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有女 175再次進宮
“下去吧。”
蕭恆開始趕人,她們也不敢多呆,行了禮就開始退下。
“意兒,你就這麼想把爺推出去?”蕭恆不高興地看着元意,“若是爺答應了,你以後是不是都不會理爺。”
元意給他倒了一杯茶,“你這不是沒答應麼。”她的抿了抿脣,睨了蕭恆一眼,“再說了,她們是你的妾室,要和見你,我沒有理由阻攔。”
從私心上講,她剛剛推給蕭恆選擇,確實有一絲試探在裡面,雖然她對自己的容貌和魅力有信心,但是她不敢相信男人貪鮮好色的本性。更何況,在如今的時代,男人左擁右抱都是合法,她哪裡敢相信他們有貞潔觀念。
蕭恆嘆了一口氣,黑眸瞬間變得深邃,瞬而又變成琉璃般的清色,他摸了摸她的腦袋,道:“走吧,爺帶你去放煙火。”
元意自知理虧,於是很溫順地跟着他出去,院子裡已經有蕭全搬了一大堆的煙花擱在那裡。雖說是讓她放煙花,其實是在屋檐下站着,讓下人去點火。
嘭得一聲,璀璨的煙火劃過黑夜,在高處盡情地綻放,紅的、白的、綠的、金的的光圈描畫,組成朵朵雍容華貴的花朵。
元意看着煙火消失的暗芒,眼中一陣恍惚,這般逝水的流年,竟讓她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錯覺。背後忽然一暖,卻是蕭恆從後邊擁住她,在冰冷的世界中,他略顯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暖人心肺。
他說:“以後每年除夕,爺都陪你看煙火。”
元意瞬間笑眯了眼,容顏比天上的煙火還要璀璨,“好啊。”
蕭恆抹掉她眼角微微的潮意,靜靜地看着她,眼神專注,像是要把她刻進心裡似的。
兩人這一瞬間的溫情很快就被下人的福拜聲打破,元意移開眼,輕咳了一聲,問道:“怎麼了?”
素梅連忙回答:“姑娘,是殊妃娘娘的宮裡來人了,讓您進宮去見她。”殊妃,正是朱家五女元華。
元意臉色開始不好,自從給元怡慶生之後,她就不喜歡宮裡,如今又要進宮,心裡有些不痛快。
蕭恆也不放心她進宮,便安慰道:“沒關係,爺讓人推了。”
“算了。不用麻煩,我去一趟就是,她總不能吃了我去。”元意拉住他的手,元華在孃家雖然與她不對付,但也只是意氣之爭,沒甚利害相關的矛盾,總不會有什麼危險。
“待會兒要祭祖,爹爹這會兒大概在找你,你先去吧。”元意對他微微一笑,繼續道:“我先回去補眠,過會兒再和婆婆進宮。”
新年初一的早上,誥命夫人都要進宮拜見皇后,元意可以和雲氏一起坐馬車進宮。
蕭恆無奈,只好帶着帶她進了房休息,纔去了正院。
寅時不到,元意就被奴婢叫醒了,花了小半個時辰梳妝打扮,又草草吃了些東西,就匆匆趕到大門,正好看到一身誥命服的雲氏,她朝元意點了點頭,就上了前邊的馬車,元意便帶着淺碧和素梅上了後邊的車輛。
馬車大概行了一個時辰有餘,終於在宮門口停了下來。此時外邊的天色還是一片昏暗,只有天邊的雲朵鑲嵌着一縷薄薄的金光,在冬日的早晨染上了些許蒼茫。
元意下了車,便發現宮門口已經等候了許多鳳冠霞帔的夫人,一臉肅穆,靜靜地站着。雲氏囑咐了元意一句,道;“進了宮,一定要謹言慎行,不要多生事端。”
“媳婦知道了。”
元意連忙點頭保證,雲氏才放心地去了衆位夫人的列隊,在她的身邊,站的是她的嫡母張氏。元意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默默地會隊尾站着,等待宮人開宮門。
等到太陽的第一縷陽光穿透昨日的黑暗,光明重歸,宮門嘎吱的一聲,才被宮人從裡邊打開,各位誥命夫人們被宮人帶引着魚貫而入,元意剛進去,就有元華派來的小太監迎了上來,帶着她們前往韶華宮。
儘管元意一路進來,雖然沒有亂看,但是滿殿的繁華錦繡還是看在了眼裡,待進了側殿,裡邊富麗堂皇,富貴逼人,像鮮花着錦一般,灼痛了元意的眼。
一聲尖利的太監宣報聲驟然響起,道:“殊妃娘娘到。”
元意與殿中的奴婢一齊跪下,“參見殊妃娘娘。”
元華在上首鑲着珠寶地玫瑰椅坐在,把塗着豆蔻紅的手擱在扶手處,眼皮一擡,看着跪在下邊的元意,脣邊勾起一抹極淺的笑意,“四姐,咱們姐妹之間何必多禮,快起來吧。”
元意心裡嗤笑了一聲,也沒有推辭,站起身來,“娘娘仁慈,但是民婦不能得意忘形,忘了禮法。”
“四姐不愧是爹爹的好女兒,連禮法都絲毫沒有差錯。”元華嗤笑了一聲,諷刺得說了一句。
元意垂眼,淡淡地說了一句,“民婦和娘娘都是同一個教習先生交的禮節,這和爹爹有什麼關係。”她頓了頓,繼續道:“況且娘娘身份尊貴,您纔是爹爹的驕傲。”
元怡收緊了袖子的手,盯着宮裝上面精緻繁複的刺繡,想起她讓父親在前朝幫忙給她說好話,卻得到他的斷然拒絕。每到這時,她就禁不住想,若是四姐處於如此境地,父親是不是還會拒絕……
下面那個氣度清華的女子,從小到大都是最優秀,也是最得父親的喜愛,一直都是她心中梗着的一根刺,如今,卻是恭恭敬敬地站在她的下首,真是世事無常又大快人心。
“你後悔嗎?”
冷不丁地,元華突然冒出了一句,就像她在家的那個晚上一般,問着元意,問她後不後悔。
元意這時才擡頭看向元華,鮮豔的彩妝,灼目鮮亮,彩繡輝煌的宮裝穿在她的身上,光芒太甚,元意甚至覺得元華都被那錦繡的豔色給湮沒了一般,以往鮮活的面容,如今只成了一個板着臉的女人,雖然美麗,卻沒有了靈魂。
“那你後悔嗎?”元意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
元華神色一淡,卻掩嘴笑了,似乎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笑話,本宮是二品宮妃,人人敬重。你不過是一介民婦,見了本宮還需要下跪,本宮過得比你好上千萬倍,有什麼好後悔的。”
元意輕笑了一聲,道:“那民婦夫妻和樂,心意順遂,也沒什麼後悔的。”就算是要跪人又要何妨,不過是彎了膝蓋而已,她的心中自有天地。
“四姐還是一如既往清高自詡呢。”元華臉上的不悅一閃而過,卻還是虛僞地笑着,“聽說你上月進宮給元怡慶生了?怎麼不來看看本宮。”
見元華沒有招呼她坐的一絲,元意也不跟她客氣,找了個椅子坐下歇歇腳,喝了一口宮女奉上的茶,纔不輕不重地回話,“娘娘沒有召見,民婦不敢叨擾您。”
元華的視線一凝,撇過眼,“說到底你還是不把本宮當妹妹。”
元意眉頭一擡,道:“民婦不敢。”
究竟是不敢把她當妹妹還是不敢不當,卻是沒有說清楚。元華冷哼了一聲,猶豫了幾番,才臉色微微一緩,看向她,問道:“我的姨娘還好嗎?”
自從元華進宮,孫姨娘就被擡爲貴妾,雖然張氏不敢把孫姨娘怎麼樣,但是這後院多的是殺人無形的手法,若是出了什麼事,她在宮裡,也是鞭長莫及。
想來這纔是她找她進宮的主要目的吧。元意嘆了口氣,道:“她身體還好,就是喜歡給太太下絆子。”
她回朱府的時候安陵就跟她說了府上的一些事,對於孫姨娘事也順帶了解了一些。孫姨娘本來就不怎麼聰明,不然之前就不會因爲中饋大權而被張氏整的纏綿病榻,最後還是靠元華自願進宮才救她一命。
如今元華進了宮,她就愈加地有恃無恐,再加上張氏被大少奶奶奪了中饋大權,威信盡失,兩人半斤八兩,都可勁兒地掐架,在朱府鬥得不可開交。
元華對她姨娘的秉性瞭解的很,眼中憤憤,悲哀之色一閃而過,卻很快就掩去了失態,依舊是一派儀態萬千,“四姐,你在宮外,可否幫忙照看一下本宮的姨娘。”
“若是她有什麼病痛民婦倒是可以給娘娘遞一下消息,但是照看……”元意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民婦遠在蕭府,怕是有所不及。”
她連自家的親弟都不能顧及,又何談能孫姨娘。況且,以孫姨娘的那點智商,和張氏完全不在一個段數上,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作死了,她沒能討到什麼好處不說,還平白惹了一身騷,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兒,她纔不會傻乎乎地往身上招攬。
“這就可以了。”元華知道她與元意交情不深,她剛剛的請求已經強人所難,更甚至,她沒有一口拒絕,已經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的指尖輕叩了幾下案桌,臉上微崩,道:“看在你肯幫忙的份上,本宮給你提個醒,小心點兒元怡,她已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