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女人坐下,宋天龍喊道;“大姐給我拿個碗來,”一個服務員馬上小跑送來一隻碗,宋天龍把酒滿上雙手送到女人面前,女人毫不客氣接過酒碗一飲而盡,顯示出女人爽直的性格。
先前送上酒大家還以爲宋天龍膽怯,以此示好,不過接下來的事情讓大家更看不懂,宋天龍競掏出手絹殷勤的遞給俏臉含煞的女人,年輕女人毫不嫌棄,只是恨恨地接過手絹擦去嘴邊的酒水,兩人的舉動驚得雙方的人張大嘴巴呆立當場,誰也說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看這情景兩人就像情人在鬥氣,而不是打生打死的對頭。
最氣不過的當屬王立山,他氣急敗壞的道;“薛小秋你是來替我報仇的還是來喝酒的?”這個被叫做薛小秋的女人並沒有理會王立山,她仔細看着手絹上的美人圖案苦笑道;“老七,你怎麼會在這裡?”宋天龍笑道;“我在人事局上班了,今天我請同事吃點飯,沒想到會碰到這種令人不舒服的事情。”
哼!王立山脖子青筋暴跳道:“你把我打成這樣你還不舒服,那我們捱揍的還不得上吊嗎?”宋天龍沉下臉來正要發作,薛小秋卻無奈道;“算了!算了!老七!”薛小秋指着王立山道;“這是我大伯哥,”什麼?宋天龍驚訝問道;“你結婚了?是呀,結婚兩年了,哈哈!”薛小秋心情轉佳,向跟來的人笑道;“你們都過來吧,我給你們介紹下,這叫“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不認識一家人”,大廳的人見這剛纔還殺氣騰騰的女人,如今卻笑容滿面,知道一場風暴就此過去,看來熱鬧是看不成了。圍觀的人羣也失望的離去,大廳恢復了正常。
這位是我從小在一起長大的玩伴“宋天龍”,老七,你們不認識他,也該聽說過宋繼功吧,市委宋主任就是他父親。
Wшw •Tтkan •¢Ο 剛纔還有些不服氣的人,如今聽到“老七”就是宋老七,那可是九年前風雲人物,敢拿槍恐嚇學生頭頭的妹妹,這在遼京市是獨一無二的,聽到他父親“宋繼功”的名頭,這些小年輕哪還敢說話,都站在一邊默不作聲。
這些年輕人都和宋天龍是差不多年齡,那有不知道宋天龍當年的英雄事蹟。先不說宋繼功這個當權者的威力,就是“宋老七”這個名頭在宋天龍同年齡上下的人差不多都有耳聞。雖有很多人不認識“宋老七”但他的傳聞卻人人皆知,就連宋天龍本人也不知道他竟是個傳奇人物。
皆因宋天龍小時候天不怕地不怕,在家在外都有人寵着他,打架鬥毆越發不可收拾,他是第一個拿真槍去打羣架的人,也是拿二十響快慢機打鳥的人。
那時孩子們沒什麼可以玩的東西,受時代的影響,男孩子們都喜歡舞槍弄棒,那麼自制火藥槍就是孩子們的最愛,而子彈殼是不可缺少的點火器。一個黃銅子彈殼會吸引無數的孩子,而宋天龍恰恰是不缺子彈殼的人,他身邊常常圍着一羣膽大包天的孩子,在遼京市這幾個區域的孩子們,宋天龍他們這幫是擁有火藥槍最多的團伙,而惹事最多的也是他們這羣人。
宋天龍在他們中間永遠有着無比的優越感,穿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東西,玩最好的玩具,當別的孩子拿彈弓打鳥時,宋天龍卻拿小口徑槍打鳥,他到哪裡好像都得到寵愛,無論到那個單位偷吃果子和搗亂,都會得到諒解,這羣由大多數高幹子弟組成的孩子,在遼京市各區所向披靡,成爲人人不敢惹的孩子幫。而“宋老七”恰恰是這裡的頭,無論比他小或比他稍大的孩子都聽他的調遣。以至於差點惹出大禍,宋天龍的父親不得不把他送走。
王立山聽到宋繼功的名字,知道這是他惹不起的人物,這頓捱打的仇恐怕是報不了了。他感到無比的沮喪。
薛小秋好像想起什麼來似的,咯咯嬌笑起來,用手指着宋天龍對他身邊的人道;“你們知道嗎?小時候老七曾經拿槍逼着我給他當媳婦,”咯咯!薛小秋笑個不停雙眼噙滿了淚水,隨即嘆道;“老七,你現在就算是打死我也不行了,因爲我已經嫁人了。”說完薛小秋的雙頰卻少有的現出紅暈……
薛小秋的丈夫是個廚師,這在當時是個令人羨慕的職業,家家都缺吃少糧的年代,廚師家裡絕不少糧,薛小秋從知青點調回城工作,憑着他哥哥的關係在一箇中學食堂做採購員,她哥哥在後期已被結合進了市教育局領導班子,任後勤處副處長。家也隨後搬走住進了教育局分配的房子。
薛小秋利用工作便利,交結一些社會上的朋友和追隨者,結婚後更是藉着丈夫的便利和朋友們在她的食堂哪裡大吃大喝,所以交接了不少朋友,丈夫對此也無可奈何,否則一個女孩家怎能夠讓這些男人爲她鞍前馬後。
薛小秋表現出來女兒心態,讓衆人看呆了眼,宋天龍笑道;“秋姐,那是小時候的事了,還提他做什麼?來!爲我們小時候的荒唐乾杯!”
其實薛小秋只比宋天龍大兩個月,薛小秋突然臉色轉寒道;“你復員多長時間了?宋天龍愕然道,好幾個月了,我到人事局上班都一個多月了。”薛小秋不滿道;“你轉業這麼長時間了也不來找人家,虧你還是我的好朋友?”薛小秋突又笑道;“好啦!人家逗你玩呢。”說着站起身來拉着宋天龍的手道;“改天我請你喝酒,說着不理衆人飄然而去。”
望着薛小秋搖曳生姿的背影,宋天龍露出疑惑的表情,這個兒時的玩伴變化如此之大,小時候刁蠻成性的薛小秋是唯一不肯聽人擺佈的女孩,也是唯一能跟他抗衡的女孩,由於他哥哥造成的原因,以宋天龍的霸道蠻橫也讓她三分。如今長大了的薛小秋美的冷豔,卻讓他看不懂,更瞧不透。
飯店的一仗讓宋天龍在局裡聲望陡增,原本背後對幹部子弟帶有成見人態度大改,就連一向鼻孔朝天的“程大嘴子”也對他尊敬有加,同時更得正副局長的青睞。不過宋天龍工作擔子卻多了很多,如今局裡的大事小情迎來送往,生活瑣事差不多都交給了宋天龍,他幾乎成了人事局的大總管,這讓宋天龍有點哭笑不得。
小佳,“哦!七哥有什麼事嗎?”袁尚佳擡起頭道;哦!宋天龍道;“給你哥哥打電話讓他帶着手續來人事局,今天我領他去找程科長給他辦調轉手續。”小佳驟聽這話,驚訝的半天合不上嘴,接着拍手跳了起來,興奮莫名道;“真的呀?我替我哥謝謝七哥,哈哈!”宋天龍笑道:“快別裝假了,”袁尚佳這才笑嘻嘻跑走了。
袁尚佳的哥哥袁尚羣的工作調轉進行的異常順利,平時冷漠異常的程科長出乎意料的熱情,沒有半句刁難就蓋了章,而且還把二人送到門口,這讓宋天龍對程科長的成見有了改觀, 他暗想,”難道這一仗會有這麼大的好處?”
在政府門外,袁尚佳小鳥依人般拉着宋天龍不放,非讓宋天龍答應她,今晚去飯店酬謝他這個七哥仗義幫忙,他哥哥在旁也勸說宋天龍給個面子,宋天龍笑道;“算了你那點工資還是留着買嫁妝吧!哈哈!”袁尚雲嘟起小嘴不依道;“哼!我非讓你去飯店不可,否則我就一直跟着你。”
宋天龍望了眼天上沒有一絲雲彩的天空,火熱的太陽直射下來,讓人感到悶熱難耐的酷夏已經來臨。宋天龍想了下道;“你真要請我就請我吃冰棍吧?”袁尚雲無精打采道;那好吧! 遠處一個十幾歲的女孩提着裝冰棍的暖瓶走了過來,邊走邊喊!冰棍!冰棍!這細小柔弱的聲音,引起宋天龍的深思……
宋天龍無精打采翻動着報紙,夏日的陽光斜照進屋裡,讓人感到懶洋洋的,樓後樹上傳來知了的鳴叫聲,更讓人睏倦難耐,整個人事局靜悄悄的,放下報紙,宋天龍把頭挨往椅背閉上雙眼沉沉睡去。
“洪湖水呀!浪呀麼浪打浪阿……”袁尚佳哼着歌搖醒了宋天龍,他揉了揉眼睛,問道;“小佳,什麼事?”袁尚佳伏在宋天龍耳邊,笑嘻嘻小聲道;“七哥我求你個事好不好?”哦!說吧!“我想借你的自行車騎行嗎?”宋天龍詫異道:“噫!這麼神秘,你打扮這麼漂亮,是不是和男朋友約會呀?”袁尚佳忽地紅了臉,細聲說道;”暫時保密,”好!保……密……宋天龍拉長聲道;“這是鑰匙拿去吧,”謝謝!七哥,袁尚佳笑着拿鑰匙走了。
一天的無聊終於熬到 下班,宋天龍漫無目的走着,金烏西沉,整個西邊的天際鋪滿了彩霞,巨大的雲團在緩慢飄動,變換着不同的色彩和圖案,讓人們一天的疲倦得到補償,望着變化的彩霞,宋天龍心情大徍,他決定自己不去擠公交車,而選擇走回家去。
宋天龍的家住在市中心,行政屬於中山區,遼京市最主要的國營商家都集中在這個區。他家位於市政府,百貨大樓和八一公園的中心點,這裡差不多是高幹區,省市各級領導大多都住在這裡,近幾年各局主要幹部也陸續集中到這裡,因此周圍的環境格局,綠化,商業,醫院,學校,公共設施,比其他區域要高出一個層次。
宋天龍如果步行需從建設路斜插過毛巾廠,車站,上勝利大街北行在折往市府大路東行三個站地就到家了。
宋天龍漫步在人行道上,高大濃郁的樹木遮住天際的亮光,人行道變得幽暗陰涼起來,晚風吹過讓宋天龍感到無比的愜意,身邊不斷有騎車的男女嬉笑而過,看着人們行色匆匆往家趕,加上天色漸暗,宋天龍也禁不住加快了腳步。
進入市政府大路不遠就是民族電影院,小的時候宋天龍和夥伴們最願意到這裡來玩耍,這裡不但寬敞平坦還人多熱鬧,除看電影外主要是到這裡玩耍嬉鬧,這裡當時是孩子們的天堂,也是孩子們玩遊戲大顯身手的場所。
寬闊的影院門前聚集了不少人,看樣子一定是來了新電影,宋天龍雖然沒有興趣去看電影,但還是決定轉上一圈,畢竟這裡留給他的回憶太多,
宋天龍揹負雙手,沿着影院的路向南踱去,影院的後邊不遠處是一片很大的樹林,由於樹林種植的太密妨礙生長,故這許多年也沒見長高長粗,但卻引來不少鳥兒,因此深得孩子們喜愛,也是捉迷藏的好所在。
再往後就是居民和工廠,影院左手邊不遠是一個學校,那就是宋天龍的母校,“實驗小學”。這裡有他太多的回憶,他眼前馬上浮現漂亮美麗的王老師的音容笑貌,他們班共換了四個老師,前三個都沒給他留下什麼印象,唯有最後這任美麗的女老師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