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池邊忽然爆發出熱烈的驚呼聲,一羣腹肌可以擋子彈的dancer在臺上翻轉騰挪,周圍聚集了許多年輕人。
韓延喜歡街舞,尤其breaking,這次派對邀請了許多Bboy。
“走吧,你的主場。”宋雲旗拍拍他的後背。
一行人來到臺下跟着音樂扭動起來,看dancer鬥舞。
Breaking特別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招兒,這邊一個suicide flip,那邊就能回敬八個air flare。
觀衆大部分都是外行,卡沒卡音樂不重要,反正都當雜技看,炸就完了。
韓延一時技癢,脫了印花襯衫,穿着合身的T恤跳上舞臺,朝DJ擠擠眼,說“drop the beat!”
就在這時,忽然有個身材姣好的女生輕盈的跳上舞臺,身穿白色緊身背心,皮膚白皙耀眼,在一羣身形壯碩的男人中間更覺豔麗無邊。
韓延戴着墨鏡,雖然看不見眼睛,但嘴角已然勾起,由衷的爲她鼓掌以示尊敬。
臺下反應十分熱烈,口哨,尖叫聲此起彼伏,當然啦,主要是男生捧場。
特色的哨音在四周響起,接着是節奏感極強的碎拍,你來我往,兩人斗的精彩絕倫,女孩大方炫技,一記長達十幾秒的power move,最後用腰腹力量強行定格,鎖定勝局。
全場都沸騰了,韓延紳士的爲她鼓掌,畢竟這一招他練了很久都沒學會。
他又熱又渴,跳下舞臺後徑直走向酒吧檯,沒想到女孩緊隨其後。
“不請我喝一杯嗎?”女孩倚在吧檯上曖昧的看着他說。
“給她來杯moscato。”韓延對調酒師說。
調酒師把Moscato放到了女孩面前,櫻花色的酒液微微晃動,氣泡俏皮而活潑。
“爲什麼請我喝這個?”女孩撩撥的看着韓延。
“它是最適合女人的酒,我看你是個女人。”
“好眼力!”女孩晃了晃酒杯輕抿了一口“但女孩也分很多種。”
韓延無心探索,因此沒有迴應,女孩捕捉到了這種情緒,眼神裡的光一點點寂滅。
“每次都覺得快要抓住你了,最後卻發現離得還遠。”
“每次?”韓延疑惑的看着她。
“你不覺得我面熟嗎?”
“面熟?”
前幾天纔跟她約過炮的男人居然對她毫無印象,不管是真的還是裝的,難過都是一樣的。
韓延卻已經不耐煩了,向她舉了舉杯,說“我還有事,祝你愉快。”
計劃是在韓延跳完舞后開始執行的。
某個叫莊穆羽的混混拿着啤酒朝李瑾走去。
“這麼好看的小姐姐居然會受冷落。”
李瑾擡頭一看,面前站着一個西裝筆挺的年輕人,長得一般,但笑容和氣。
“你在做什麼?”見李瑾不理睬他又接着問。
“在發呆。”
“雖然有常識的女孩都會警惕陌生人的搭訕,但你的酒杯好像很想有人跟它碰杯。”
李瑾忍不住笑了起來,稍微放鬆了戒備,莊穆羽趁機坐到了她身旁的沙灘椅上。
李瑾不習慣這麼近的距離,就說“你不想四處轉轉嗎?”
“從小到大都在這個圈子裡,早膩味了。”
李瑾哦了一聲。
“你看那位。”莊穆羽直起身子,往前一指,發現指的是韓延,趕緊往旁邊挪了幾度,說“借人一百萬卻給人打了個三百萬的借條。”
“還有那位,出國賭錢,欠了一屁股債,最後喊他爸去贖人。”
“那位就更不堪了!去韓國還叫小姐打飛的陪他。”
“說歸說哈,別用手指,也別笑這麼大聲。”李瑾尷尬的說“周圍的人都在看我們。”
“就喜歡他們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莊穆羽傲慢的說,心想反正今天有韓延撐腰。
跟這麼膚淺的人在一起李瑾實在如坐鍼氈。
“要不四處轉轉?”莊穆羽問。
“好啊!”李瑾立刻起身,尋思着一定要找機會把他甩掉。
坐在泳池附近遠觀的韓延一頭霧水,直問宋雲旗那一臉白癡像的混混到底在幹嘛。
“別急別急,他自有安排。”宋雲旗遞了瓶啤酒給他。
清透的池水波光盪漾,身材壯碩的男生和身穿各式比基尼的美女都水鴨子似的泡在裡面玩遊戲。
“韓延,下來玩水啊!”幾個美女一起喊道。
韓延戴着墨鏡裝作聽不見,坐在沙灘椅上跟朋友悠閒的喝啤酒。
莊穆羽和李瑾兜兜轉轉,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泳池附近。
“你說的安排不會是直接把李瑾介紹給我吧?那跟相親還有什麼區別?”
“應該……不會吧!”宋雲旗喝了口啤酒,說“我跟他說了要最浪漫的邂逅。”
“你不清楚他的安排?邂逅這兩個字他會寫嗎?”
還沒等宋雲旗回答,只聽噗通一聲,莊穆羽和李瑾雙雙跌入泳池,頓時池水四濺,尖聲一片。
臥槽!韓延趕緊把酒瓶一扔,墨鏡都沒來得及摘,快跑幾步後大魚般躍入泳池。
李瑾只覺身體重重的往下沉,外界喧鬧聲聽起來悶悶的,耳邊只有咕嘟咕嘟的水泡聲,她想掙扎,可週圍空蕩蕩的,什麼都抓不住。
忽然有雙大手扶上了她的腰,她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雙手慌亂的攀爬,死死的抱住堅實物體。
隨着身體的出水,喧鬧聲重新灌入耳內,她急促的喘氣,將懷中的物體摟得更緊。
“勒!勒死我了!”
李瑾睜眼一看,才發現摟的人竟然是韓延,趕緊撒手。
“對不起,我先走了。”
韓延卻一把逮住她,說“跑什麼,先去換衣服。”
*
李瑾呆立在畫架前,米白色的畫布上柔美的少女躺在海棠花下,臉頰緋紅,酣然入睡,畫的是湘雲醉酒。
青白的燈光,如墨的夜色,日光燈旁蚊蟲繚繞。
她依然覺得十分不可思議,平時只能在媒體上見到的大明星現在居然躺在自己的好友列表裡,不光朋友圈,電話,連抖音,微博也互關了。
這不太正常吧?
雖然困惑但也不至於苦惱,海街十七號的經歷就像南柯一夢,夢醒後那個世界就會遠去。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一下,一條私信進來了。
“安全到家了嗎?”
本以爲那個浮華的世界已經遠去,沒想到這麼快又回來了。
李瑾簡單的回覆個嗯,接着又是一條。
“讓你在派對上受驚是我的責任,對不起。”
李瑾只好絞盡腦汁的安慰他幾句,沒想到他發的沒完沒了……
一筆沒動,史湘雲又被她原封不動的揹回去了。
午夜,一彎細細的上弦月掛在黑沉沉的天幕上。
亮不亮,月亮終歸是月亮,一百個星星也不如一個月亮。
李瑾從夢中驚醒,夢裡的她居然反覆的逼趙遠吃`屎。
女青年翹着二郎腿坐在纖細的蚊帳架上,漸變色般慢慢顯現出來,在黑夜裡十分醒目。
“你不希望趙遠也做這種夢吧?”她捂着肚子笑的花枝亂顫“我還有更好的創意呦,你想不想讓全班男生都夢到你的裸.體?”
啥?
“要不全校男生?第二天他們看到你的表情會多麼不約而同……”
“請留在下一條狗命。”李瑾無奈的坐起身,打了個哈欠說“這裡不方便,衛生間說話。”
幾分鐘後一鬼一人鬼鬼祟祟的蹲進了衛生間。
“只此一次,下不爲例,再敢騷擾我立刻報警。”
“明白明白,就一個願望,實現了立刻去投胎。”
“1978年的馬,上大學正好在九十年代,你應該就是林潔學姐吧。”
“既對也不對。”
李瑾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鐵軌上的女屍根本就不是我,我現在還躺在籃球場旁邊的荒地下呢!”
“怎麼可能?!”李瑾心驚膽戰的望着她。
“那具女屍被火車碾的面目全非,因爲離學校近,警察理所當然的以爲是我。”
“怪不得你男朋友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據,是死亡時間弄錯了!”
“對啊,並不是他手段高明,只是老天都在幫他。那天我兩大吵了一架,他氣的開車要走,我攔在車前,他情急之下錯把油門當成了剎車。”
“老天怎麼可以幫他!”
“這就是宿命與輪迴,前世我也狠狠的虧欠了他。”女青年大咧咧的坐到了地板上,擺出一副要聊到雞鳴天亮的架勢“那時他爹是西南的諸侯王,攻下都城後,由他負責查封我們家那一片,我披頭散髮的躲在母親身後哭泣,他走過來幫我把髮髻挽起,用手巾擦乾淚痕,對我說“你現在不用擔心被殺了!”
“這很浪漫啊!”
“是啊,婚後他對我百依百順,讓我爹官復原職,弟兄們都做了官,可我依然思念昔日的情郎,他出兵繼續圍剿朝廷殘餘勢力,我把情報偷遞給了情郎。”
“缺德啊你。”
“我其實只想讓他逃命,沒想到他招集了幾個諸侯王給夫君設下了陷阱,令他全軍覆沒,戰死沙場。”
“你還有臉來找我幫忙?!”李瑾扼腕嘆息,心想這麼癡情的高富帥你怎麼能不珍惜呢!!!!!!不要的話可以讓給別人啊!!!!!
“我本來也不想追究了,想在這一世把情債還清,但又捨不得可憐的父母,他們兩已經很老了,看不到兇手落網只怕會死不瞑目。”
“那情債呢?!”
“下輩子在糾纏一世唄!”
“要是還沒還清呢?!”
“呸!你這個烏鴉嘴!”林潔擡手給她一個暴慄“你要做的很簡單,把我埋屍的地點告訴警察就行了。”
“你既然會託夢,爲啥不在夢裡直接跟警察說?”
“你是不是智障?警察辦案靠的是證據,能拿夢當回事?”
“也對哦!”
“不跟你說了,白天被道士攆晚上被黑白無常追,法力消耗了不少,我得回去充電。”說着她身體的顏色就逐漸變淡,最後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