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倆抱頭痛哭,一旁的內侍也不知該如何勸說,只好側身避過,等瞧着她們進了院落裡這才離開。
姐妹二人攙扶着進了丹桂的屋子裡,一種詭異的氣氛讓丹羽覺得很不舒服。她皺眉問道:“桂兒,你這是在屋裡做什麼了?怎麼這樣怪?”
丹桂的神色略微有些怪異,閃爍其詞:“沒什麼,不過是宮中煩悶弄些花花草草解悶罷了。”
“真的嗎?”丹羽還是很懷疑,這裡不只有花草的香氣,還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丹桂見她還是懷疑,急忙拉了姐姐進入臥房,坐在榻上,十分鄭重地說道:“姐姐就不想知道子方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桂兒,你一五一十地都告訴我。”丹羽聽她說起子方,急忙收斂心神,凝神靜聽起來。丹桂把子方爲什麼會發生叛亂,後來辛薇姐妹又是如何平叛的,她們的家又是怎樣被燒的,這一切的一切,聽得丹羽十分憤怒。
丹桂說到孃親最後囑咐她要去找姐姐,但她卻來了王宮。丹羽突然打斷,問她:“那你爲什麼沒有去找我?孃親既然囑咐了,你爲什麼不來找我?你們還去了禁地,那裡有我留下的龜甲,上面寫着雲夢澤!你爲什麼不來!”
丹桂愣了一下,解釋道:“這……”可她很快變了臉色,怒道:“找你?姐姐可以把辛薇辛芷那兩姐妹殺了嗎?姐姐可以讓爹孃復活嗎?我不來找王上,我該去找誰?更何況王上與我有了婚約!我自然應該來王都!”
“你不知道要來王都會遇到危險嗎?萬一你有什麼不測,那咱們家就只剩我一個了!桂兒,你怎麼可以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丹羽想想都後怕,如果不是蜃境齋幫忙,如果不是金鶯公主願意在這王宮中保護丹桂,現在是什麼狀況想都不敢想!
“那是自然,不來王都怎麼成爲商婦?我一定要成爲商婦!”丹桂卻不以爲然,小小年紀的她臉上現出不相配的成熟與深沉,“姐姐一直都是子方的驕傲、阿爹眼中的繼承人、神明一般的祭司的徒弟,而我呢?我是什麼?不過是無足輕重的二小姐罷了!如果不是去東海,我終其一生也不過嫁個小方國的次子、季子什麼的,做個平凡婦人!但是我要是成了商婦,不要說子方,如果爹孃還活着,說不定還要向我行禮!”
“桂兒!你怎麼能這樣想?”丹羽被她的這番言論驚呆了,只定定看着丹桂。
“那姐姐認爲我應該怎麼想?甘於聽從命運的安排?永遠活在姐姐的影子裡?”丹桂反問道。
丹羽像是剛想起什麼來,急忙問她:“桂兒,是不是在東海的時候,我曾經用結靈印的辦法救過王上?”
丹桂面色一變,急忙否認:“沒,沒有,王上是我救的!不是姐姐!”
“那我怎麼對東海之行的一切都忘記了?師傅說只要我找到結靈印的那個人,就會想起前因後果。”丹羽一臉的疑惑。
丹桂卻露出驚恐的神色,有些慌亂,結結巴巴地說道:“姐姐,姐姐,就是不管什麼時候,都要記得是我救了王上!記得!一定要記得!”
丹羽卻十分茫然地說:“可是,可是王上現在很有可能已經遇難了。就算還活着,估計也受了很重的傷。今天殿下就暫代王位,稱王上了。”
“什麼?”一聲尖利的聲音從丹桂嗓子裡喊出,她那張本來十分清秀的臉變得扭曲起來,怒吼起來:“王上怎麼可能有事?我還沒過喪期,沒有正式成婚成爲商婦呢!怎麼可能?”
“這樣不是很好嗎?咱們一起離開王都,回子方去。姐姐一定會爲你找到一個好夫婿的,就不要在這裡傻等着了。”丹羽對從前的事情模糊的很,根本就回想不起來當時丹桂癡纏子良的情形來。
丹桂卻一下子冷淡了下來,端莊地坐到軟榻的一側,款款說道:“姐姐如果想回子方,就請回去吧。王上既然答應娶我,就一定不會食言。我就安心在這裡住着,等着!”接着深深吸了一口氣,“我一定可以成爲商婦的!姐姐就不要勸我了!”
“桂兒,你?你怎麼……”丹羽沒有想到那個一貫溫婉可人的妹妹怎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可又想不出什麼話來勸說她,明知她也許還會堅持,卻還是說了一句,“桂兒,和我回子方吧?”
“姐姐慢走,桂兒就不鬆了!”丹桂居然轉過身去,不知在翻找什麼,很快便轉過身來,將一個東西丟到丹羽的懷中,說道,“這是子方族長的符信!孃親臨死前要我交給你,姐姐就好好收着吧!”
丹羽小心翼翼地將符信捧在手中,眼淚又忍不住在眼眶裡打轉,問丹桂:“孃親和阿爹,還有沒有什麼話留給我?”
“沒有,姐姐還請快點離開吧!桂兒要休息了!”丹桂居然下起了逐客令。丹羽也不好勉強,搖搖頭便起身離開了。
丹桂這才靜下來思考剛纔姐姐所說的事情,不由後怕起來,一雙手顫抖着將案几上的東西一起都掃了下去,自言自語道:“不行,不能就這樣算了!我要成爲商婦!絕不能再回到子方!”她坐下暗自細細盤算起來,以後到底要怎麼一步步走下去。
丹羽心情複雜地走出庭院,緩慢走在迷一般的王宮中,也不知走了多久,還是沒出了王宮,她沮喪地靠着一堵宮牆,擡頭看着天空。
“小羽,你還好嗎?”子昭不知從什麼突然出現,看着一臉迷濛之色的丹羽,忍不住安慰她。
“不好!一點都不好!桂兒不願意回子方!甚至還趕我出來!”丹羽終於見了一個認識的熟人,抱怨道,“而且王宮這麼大!我都不認識路!怎麼走都走不出去!”
“好!那咱們就出去,不在這王宮裡待着!”子昭突然拉了她起來,朝外面走去,說道,“我也一直覺得王宮很是憋悶,不大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