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瑤這麼一問,子良開始思考起來,先前是自己渾渾噩噩什麼都不知道,現在最起碼在晚上,魂魄還是比較穩固的,以前的事情也大都想起來了。如果將自己的身份還瞞着阿瑤,是不是有些不妥?子良深吸一口氣,扶住阿瑤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說:“阿瑤妹子,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見他說得鄭重,阿瑤也認真地點點頭,聽他說。子良說道:“好妹子,我其實,是大商的王,最起碼曾經是大商的王。”
“你是大商的王?呵呵呵!”阿瑤聽得笑起來,可是擡頭一看子良一臉的嚴肅,不像是在說笑話,她便緊張起來,心突然跳得快起來,小心翼翼地問道:“阿良你,真的是大商的王?”子良肯定地點點頭。
這下阿瑤慌亂了,看看子良的眼眸,心還是跳得很快,她手足無措地不知道該幹什麼,只喃喃道:“你是商王,王,那……你……”子良一把把不知所措的她拉住,微笑道:“不管我是誰,我都是你的阿良。是你把我救活的,還用自己的命蠱幫我穩定魂魄。阿瑤,我還是那個傻傻的怕蛇的呆子。”
阿瑤連忙去握他的嘴,連聲道:“不許胡說!你現在已經好了!晚上的時候比許多人都聰明的多!”說着就埋頭扎進他的懷裡,環腰而抱,“阿良哥,你想做什麼就是什麼。我只管跟着你!”
“好!”子良笑道,輕輕撫着阿瑤的背,遙遙地想起子昭來,他說道,“現在的商王是我的弟弟,咱們回到王都之後,把虎符交給他就好了。我帶着你好好在王都逛逛,遊玩一番。”
“那你不做商王了嗎?”阿瑤依賴地望着他問。子良搖搖頭,笑道:“阿瑤你聽說過缺了魂魄的君王嗎?我這個王早就在出徵鬼方的時候已經死去了……”說着他的神色也一點點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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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沒死!你這不是好好的活着呢?”阿瑤又開始急了,連聲否認。子良不置可否,低頭凝視阿瑤,輕聲道:“只有你當我是活人罷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我是靠着你的蠱蟲才能說話,能走路的。沒有你阿瑤,我又是什麼呢?不過一縷殘魂……”
這話說得分外淒涼,卻實實在在都是實話,阿瑤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只好緊緊抱着他,想要給子良些溫暖。
……………
焦仁不知在什麼地方又強化了海市宗主加註在他身上的符咒,已經精神抖擻地回到了王都。蜃境齋這邊也接連收到了宗主敖辰傳來的兩次消息,第一次震怒異常,說要將之前的約定也都作廢毀掉;第二次不知爲何又改換了主意,竟然改三成爲兩成,但同時要求商王與東海訂立永不侵犯的約定。
“永不侵犯?”夭桃冷笑道,回頭瞟了一眼立在旁邊的忠叔,“忠叔你說,這可能嗎?”忠叔一言不發,只是看着地上整理衣裳的焦仁,他已經志得意滿地要去與傅說談訂立契約的事情了。
焦仁聽到夭桃這麼陰陽怪氣的問話,也知道她的心病,本想刺她兩句,卻又想到臨行前宗主的囑咐,硬生生忍了下來。他看看夭桃,語氣不容置疑:“宗主既然說了永不侵犯,就一定能做到!桃公主幾時看到過咱們海市言而無信?”
“哼!海市自然不會言而無信!所有的人都有宗主的秘術拘着,自然不會違背宗主的命令。可是大商這邊呢?焦國主能保證商王會永遠不去侵犯東海各族?”夭桃理直氣壯地說出自己的理由。
“這……”焦仁已經整理好了衣冠,但夭桃的話也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可眼下宗主想要與大商合作開拓貿易,這件事也是十分重要的。他皺眉思索道:“若商王願意與宗主訂立血誓呢?有血誓的制約,相信商王也不會輕舉妄動吧?”
夭桃很是不以爲然,挑眉道:“狡詐的商人又怎會輕易定下血誓?不知道還要生出多少要求來!”話音剛落她就猛烈地咳嗽起來,一隻手用力地捶着自己的胸口。焦仁看她這般痛哭模樣,也搖搖頭出去了。
忠叔趕忙上前幫忙,勸慰道:“主事,您就不要在折騰自己了!既然已經到了這裡,又何苦跟自己過不去?宗主給主事種下這符咒是爲了讓主事早些從自己的悲傷裡走出來,可不是爲了折磨主事啊!”
“哼!他不爲了折磨我又爲何把我送到這裡來?蜃境齋在哪裡開不行?偏要開在王都?不爲這東西拘着,我早就……”夭桃又猛烈地咳嗽起來。
忠叔嘆息道:“主事就聽我一句勸,現在的商王,依着老漢我的看法,覺得還是不錯的了。他能把身爲刑徒的傅說都拜爲太衡,還把朝中不少貴族的權勢整治清明瞭不少,還大力鼓勵經營貿易、鼓勵耕種,可以算是一位很好的君王了。主事若是一直活在自己過去的痛哭中,怕是隻能害了自己。”
“忠叔,”夭桃眼中含淚,“我也知道,憑我一介女子是不可能把大商怎麼樣的!可是,可是這滅族之恨讓我怎麼能忘?”她伏下身子哭起來,難抑心中之苦。忠叔也陪着垂淚,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只好默默坐着。
焦仁離開蜃境齋去往傅說的府上,一路上他也在思考夭桃說的話。的確,大商在強盛的時候,一直是恩威並施的,這些方國也都在大商的威勢之下跟從了很多年,但隨着王廷式微,不少方國都蠢蠢欲動,對商王也沒有以前那麼尊敬了。現在的這位商王年紀雖然不大,可頭腦卻很清醒,是個想要做些事情的君王。這次宗主想要與大商合作,多半也是看上了商王的這份才幹。
想到此處,他又信步朝前走去,不管以後是什麼樣的,但是現在,海市與大商的合作多半是會成功的。因爲不論是敖辰,還是子昭,都是爲了做大事而願意有所犧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