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墓地,男男女女站在墓碑前,光滑的表面有一張中年男人的照片,卻因爲日日受到風吹雨淋人褪色了些許。
白洛川看着眼前的墓碑,不是沒有恨過,也不是沒有愛過,只是不理解。
年少輕狂的他不理解作爲一個父親的兩難,如今他也成爲了一個父親,才明白爲人父的心酸。
男人輕輕嘆口氣,恭敬的鞠了一躬,“父親,這是你的孫兒,白翎。”說完,一手拉着小男孩鞠了一躬。
白翎也甚是懂事,靜靜的看着照片上的男人,“爺爺,我是爹地的兒子,您的孫兒,一直都聽溫叔叔說你年輕的時候很厲害,翎兒也想成爲那樣的男人。”
白洛川的眼眶似乎溼潤了很多,猛地吸了一口氣,蹲下身子抱着白翎的身子站到了凌依依的身旁,無言的用手摟住她。
風中只有泥土的味道,周圍的樹木隨風而起,沙沙聲不絕於耳。
溫泠然也帶着妻兒走上前,雙眸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嘴角微微勾起,“看在你最後放我一馬的份上,讓你見見你的孫女好了。”
他從出生就是被作爲一個工具,從沒有人考慮過他的感受,只是一味的增加他的負擔。
喬喬溫和的看着眼前的墓碑,“父親,這是溫暖,您的孫女,暖暖快叫爺爺好。”
溫暖一手拉着母親的手,一邊偷偷的看墓碑上的照片,“爺爺好,我是暖暖,媽咪,爲什麼爺爺也不出來見暖暖一面呢?他是不是也像爹地說的那樣因爲犯錯了,所以在關禁閉?”
喬喬溫柔地抱起了暖暖,柔和的聲音緩解了壓抑的氣氛,“不是的,暖暖,爺爺要陪着奶奶,所以他不能出來。”
雖然她不瞭解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糾葛,但她寧願相信白燁是愛過白洛川的母親的,不然這樣的結局誰都接受不了...
溫泠然微微垂下眼眸,伸手將母女兩個都摟在了懷中,擡眸的瞬間卻是微微一愣,“洛川,他們來了。”
男人回頭看去,只見長長的階梯上,密集的墓碑中,一身黑衣的一羣人出現在了盡頭,爲首的女人正牽着一頭金髮的小男孩一臉驚愕的看着他們。
凌依依自然也看到了她,曾經一頭就紅色的長卷發此刻也成了柔順的長髮,女人的臉也顯得比五年前溫婉了許多,不那麼的妖豔動人了。
羅詩情的手顫抖着,嘴脣幾乎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淚水已經順着臉龐流了下來,“她...她...原來....真的沒死....”
金髮的小男孩拉了拉母親的手,“媽咪,你怎麼了?不是說好不哭的麼?”
羅詩情低下頭看着與男人幾乎一模一樣的溫暖眉眼,擦了擦眼角的淚水,“Vire,等等見到了叔叔阿姨要有禮貌知道了麼?”
秦天琪擦了擦眼鏡,心底卻是沉悶的喘不過氣來,“詩情,我們上去吧。”
羅詩情微微點了點頭,不過似乎擔憂的回頭看了一眼帶着黑色帽子的中年婦女,只是她露在耳旁的髮絲卻是耀眼的金色。
墓碑前站着兩羣人,卻是兩代人的糾葛,難解難分的緣分在他們的身上表達的淋漓盡致。
羅詩情略顯躊躇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只是沒等她開口,凌依依就已經蹲下了身子,細細的觀摩眼前的小男孩,“這是...Vire的兒子吧。”
小男孩的臉繼承了母親的豔麗,一頭的金髮卻是繼承了父親,碧藍的眼眸如同汪洋大海,清澈可見底。
只是Vire微微歪頭看着眼前的女人,“阿姨,你認識我爹地麼?”眼前的女人他並不害怕,還有想要接近的感覺。
羅詩情眼眶微微紅了紅,手顫抖的想要伸出卻又頓在了半空中,因爲男人的眼神凌厲的讓她不允許自己去碰她,“嗯,他的英文名也叫Vire,中文名羅耀。”希望他能夠像陽光耀眼動人。
凌依依帶着疏離的目光笑了笑,“名字很好。”說完之後,便起身站在了一旁。
白洛川目光冰冷的看着眼前的母子兩個,最終只能別過頭去,卻在轉頭的時候頓住了,目光疑惑的看着他們背後的一個女人,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羅詩情見她這樣疏遠,心底彷彿被割了一刀,強忍着淚水帶着兒子拜祭了Vire,年紀還小的羅耀並不明白成年人的世界。
然而一旁的白翎卻是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讓他不爽原因與他父親倒是不同,只是因爲一旁的溫暖似乎對這個小男孩十分感興趣,一直在問着她父親各種問題。
這讓他很不舒服,只是他不知道這種不舒服,在二十年後卻是愈演愈烈。
中年女人似乎也感受到了白洛川疑惑的目光,卻也沒有說些什麼,只是將一束花靜靜的放在了墓碑前,最後在羅詩情的面前低語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了。
只是白洛川低聲開口道,“你是Vire的母親麼?”他幼年的時候對她的印象很深,父親和她之間好像也有很多秘密,只是那時候她已經結婚生子。
後來父母關係越來越惡劣的時候,她就突然不見了,之後的十幾年都沒有再見過她,甚至連父親的葬禮她都沒有來參加。
中年女人頓了頓身影,微微側過頭來,聲音帶着一絲冷意,“我是,有事麼。”
白洛川對她帶着冷意的語氣微微一愣,轉而緩緩地說道,“靜姨,我是洛川,難道你認不出我了麼?”
從小父親就讓他叫她靜姨,沒想到這個稱呼竟是有這麼多年沒有叫過了。
中年女人似乎冷笑了一聲,回頭看着他,“認不出?你的模樣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認得,你長得與你父親倒是有幾分相像。”
一旁的溫泠然是明白這個女人是誰的,聽到她這麼說臉色也是微微一沉,什麼叫化成灰也能認出他來?
難道她對十多年前白家的秘密很清楚麼,不過這也不奇怪,現在還活着知道這個秘密的人,恐怕只有她了,只是她音訊全無早就被他們所遺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