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昭其實早已醒來,可聽到他們說這樣隱秘的事情,又假裝沒醒,躺在那裡看好戲。聽到丹桂含羞帶怯地委婉求婚,自己心裡不由好笑。可聽到丹羽語氣冷冷,絲毫不像平日和他們嬉鬧的樣子。接着丹桂居然說要求她父親,把她們姐妹都嫁給王兄,子昭的心突然提了起來。從來沒有羨慕過兄長成爲王上,可現在,突然覺得成爲王上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子良這時卻羨慕起弟弟來,從左相辛南借兵與高辛的約定,到路上遇到青丘國主,差點被硬上了,這丹桂又是捨命相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與多少女人拉上關係。在王都初見丹羽之時,的確有娶她爲婦的想法,加上在湯谷中一番生死歷險,基本上心中已經認定。可現在丹桂居然不知使了什麼秘術救了自己,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反倒像子昭,可以不用揹負大商的責任,可以真正去尋找心中認定的那個人。
兄弟倆現在各懷心思,一個在屋子裡對着丹桂發呆,一個躺在地下若有所思地想問題。等到丹桂出去洗漱之後,子良踢踢還躺在地上的弟弟,說:“好戲看夠了嗎?別裝了,趕緊起來!”
“我這不是怕打擾哥嗎!”子昭揉揉眼睛坐了起來,還真是忍得夠辛苦的。
子良瞪他一眼,說道:“得了吧!好好跟我說說昨天最後到底怎麼了?我可真是倒黴,才把火精導引出去,又中了冰箭!這出門時候不是請太卜師兄好好卜了一卦,還說是貞!怎麼一點都沒感到幸運呢!”
“這還不夠‘貞’?一路上還是很有收穫的,這不,連嫂子都有了!”子昭忍不住揶揄,哈哈笑起來。
“唉!”子良居然嘆了一口氣,“這王的婚姻之事,總要考慮各方平衡,哪能真的從心所願?反倒不如你了。”又是一陣靜默,子良站起身來,說道:“咱們走吧,還是趕快去見了那個海市宗主。也不知他到底爲什麼非要見我們!”
“哥,先前你一直昏迷,我也就沒說。這海市的人似乎已經知道你我的身份了!那天焦仁國主進來,很明確地叫我‘殿下’,稱呼哥哥爲王上!”子昭拉住正要出門的兄長。
“哦?”子良一挑眉,突然笑起來,“很好!既然知道你我身份,卻非要見我們不可,還真是有趣!咱們就去會會這海市的宗主!”
“好!”聽兄長這麼一說,子昭也將連日來的煩心事一掃而空。兩人出門叫了丹羽姐妹,先把張翁屍身埋藏了,四人便朝着萊州城走去。
四人剛到遠瀛齋門口,就見夭桃在那裡迎接。她上前一把拉住丹羽的胳膊,邊拭淚邊說:“好妹子!姐姐一聽說你們掉進東海里,就忙着日夜兼程地趕來了。看着你們都平安無事,我這可是放心了!”
丹羽見了她,不知怎地一下子就哭了起來,嗚咽道:“姐姐!小羽覺得很辛苦呢!以後可不敢再闖禍了!”見她哭得傷心,衆人都想起這次幾次三番的危險經歷,都是暗暗後怕。
夭桃輕輕拍着她的背,攜着手帶進遠瀛齋去,邊走邊說:“這一番辛苦也算沒有白費,不是得了桑柘弓嗎?妹子恐怕以後要天下無敵了呢!”
“我纔不要什麼天下無敵!見完你們的宗主,我就要回家去,孃親阿爹和師傅都等着我呢!”丹羽一改剛纔在張翁殘居里的冷淡,又恢復了那個有些天真有些迷糊的少女心性。
“宗主知道你們會來,已經在後廳等着了。”說到宗主,夭桃的神色突然十分嚴肅起來,絲毫不見平時長袖善舞的樣子。
子昭十分好奇,出言問道:“桃姐姐,你們宗主到底是什麼人?這麼神秘,這麼大的架子!”
夭桃居然冷哼了一聲,答道:“殿下也不用猜測了,進去自然知道!”
“殿下?”丹羽疑惑地看向子昭,卻被夭桃拉了進門而去。他們一直朝裡走去,穿過先前見過的大廳,又朝裡面走去。眼前出現了一隻比磨盤還大的海蚌,就如同他們在海底休養時所居住的一樣。不一樣的是裡面沒有鋪着鮫綃,而是出現了一團盤旋着的迷霧。焦仁正站在這大蚌的旁邊,見他們來到,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說道:“宗主在裡面恭候多時,還請公子和小姐快些進去吧。”
子昭指着大蚌問道:“這是幻境?”
焦仁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這是蜃蚌製造出來的幻境,但也是一種結界通道。你們待會兒進去之後不要隨處亂走,只要沿着路走就好。路的盡頭就是我們宗主等候的地方,這裡卻不是幻境,而是實實在在的。”
夭桃卻上前一步邁進結界之中,嘴裡還說着:“這次我可要跟着妹子一起去,你這條老魚就在這守着吧!誰知道這幻境裡又會出現什麼!”
焦仁臉上青白交錯,強壓怒火,似乎夭桃在這海市中的地位很是與衆不同,他們的宗主也十分看重她。連離耳國的國君她也可以絲毫不放在眼裡。
他們四人也連忙跟着進了幻境。丹羽是第一個進來的,眼前哪裡有什麼路呀!根本就是一片海洋,和她們先前養傷的地方差不多。正想着,眼前焦蟬居然遊了過來,親熱地朝她打招呼。
丹羽也忙道:“小蟬,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可以帶姐姐出去嗎!”
那個焦蟬雖然面帶微笑,可是眼睛卻一點變化都沒有,就只是木木地一動不動,看着她。丹羽閉目神思,忽然看到眼前一片荒蕪,根本不是什麼大海,更沒有焦蟬!她立即睜開眼睛,念起起火決,指揮着一團團火焰朝前飛去,大海一下子消失的與影無蹤。緊跟着出現了一片高大巍峨的宮殿樓閣,上面似乎還站着幾位的仙人,指指點點。有一位居然從樓閣上飄了下來,客氣地問道:“小姐這是要去什麼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