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瑾伊靜靜的看着隨時,微微笑着,“可是隨時,那時我還小也不知道,當年你和廖康,就不矯情嗎?”
隨時歪着頭想了想,忽然笑了,不得不點頭承認,“矯情。”
“不矯情叫什麼談戀愛?”藍瑾伊眯着眼睛看向隨時,微卷的長髮垂在耳邊,風情萬種,“你說我長得這麼漂亮,身材好,人品好,工作好,身家清白,這樣的三好女人怎麼還不能矯情一把了?難道還要像那些人似的倒貼啊?”
隨時歪過頭去抖動雙肩,“我就喜歡你這種真性情,什麼都看得這麼通透。還有,其實,像那些寢室樓下襬蠟燭唱情歌表白的戲碼,你是早就看夠了吧?以你的性格,要不是你喜歡的人,你會那麼客氣?我可記得,當年你哥說過,高中那麼多人在寢室樓下叫你的名字演偶像劇都是被你一句膚淺落得個慘敗收場的。”
“是嗎?”藍瑾伊抿了口酒,不鹹不淡的回答,“可能有吧,完全不記得了。”
“其實,你回來過的吧?那年平安夜?黎靖宇看到你了,就那一眼,他差點瘋了。”隨時忽然一臉正色。
她陷入了回憶中,“當時他抓着我的手臂,問我看到的是不是你,那麼用力,大概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當時那麼多人看着,他的聲音都在顫抖,我看着他逼着自己不要失態,用盡所有的力氣把失控的情緒逼回去。從你走了之後,他變得更加沉默寡言,甚至面都不跟我們見了,他也從來不向我打聽你的消息,只有那一次。”
藍瑾伊看着她,眼睛酸澀難耐,極力控制自己,“哪一次?”
隨時直直地看着藍瑾伊美麗好像溢滿水霧的眼睛,“有一年他們公司有同事生了孩子,是個女孩子,孩子的父親想了幾個名字讓他們看看哪一個好聽。當時我也在,黎靖宇指着紙上的伊,跟他說聽說名字裡帶個伊字的女孩子會長得很漂亮。那個同事想了想問,比如說?黎靖宇笑了,比如說,國名女神李伊曉,不是都說伊人在水一方嗎。有人又問還有呢?黎靖宇頓住,嘴角動了動,忽然笑不出來了,說還有很多,他一時間想不起來了。當時我們正好在場,廖康低頭輕輕跟我說,他剛纔肯定是想說你。可藍瑾伊三個字於他而言,是怎麼都說不出口的艱難吧。這些他是不是都沒跟你說過?黎靖宇的隱忍和愛意都掩蓋在他淡漠的笑裡。”
“瑾伊,雖然他曾經說過只當你是妹妹,但你老實告訴我,你相信嗎?我猜你也一定不信的。我以前認爲無論別人怎麼樣,黎靖宇和藍瑾伊是一定會在一起的,感覺你們就是天生的一對,連名字的縮寫也都是一樣的。雖然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可我依舊這麼認爲,一直到現在。”
藍瑾伊擡手揉了揉隨時的臉,拉長聲音,“知道了,廖夫人!”
隨時拍開她的手,“你發沒發現,‘靖’字和‘瑾’字,這兩個字多像啊!”
藍瑾伊懶洋洋的開口,“哪裡像?‘黎靖宇’是水木青和,‘藍瑾伊’纔是草木皆兵。”
被唸叨了一晚上的黎某人此刻剛看完馮莉媛,從醫院和何哥並肩走出來,去赴被夫人拋棄了的堯府廖大老闆的酒局。
坐下後,廖康拿着
酒單示意兩人。
何哥擺擺手,“我明天有手術,我喝水算了。”
黎靖宇也搖頭,搖搖手裡的車鑰匙,“我開車。”
廖康捏着酒單皺眉,“難得我有這個興致。每當這個時候,我就分外思念一個人。”
說的是誰,三個人心知肚明。
何哥頓了一頓,“韋列聲就沒和你們聯繫過嗎?”
“他怎麼會跟我聯繫”廖康嫌棄的看了眼何哥,“有這麼一個表弟。”
何哥橫他一眼,又看向黎靖宇。
黎靖宇看着酒單樂得補刀,“昔日兄弟一朝反目爲哪般啊?你們倆有多久沒說過話了?”
何哥的臉黑了一黑,很快反擊,“黎靖宇,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同時招惹倆女人,藍大美女你搞定了?”
黎靖宇立刻偃旗息鼓了。
人生大贏家廖康撫着微凸的肚子,笑得春風得意,“喂,你和你們家叢律師到底什麼狀態?”
“叢大律師每隔一天就會給我發一封律師函,我現在……”何哥說了一半,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的同時屏幕亮起來,一條短信。
三個人同時探頭看了一眼,
“你會在24小時內收到我的律師函……”
何哥早就見怪不怪的劃開屏幕看了一眼,“我看看這次給我安得什麼罪名啊……”
何哥忽然愣住,一臉不可置信。
“怎麼了?”
“說我……性騷擾?!我不就做個婦科檢查嗎?至於被扣上這麼大一頂帽子嗎?”
溫良的何醫不淡定了,生氣得跳腳的同時,廖康也到了自家夫人的電話。
隨時悄聲開口,“你叫黎師兄也一起過來吧?”
廖康把手機拿遠了一點,特別真誠的詢問黎靖宇,“我要去接我老婆,你要不要一起去?”
黎靖宇奇怪的看着他,“你接你老婆,我去幹嘛。”
廖康別有深意的問,“你確定?”
黎靖宇想起上次被他坑過一回,有些猶豫,“她……也在?”
廖康憋着笑,“你猜呢?”
黎靖宇掀桌,“我說廖康,枉我還是你大老闆呢,我怎麼覺得你那麼壞呢!”
最後三個人兵分兩路,黎靖宇和廖康去善後,溫何醫生去找叢律師算賬。
藍瑾伊像是嗅到了什麼,忽然閃了人,於是隨時目睹了一下剛纔被她贊爲寡淡卻溫潤儒雅的黎靖宇掀桌的場景。
撲了空的黎靖宇憋着火質問廖康,指着他的小肚子,“我說廖康,你故意的吧?!”
廖康偏偏也不解釋,還衝隨他使眼色讓她也別解釋,一臉事不關己的無辜,“我又沒說她會在,是你自己要來的。”
黎靖宇到底還是做了一回司機,把姍姍送回醫院宿舍,又護送廖氏夫婦回家,途中還順路去了廖家老宅把廖云云小朋友接上。
廖云云小朋友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廖康抱在懷裡,揉着眼睛叫黎靖宇,“叔叔。”
黎靖宇從後視鏡笑着看過來,“乖。”
廖云云小朋友記憶力很好,還記着上次匆匆一別的事情,“叔叔,你後來追到那個漂亮姐姐了嗎?”
黎靖宇幽怨的瞪了廖康一眼,心裡默默升起彈幕,果然是親生的,父女倆真有默契,一起攻擊我。
廖康繼續無辜,“不是我教的!”
這一天的後遺症就是,黎靖宇把廖康拉入外交黑名單,對他的話採取三思而後動的原則,保證這陣子再也不踏足堯府半步了,藍瑾伊第二天早上醒來就頭疼欲裂。
她一手揉着太陽穴一手拎着裝着小喵的包行屍走肉一般踏進辦公室時發現桌上放着一份粥,還有一杯翠綠顏色的液體。
她端起來聞了聞,西芹喂中帶着淡淡的甜味。
她又去看旁邊的粥,還是溫的,拿着勺子嚐了幾口,味道確實不錯。端起旁邊的西芹汁抿了小小一口,差點吐出來。
手機極應景的震動了兩下,她點開短信看了一眼,是黎靖宇。
西芹汁可緩解宿醉頭痛。
他回去一想就明白了,廖康這小子分明是故意氣他,隨時姍姍何哥都在,她又怎麼會不在。
藍瑾伊摸索着杯壁出神,幾分鐘後回了一條。
據說在古希臘時期,是禁食西芹的,因爲西芹中含有促進腎上腺激素分泌的物質。
正在開早會的黎靖宇看到這條短信的時候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昨天目睹了心情頗爲詭異的藍瑾伊橫掃了整條商業街的場面,後果就是姍姍回去就開始不正常。
第二天中午在醫院食堂揪着陳冠息的袖子撒嬌,“我不舒服,好像病了,給我買個包包吧!”
陳冠息一頭霧水,“病了就要治啊,跟買包有什麼關係?”
隨時和何哥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回答,“我們伊人有云,包,治百病。”
“呃……”陳冠息一臉愕然。
隨時打電話控訴藍瑾伊的時候,藍瑾伊在電話那頭笑得前仰後合,“後來呢後來呢?”
“後來……”隨憶嘆了口氣,“被陳冠息兩個肉包子給搞定了。”
“哈哈哈……”
藍瑾伊笑着掛了電話,一轉身就看到黎靖宇被人衆星捧月般的從走廊拐角走過來,他正歪頭和旁邊人說着什麼,擡頭看路時看到她,愣了一愣。
藍瑾伊收起笑容揚着下巴目不斜視的從他身邊走過。
黎靖宇停下腳步,轉頭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一道門後才轉過身繼續往前走,低頭去看手裡的文件。
這個小丫頭不知道在和誰打電話,笑得那麼開心,剛纔轉身的一瞬,笑意從那雙澄澈嫵媚的眼睛裡溢出來,整張臉都明媚得發亮,讓人移不開視線。就像當初她站在斑駁的樹影下,遠遠的叫他的名字,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在她的臉上,卻不及她那雙波光流轉帶着笑意的眼睛。
想到這裡,黎靖宇轉頭去看走廊窗外的陽光,微微笑起來。
藍瑾伊,我們,來日方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