恆還是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低沉而性感的聲音在昏暗中格外地清晰,他聲音帶着笑,虛虛攬着元意的腰讓她回過身,“上戰場哪有不受傷的,我也不過是凡胎而已。都是我不對,讓你擔心了。”
他不當一回事的敷衍態度惹惱了元意,咬了咬脣,賭氣道:“誰擔心你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沒有你我過得才快活。”
儘管知道元意說得是氣話,他還是心裡不舒服,懲罰地捏了捏她的鼻尖,“不許亂說話。”
熟料他這一動作徹底惹了禍,本來還沒怎麼的元意突然甩開他的手,坐在牀上抽咽了起來,肩膀一抖一抖得好不可憐。
蕭恆僵在那裡,頓時就慌了,他還從沒見過這樣的元意,以前雖然見過她哭,但也沒見過她哭成這樣,委屈得像是受了欺負的小媳婦似的,簡直就像是另外一個人。
他心中即使新奇又是心疼,連忙過去賠罪,“好意兒,是我錯了,你別哭了行嗎,哭得我心裡難受的。”
元意扭過頭,用帕子擦着眼淚,甕聲甕氣地指控,“你欺負我。”
她心裡委屈極了,覺得自己的一片苦心都被當成了驢肝肺,替他擔心了一夜不說,他一身的傷回來還不知悔改,對她態度也不好,簡直就是罪無可恕。
蕭恆張了張嘴,突然有些哭笑不得,兩人往常也不是沒有過玩鬧,怎麼今日就這樣敏感起來。但是聽她一聲聲的抽泣實在揪心,他只好變着法子哄她,“那我給報仇,打臉行嗎”
他有種詭異的錯覺,怎麼像是在哄鴻奴似的,這委屈勁兒,簡直和鴻奴如出一轍。他還納悶鴻奴那小子怎麼那麼愛嬌,原來隨了他阿孃。
眼看自己的手被抓着往他臉上拍,元意嚇了一跳,連忙把手縮回來,惱怒地瞪他一眼,“你幹什麼呢,打出了巴掌痕你還要不要出門。”
這架勢,好像要被欺負的是她似的。她因爲惱怒而圓睜的眼睛,格外地明淨透亮,琉璃般的瞳孔中染上鮮亮璀璨的色澤,像是寶石一般閃耀着光芒。
蕭恆的心裡軟得一塌糊塗,忍不住在她眼角親了一口,含笑道:“又不是沒捱過,別人想要還沒這機會呢,只要是意兒打的,我都樂意。”
看着湊上來的俊臉,元意氣結,真想一巴掌拍下去得了,但是又捨不得,磨了磨牙,蕭恆肯定是吃定她捨不得手動才這般大方,想當初她在他臉上留印的時候不知道有多抱怨。
“從今天起,我不想和你說話。”
蕭恆頓時傻眼了,愣愣地一時反應不過來。誰能告訴他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間就發展成了這個樣子,按照以往的習慣,元意一生氣,他插科打諢哄哄也就好了,但是今天竟然不按常理走。
再說了,他一身的傷,再不濟也能賺些可憐吧。這下好了,非但沒有得到元意的心疼照看,還被下了禁令。
這都什麼事兒啊。
“意兒,你能不能通融通融,會憋死我的。”
他還以爲元意不像其他女子那樣變幻無常,沒想到是他錯估了,不管怎麼理智精明的女子,不講理起來還是照樣讓人捉摸不透。
蕭恆討好着湊上來,元意就是不理他,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自顧到一旁穿衣。蕭恆倒是想狗腿子湊上去伺候,無奈他受傷不便,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心裡像是被貓撓過似的難受。
“判刑還有個期限呢,意兒,你要冷落我,好歹也給我個期限吶。”看着元意的臉色越來越淡,蕭恆心道不好,連忙嬉皮笑臉地說着,眨巴着眼睛裝可憐。
好久沒用這耍賴技能,說真的,還真是有一點點的羞澀。
一個放大版的鴻奴映入眼簾,元意的臉色有一瞬的怪異,但是蕭恆正垂眸羞澀沒有看見,等到他重新做好心理建設看向元意時,對方已經是一副平靜無波,連氣息都不曾變動一下。
蕭恆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果然是英雄暮年,物是人爲,想當初他這般招數一出,就連素來清冷淡漠的元意也被攻克,最後娶得美人歸。向來無往不利的招數不頂用,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是人老珠黃,色誘不了元意了。
腦海中瞬間的閃過的念頭讓蕭恆渾身一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連忙輕咳了好幾聲,端着一張臉,一本正經地看向元意,深邃如潭的眼睛不見一絲的波瀾。
元意的嘴角一抽,按了按有些蹦跳的太陽穴,走到外間的書桌上,拿了一隻畫油畫的炭筆,在雪白的宣紙上寫了瀟灑而乾脆利落的兩個字:十天。
蕭恆的眉頭一抖,十天,這是要人命還是要謀殺。
元意目光平靜地回視他,她其實不介意再加十天,這已經是手下留情。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匯,頓時間氣氛微妙起來。這時候臘梅突然走了進來,看到兩人詭異的氣場,有一瞬間的沉默,她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聰明地沒有發問,而是說出來此的目的,“夫人,大人,該去用晚膳了。”
蕭恆這才收回目光,不知爲何,臉色突然浮起一抹淺淺的笑意,他戲謔地看向元意,拉住她的手,“去用膳吧,別讓鴻奴等急了。”
元意沒有說話,任由他拉着手走去了花廳。臘梅看着他們詭異而又和諧的背影,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把一邊的櫻桃拉了過來,問道:“櫻桃,你有沒有覺得夫人和大人怪怪的。”
櫻桃看向兩人璧人般的背影,搖了搖頭,“沒啊,夫人和大人不是挺好的嘛。”
臘梅摸了摸下巴,砸了砸嘴巴,揮手讓櫻桃去忙活,她連忙跟了上去,大概是她眼花了,怎麼會覺得大人和夫人又恢復了新婚那段時日的針鋒相對,這麼幼稚的事情,纔不是來孩子都生了的人會做出的事情呢。
看兩人的背影,多麼和諧啊,她家的夫人和大人果然是天底下最恩愛的一對夫妻。
臘梅喜滋滋地跟到花廳伺候用膳,當看到夫人替大人餵飯,就算是不小心讓大人嗆到了,大人還是一副縱容寵溺的模樣,更是堅定了心中的想法。呵呵,沒看夫人都難過得一晚上都沒說話了嗎。
城門口的收尾,花了三天的時間,才恢復如常,儘管如此,在青石細縫中還能看到若有若無的血跡,腥氣隱隱,出了士兵,沒有那個老百姓剛涉足那個地方。
在這三天的時間,突厥那邊也毫無動靜,如今他們主帥都被抓,想來正在手忙腳亂,軍心潰散,正在請示突厥王該如何抉擇。
但是蕭恆不想放過這個好機會,待士兵休整過後,讓守將帶着主動出城出擊。一強一弱,一旺一頹,結果已經是顯而易見。
雙方打了三天,因爲有臨城支援而來的兵馬,晉陽一方兵力充足,而突厥人糧草漸缺,兵力大頹。這時候就顯現出當初蕭恆決定的重要性,堅壁清野,突厥人根本就無糧食可搶,只能被打得節節敗退。
這時候對方大概也不再等突厥王的指令,識時務地帶着殘兵逃回突厥,雖說窮寇莫追,蕭恆並不想放過他們,下了指令一直追擊,直到對方退回了大漠,地形對己方不利,才讓士兵回來。
如此一來,此次突厥圍城之戰就告一段落,晉陽以極小代價大獲全勝,突厥人不僅沒有逃到什麼好處,反而吃了大虧,賠了夫人又折兵,最後還落得倉皇逃竄回去的下場。知道這個消息的百姓,不管是城中還是城外,俱是歡心鼓舞,大放炮竹慶祝,喜氣洋洋地慶祝着振奮人心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