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外,等候許久的千牛衛終於見到身披斗篷的“狄仁傑”走上馬車,一衆衛士護衛着馬車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不多時,馬車便來到一處僻靜的小巷中停了下來。
領隊的千牛衛首領突然獰笑一聲,喝道:“動手!”
話音剛落,兩旁的房屋上驟然涌現數十名黑衣箭士,朝着“狄仁傑”所在的馬車接連放箭。
數息之間,馬車便已經被箭矢紮成了刺蝟。
爲首的千牛衛見車內沒了動靜,正要上前查看。
忽然間,一道寒光如閃電般從馬車內射出,瞬間洞穿了來人的腦袋。
一旁的千牛衛見狀紛紛拔出腰間的剛刀,一起衝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啪啦”一聲巨響,木質的馬車頓時四分五裂,炸出的碎片將圍上來的一衆千牛衛射成了篩子。
兩旁房頂上的箭士們正要張弓搭箭,卻聽空中傳來“嗖”地一聲,一柄鎖鏈剛刀破空而出,將十幾個黑衣箭士穿成了串兒!
另一邊,又是一聲輕靈的劍吟,森冷的劍光如同勾魂的無常,頃刻間便割斷了黑衣箭士的喉嚨。
“劍下留人!”
一聲大喝,終於制止了勾魂的無常,暫時保住了最後一個黑衣人的性命。
沈憂之一腳將那名箭士踹下房頂,隨後身形似鬼魅般跟了下去,瞬間將劍鋒頂在了他的咽喉。
黑暗中,狄仁傑緩緩走出,他冷冷地對那名箭士說道:“一個問題,說了就放你走,你們在城外埋伏了多少人?”
熟料那名黑衣人面色陡然一變,臉上的肌肉近乎扭曲,片刻後便重重地倒下了。
“自殺了!”沈憂之驚道。
“好凶悍的殺手啊!”狄仁傑也忍不住感嘆道。
“大人,現在怎麼辦?”李元芳問道。
“事到如今,他們絕不會放我們離開。”狄仁傑答道:“這些殺手都是亡命之徒,縱使我們回到驛館,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反而會連累驛館中無辜的衛士。”
“那我二人護送您衝出去!”沈憂之建議道。
雖是莽撞之言,但憑他和李元芳的武功,護着狄仁傑衝出去也不是難事。
“不可!”狄仁傑當即制止道:“對方人多勢衆、策劃周密,我們不宜和他們硬拼,只能金蟬脫殼!”
說完,他便帶着沈憂之和李元芳在附近的一間屋子裡藏了起來。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些人若是來此,見到黑衣殺手死傷殆盡,定會以爲他們已經逃了,絕不會想到他們還敢留在這裡。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果然又有一大批人馬來到了這裡。
不過他們只稍稍觀察了一下現場便快速離開了。
待那羣人離開之後,沈憂之三人才緩緩從屋內走出。
狄仁傑這才說道:“趁現在,馬上出城!”
......
長安郊外,土窯
狄仁傑帶着沈憂之和李元芳出城之後就直奔此處。
這裡原是關押犯人劉金的地方,現在卻被一把大火燒成了廢墟。
狄仁傑看着這片斷壁殘垣,仔細搜索着每一個角落,終於發現了一角殘存的的白色絲帕。
“大人爲什麼不去神都,反而要來這裡?”李元芳不明所以地說道。
“不清楚。”沈憂之答道:“想來狄公此舉另有深意。”
他心裡雖然一清二楚,但卻不可能說出來。
正在這時,
狄仁傑走了過來,說道:“走吧,回客棧!”
就這樣,稀裡糊塗的李元芳和揣着明白裝糊塗的沈憂之陪着狄仁傑回到了客棧。
客棧內,狄仁傑對沈憂之和李元芳說道:“三日後,皇帝要去圓覺寺進香,我會在寺中悄悄與皇帝會面。
你二人暫且在此等候,待我見過皇帝再來找你們。”
與原著不同,狄仁傑並未和李元芳一道分析案情。
想來是因爲沈憂之的加入,令狄仁傑更加謹慎,所以對案件的細節守口如瓶。
沈憂之和李元芳對視一眼,一齊點頭。
......
三天後,狄仁傑走了。
沈憂之則和李元芳一道留在了客棧。
現在,他終於有時間梳理一下目前的情況了——
目前看來,他已經順利打入了狄仁傑身邊,雖然沒有完全取得狄仁傑的信任,但至少和他搭上線了。
他計劃的第一步也算順利完成了。
至於爲什麼要這麼做,還要從他穿越的原因說起。
他原本是現代社會的一名學生,只是在古玩市場上淘到了一個破碎的渾天儀,然後就莫名其妙地轉生到了這個世界。
在這個世界,他的真名也不叫沈憂之,而是叫李玄。
他的爺爺乃是濮王李泰,是太宗皇帝與文德皇后的第四子,也就是唐高宗李治的嫡親哥哥。
他的父親,是世襲濮王爵位的李欣。
雖然不是唐高宗李治這一脈,但他也是正兒八經的李唐皇室。
若是在其他時候,皇室後裔的身份自然是出生在了終點線。
可在武周,在武則天這位改唐爲周的千古唯一的女皇帝治下,李唐後裔可不是一個好身份。
不能說是輸在了起跑線,只能算是生在了懸崖邊兒。
好在沈憂之知道歷史走向,所以在武則天稱帝之前就投入了道門。
憑藉前世的記憶和宿慧,沈憂之幼年時便能通曉道門精義,他每日誦讀道藏,不問俗事,故而被人稱作“道癡”。
就連茅山派的天師、仙宗十友之一的司馬承幀都稱讚他“道性天成”。
靠着這些名頭,沈憂之被封到了遠離洛陽的常州,也就是道教聖地茅山宗所在之處,做了一個閒散的王爺。
他也因此遠離了政治中心,躲過了武則天對李姓子孫的清洗。
而那座導致他穿越的渾天儀,從他穿越之後就一直呆在他的泥丸宮內,只要他閉目凝神就能看到。
這渾天儀通體泛黃,不知用什麼材質鑄成,除了底座之外便只有一條經緯,經緯線上刻着“神後”二字。
神後,其實就是子鼠,乃是十二元辰之首。
沈憂之據此推測,這渾天儀原本應有十二道經緯,卻不知何故損壞到只剩一條。
不僅如此,沈憂之還能感受到這座渾天儀傳來的信息。
但是,從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渾天儀就只傳給了他四個字——君臨天下。
這四個字的含義,不言而明。
可現在是什麼時候?
是武周啊!
在這個時期,李氏皇族能保住命就是幸運了,誰敢染指那至尊之位?
別說他一個安王,就連武則天的親兒子,太子李顯,一言一行也得小心翼翼,每天過得提心吊膽。
爲什麼會這樣?
無他,前車之鑑猶在眼前啊!
當年的章懷太子李賢,不也是武則天的親兒子嗎?
還不是被武則天賜死了。
不管是誰,只要有可能威脅到武則天的地位,哪怕是親兒子,她也會毫不猶豫地除掉!
如果不是李唐派死保太子,武則天又不能和朝中的李唐派徹底決裂,只怕李顯也要成爲第二個李賢。
那麼沈憂之呢?
他雖然是安王,但並不是高宗這一脈,更不是武則天的血脈。
也就是說,即便武則天退位了,也輪不到他來繼承皇位。
所以,他如果想要實現“君臨天下”的目標,走正規途徑是絕對行不通的。
好在這裡並不是歷史上的武周,而是神探狄仁傑裡的武周。
這就給了沈憂之一定的操作空間。
要知道,在神探狄仁傑的世界裡,是有武功、有易容術存在的!
就像現在,沈憂之不僅身負高絕的武功,還頂着一張易容後的臉。
狄仁傑和他相處了這麼久,都沒能發現他這張臉其實是易過容的!
因爲狄仁傑首次接觸“易容術”這種近乎bug的技能,還要等到接下來的幽州案。
靠着“沈憂之”這個不爲人知的小號,加上熟知劇情的先天優勢,只要操作好了,君臨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沈憂之計劃的第一步,就是要除掉穎王元齊。
因爲穎王元齊的封地在揚州,毗鄰他所在的常州。
當年徐敬業叛亂,元齊毀家紓難,立了大功,被武則天封爲穎王,其封地就在揚州。
元齊勢力極大,不僅揚州的官吏唯他馬首是瞻,周遭的幾個州縣也有他的爪牙。
沈憂之如果想要發展自己的勢力,就必須先除去元齊這柄懸在他頭上的利劍。
否則,他稍有一點大動作,就會被元齊察覺,那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但是,想除掉元齊,僅憑沈憂之自己是絕對做不到的。
因爲他的人設是一個一心求道的閒散王爺,手下除了幾個親信之外,沒有其他勢力。
而元齊不僅控制着揚州官場,手下還養着鐵手團裡的數千亡命之徒。
兩人的實力相差太過懸殊。
沈憂之想要除掉元齊,只能藉助外力。
爲此,他便想到了狄仁傑。
這纔有了他孤身攔截欽差衛隊那一幕。
原著中,揚州案是由邗溝覆船以及水部郎中李瀚的死引出的。
從時間上來說,至少也要在十年之後。
但沈憂之可等不了十年!
因此,他只能提前將元齊的陰謀擺上檯面,借狄仁傑之手除掉元齊。
雖然元齊現在還沒有策劃邗溝覆船那等驚天大案,但是他私下豢養鐵手團殺手,勾結揚州官吏剋扣漕工的餉銀卻是事實。
後一項罪名或許還不致死,但前一項罪名只要稍加發散,便足夠定他一個謀逆之罪!
一個異姓王,竟然在暗中豢養了數千亡命之徒,僅憑這一點,十個元齊都不夠武則天殺的!
只要除掉了元齊,沈憂之就可以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等時機一到,便可問鼎天下。
這是一個漫長的計劃。
現在,這個計劃纔剛剛邁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