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六月?!”許久,二月才問出這句話。
不知道爲什麼,年年覺得,她的口氣中一絲波瀾都沒有,好像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一般。
而年年,卻在得到她的反應後,興奮的要死。
不過,她馬上就想到,在孤兒院的時候,二月姐就那麼的穩重了,所以倒也沒多懷疑什麼。
二月還是叫二月,自她從孤兒院跟着那個男人出來後,就沒有改過名字,也沒人給她起過名字。
年年儘量微笑的看着她,說道:“二月姐,我是六月,不過被養父母收養後,我現在叫年年了。”
“年年……”二月輕聲重複了一遍,轉身往房間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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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和路璐對視了一眼,關上大門,趕緊跟上了她。
剛剛看到門口的狀態,其實年年是有些笑不出來的。
一進門便是廚房,裡面的鍋碗瓢盆已經都成了黑色,水龍頭時不時的滴兩滴水,還是那種老式的,上面的開關像是船舵。
抽油煙機還是老式的綠色扁平那種,不過在長時間油煙的侵蝕下,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年年只是根據它的形狀,想象到了原本的樣子。
廚房的洗手檯還是灰色的泥巴堆起來的那種,裡面堆滿了用過的碗筷,都沒有洗過,已經有些味道了,這個廚房,好像很久沒有用過了。
路璐很是嫌棄,拽了拽年年的衣角,低聲說道:“你真的打算進去?我怎麼覺得這裡可以拍恐怖片了呢?你確定我們進去了之後還能活着出來?”
“噓……說什麼吶,讓二月姐聽到了不好……”年年趕緊制止她。
路璐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怎麼碰到這個什麼二月姐,就成了這個樣子了呢?!”
“嘿嘿……這叫什麼……偶像麼?”年年打趣道。
路璐更加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還是把你的偶像換成冷皓風吧,就在身邊的一個國際大明星啊!”
她降低了音量,在年年耳邊繼續說:“這種偶像……你還是別要了吧……你也知道她現在的職業……”
自從那天看到二月了之後,年年就儘量的不去想她過得怎麼樣,她有過怎樣的經歷,她現在做着什麼樣的工作這種事情,因爲怎麼想,都會讓人覺得心裡不舒服。
順着房間走進去,經過窗戶的時候,已經完全看不到外面了,連窗簾都省下了,上面厚厚的一層灰,即便打開燈,外面都看不到裡面。
年年總覺得,整個屋子都搖搖欲墜的,她甚至懷疑,下雨的時候會不會漏雨。
經過一個狹小的走廊,就進到了裡面,只有一個過道和兩個並排着的房間,還有一個隔間,被隔成了廁所,裡面的熱水器看起來是新的,和廁所的髒亂程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二月的房間門打開着,隔壁的門關着,看來是今早那個女人的房間。
房間門都是木質黃色的,輕輕一碰就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那個聲音就像指甲劃過黑板一樣,同樣讓人覺得討厭。
二月躺在那個很大的木質牀上,牀上的牀單都是民國最流行的大花類型,她靠在枕頭上,撫摸着肚子裡的孩子。
年年進來的時候,她頭都沒有轉,只是輕輕說道:“孩子動了。”
兩個小姑娘根本不知道此刻應該怎麼接應她說得這句話,路璐甚至覺得這個女人,精神上是有問題的。
強壯、膽大如路璐,都感覺到有些害怕了,她的腦海裡不斷的閃過那些恐怖片裡的鏡頭,都是精神病人搞出的鬼,她甚至都開始想到,精神病人殺人是不犯法的。
而年年,卻是有很多的問題想問她,想問她從孤兒院出來後,遇到了什麼樣的事情,這個孩子,是那個老男人的麼?二月到底過得怎麼樣呢?
不過她沒有問出口,因爲看到她的現狀,就知道了一切,可是她就是想聽聽二月的故事,想聽聽她自己說。
二月終於轉頭,看到侷促地站在房間裡的兩個小姑娘,說道:“你們坐吧。”
年年和路璐轉頭看了看周圍,有一個破舊的沙發,上面甚至有些破洞,露出了裡面的彈簧,是最古老的沙發,看着就像是從某個垃圾場撿回來的,還有幾張板凳,都是那種老式的帶着靠背的木質椅子。
年年和路璐都不敢坐在沙發上,害怕彈簧突然蹦出來,她們的屁股就開了花,兩個人分別拖過兩張椅子來,並排坐在一起,好像幼兒園的小孩一樣,坐得規規矩矩。
椅子很搖晃,她們都害怕隨便動一動,椅子就散了架。
房間裡沒有空調,只是在有燈的地方,有個風扇,褐色的扇葉,上面都是灰塵,此刻正咯吱咯吱的轉悠着,路璐拽着年年,離風扇下面遠了些,她總覺得,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風扇會掉下來。
風扇上面有個拉繩,即便在白天,房間裡也很陰暗,開着燈。
燈還是那種燈泡的,上面已經有些灰了,並且也不怎麼亮了,有時還一閃一閃的。
長時間的尷尬,年年最後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二月姐,辛苦你了。”
“辛苦?我不覺得,好多年來,都是這麼過來的。”二月冷哼一聲,很是不屑。
年年有些受不了這樣的二月,在她的記憶中,她說話的聲音一直都是很溫柔的,即便一直這樣有些不知道在想什麼,可是感覺,一直是溫柔的。
可是現在,總讓她覺得,她的聲音,帶着一絲的刻薄,讓人感到不舒服。
年年非常想問,她到底經歷了什麼,卻又問不出口。
二月轉頭看了看她,說道:“你是不
是想問我,那個老男人怎麼樣了。”
年年擡頭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說完了這些話後,就沒再說話了,年年看了看周圍,問道:“這個房子,是那個男人的麼?”
“怎麼可能。”二月再次說了起來:“那個男人家,在一個偏遠的農村,離得這裡遠着呢!路都是泥巴,我討厭死那條路了!他出門就會把門從外面鎖起來,把我鎖在屋子裡,我討厭死那個鎖了!”
年年發現,她現在需要問問題,不然二月好像並沒有自己說故事的心情,但是又願意和她說一些事情。
“那麼……孩子呢……是那個男人的麼……”年年終於還是問出了她心中的疑問。
二月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年年發現她的眼神變得比在孤兒院的時候還尖銳了:“哼!你說那個老男人?他能有這樣的福氣麼?”
“那個老男人呢?!”路璐忍不住問道,她實在受不了二月表達事情的語速了,她和年年都是那種遇到事情就不斷的嘮叨嘮叨,把經歷說完了的人,可是二月好像是別人問才說,可是說就說那麼幾句,讓人捉急。
二月又撫摸了一下肚子裡的孩子,淡淡地說道:“死了。”
“死了?!”年年和路璐異口同聲的說道,然後互相看了一眼。
二月轉過頭,盯着她們:“怎麼?很驚奇麼?……”
“沒……沒有……怎麼……怎麼死的?”年年還是抑制不住好奇心。
二月好像不是在說自己事情似得:“被人殺死的。”
“……”兩個小姑娘都沒有說話了,面面相視,好像不小心參與進了一場謀殺一樣,萬一二月有什麼嫌疑,年年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理。
二月看出了她們的猜忌,再一次冷哼一聲:“放心,不是我殺的。我跟着老男人回了家,路上的時候就試圖逃走,結果那個男人雖然看着老,可體格真不是蓋的,我一沒打過他,二沒跑過他。”
路璐馬上來了興致,這是看電視劇的節奏啊,她催促道:“然後呢,然後呢?”
二月白了她一眼:“他們家沒怎麼有錢,似乎所有的家當都被老男人拿去給孤兒院的院長買我了,所以他弟弟雖然年輕,但是沒娶到媳婦……後來,老男人在外面幹活的時候……”
“那麼,孩子是那個年輕男人的?”年年也發問了。
二月沒說話,只是低頭不斷撫摸着肚子裡的孩子。
年年見她不說話了,接着問道:“男人呢?那個年輕男人呢?難道不管你了?”
“他被抓進去了,怎麼管我。”二月說着,臉上還是沒有波瀾,這讓年年感覺,好像一切都是她精心策劃好的。
她突然想起來,二月在孤兒院時說得話:她想出來看一下世界,沒人能阻攔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