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在支撐着生命的前行?是什麼,讓人如此留戀世間的美景?或者說,是什麼,能夠讓人活下去?
鄧翠山不懂,他只知道與自己並肩作戰,浴血共袍的兄弟,就在自己的面前,身死人手。他憤怒着,咆哮着,雙眼赤紅,青經暴起,他拿着刀柄的右手,因爲過多的憤怒,輕輕顫抖着。
恍如一頭兇獸,待見得鄭彪出現,鄧翠山驟然暴起,不管不顧的向着鄭彪殺來。而這時,初經慌亂的近千匪衆也意識到了被敵軍保衛的危險,見自家大王都上了,便都嘶吼一聲,憑着多年爲盜的兇性,向着敵人殺去。
一時之間,刀斧聲,怒吼聲,哀嚎聲不絕於耳。
而在這戰場的正中,鄭彪手握着九環大砍刀哈哈大笑,髒話,辱罵之聲不絕於耳,刀刀皆是拼命之勢。似要將這多年來的恩怨全然發泄出來一樣。誠然,雖然這鄧翠山等匪衆皆爲漢燃盜匪,但這與鄭彪有殺父之仇的‘大漢民國’卻不是同一批啊,數十年恩怨仇殺,昔日的‘大漢民國’早已是昨日黃花,泯滅在這歲月之中。向鄭彪這種將怒氣撒在鄧翠山身上,確實是有些牽強了。
但是牽強了又奈何。
鄧翠山大刀在手,面對鄭彪拼命三郎的架勢亦是渾然不懼,你斜砍過來,老子便斜砍過去,你不怕死,俺也不怕死!本來鄧翠山便想要投誠於鄭家,對這鄭家的主要成員也是有些瞭解的。鄧翠山同情鄭彪的身世,佩服他的勇武,尊敬他的豪氣。然而卻是沒有想到這鄭彪突然率領人馬殺到,不僅躲過了探馬的偵察,更是利用一番伏擊,射殺了自己的兄弟。
要說這些嘍囉死了就死了,鄧翠山倒還接受的了,然而這鄭彪一來便射殺了二統領,自己親如一家的兄弟,身爲一地巨匪,鄧翠山怎麼能受得了?
是以,鄧翠山與鄭彪廝殺之間,刀刀見血,渾然忘記投誠之事,甚至這身心,還頗有不死不休之勢。
而另一邊,鄧翠山與鄭彪廝殺正酣的周圍,一千匪徒與五百餘士兵猛然相撞,殺生滔天。到有一番龍爭虎鬥之態。
一邊,一千漢燃山匪衆雖然身強體壯,燒殺無數,這殺人之術到是非常強勢,然而自身的武器裝備與鄭彪那五百士卒相比,卻是差了不止一點。
細看那鄭彪麾下士卒,鐵皮鎧甲籠罩全身,其防禦已然不錯,更兼有騎兵,弓兵,刀盾兵,長矛兵四種兵種緊密配合。先有兩百刀盾兵佇立在前,緩其衝勢;再有一百五十餘長矛兵緊列其後,長矛前突,伺機殺人;再有一百弓兵列於安全之處,或拋射,或直射,狙擊冒頭之敵;更別說還有五十餘騎兵遊走周邊,伺機閹割。
鄭彪麾下,其配合,其裝備,其士氣,已然有帝國精兵之像。鄭能,鄭泰等麾下衆將士,斷不能比。
幸而漢燃山匪衆憑藉着人數的優勢與鄭彪麾下士卒打了一個平手。但明眼人如三統領,五統領等人都知道,這場戰鬥,必然是會敗的,但是想跑也不行,如今鄧翠山與鄭彪之間正是殺的難解難分,平常之人,怕是連進入者兩人的戰圈也是不能的。
這殺氣相連,一絲慌亂便可身死人手,是以鄧翠山如何能退,或者,鄧翠山怎麼肯退!
倒是在戰鬥之間,鄭彪用餘光瞟了幾眼周圍戰場,行軍多年的他便已然猜出,在敵人沒有外援的情況下,自己已然是贏了。
“父親,當年孩兒年幼,未能親自爲您報仇,已然是團心結,但如今,孩兒終於能夠自己親手爲您報仇了!”
鄭彪哈哈大笑,其身形越打越快,揮刀之間,氣勢也越來越重。
見得鄭彪刀法變得更加猛烈起來,鄧翠山不經皺眉,繼而卻是心下少安起來。卻原來是鄭彪刀式更加猛烈之後,其弱點更加明瞭起來,如若是拼着自身重傷,現在的鄧翠山倒有七分把握斬鄭彪於刀下。
然而鄧翠山只是想想而已。在見得自己的兄弟一個接一個的死亡,鄧翠山的心神也是略微有些慌亂,雖然沒有影響自己的刀法,但鄧翠山何嘗不是略微露出了幾分破綻?
一時之間,兩方人馬,兩位用刀高手,廝殺正起,幾多風塵。
一員匪徒不顧自己的生死,毅然身體彎弓,以鋼刀靠肩,護住自己的肩膀,便順着鋼刀,猛然向着前方的一位刀盾兵撞去。那刀盾兵受撞擊影響,向後急退幾步,甚至將身後的一員長矛兵撞的有些疼痛。然而那長矛兵也是一員沙場老兵,在見得那匪徒撞來之後,身體傾斜之際,右手長矛猛然斜着向前殺去,一時之間,那長矛穿過沒有頭盔的匪徒的右耳,在割破耳朵之後,借用衝勢,深入頸部之中。那匪徒已然死的不能再死。
見得又殺死了一員匪徒,那長矛兵一陣高興,又是一兩銀子到手了。然後就在那長矛兵胡斯亂想之際,一條鮮血灑在了那老兵的臉上。濃郁的腥味讓那老兵絲絲作嘔,但這時,那老兵也不管不顧,驟然之間向着右後方一圈翻滾,待得長矛在手,雙手緊握之時,長矛兵才向着自己剛纔所立之處看去,卻只見一個身高一米八幾的壯漢擰着一柄大斧站在一具屍體的上方,卻只見剛纔被匪徒撞亂了步法的刀盾兵已然被劈成了兩半。
見的長矛兵看來,那大漢也是咧嘴一笑,露出兩百潔白的牙齒,配合着那猙獰且黝黑的大臉,卻是別有一番恐怖。
當下長矛兵身心俱震,卻也是柄着軍人的操守,雙手緊握着長矛,立正身形,猛然向着那員大漢刺去。其不顧生死之勢,倒頗有一番威勢。
然而那大漢也不是一般的狠人,見得敵人刺來,只是稍微身形一偏,便猛然握斧,向前劈去。一時之間,又是一死一傷。卻原來,那大漢拼着左臂被刺,一斧頭卻是將那長矛兵劈死。
見那長矛兵身死,大漢不顧自身傷勢,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難道這就是鄭家的士卒,不堪一擊急啊!”
就在大漢大笑之時,卻見一紅甲大漢快步奔跑前來,瞬時之間,一刀劈來,風聲雀起。卻是那鄭彪麾下大將郭尤!
見得郭尤大刀劈來,那大漢渾然不懼,一斧頭斜身向上,只聽的砰的一聲,兩員大漢皆是驟然急退幾步,方纔穩定身形。
“好漢子!我乃彪將軍麾下郭尤,你身死我手,算是死得其所了!”郭尤說完,大哼一聲,提着那大刀又欺身而上!
“好臭的嘴巴!”那員大漢也是渾然不懼,又是一斧頭劈了過去。“老子是漢燃山四統領,必具邪,到了閻王爺那裡,可要記得是誰砍了你的腦袋!”
“哈哈哈哈,你這膳費好生狂妄!那嘴皮子比你毒辣十倍的什麼三統領剛纔已然被我斬於刀下,你快些去陪你的哥哥吧!”
“哼!老三那細皮猴子豈能與我相比,要不是資歷在前,你以爲他能當上三統領。莫要廢話,快快受死!”
十里繁花青草青,春風幾處香滿地。
亂雲扶搖幾萬丈,山高水長收人心。
在得知鄧翠山會投誠之後,鄭泰的心情便非常的高興。有這鄧翠山及一千匪衆的加入之後,鄭泰的勢力便會增加近一倍。到時候便可西出清平縣,攻略往中縣了。到時候,嘿嘿,那張遠山北有我鄭泰,難有山無張氏,東有張水生,如此一來,這堂堂河源郡守,倒不是一般的憋屈啊。
就在這鄭泰遐想之際,前方探馬突然來報:“鄭彪將軍親率五百兵馬,與鄧翠山所部正在作戰。”
鄭泰聞言,微微一愣,倒有些不知該如何決斷。這鄧翠山話說已是自己的閬中之物,而那鄭彪更不得了,是自己的族叔啊。
那鄭泰其後的百寺鐘等人也是微微皺眉。想來也是,雖然鄧翠山肯定要投誠,但是現在還沒有投誠啊,更不說自己等人與那鄧翠山的齷齪伎倆,又不便說到明面上來,畢竟家族奪權,本就是擁有着骯髒與血腥,但這帝國的世家皆是如此。但話又說回來,本應該在下港城訓練海軍的鄭彪怎麼會到大豐縣來與鄧翠山死磕,百寺鐘等人百思不得其解。
倒還是鄭泰有些決斷,在得知探馬消息之後,只愣神了片刻,便下令全軍全書前進。而自己,則帶着百寺鐘等人及數十騎兵,快馬加鞭向着戰場衝去。
“但願,這事情還能和平解決啊。”鄭泰的內心滴着血,嘶吼着。彷彿一員大將,即將失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