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媽一直呼喚着她們,可是最後她們還是睡了過去,直到一羣穿着白衣的醫生和護士跑過來,將一大一小的兩人擡上救護架。
救護車拉着尖銳的鳴笛,與衛西城的車子擦身而過,透過後視鏡,望着救護車離去的方向,衛西城的心也像是被什麼扯住了似的,像要扯出胸腔。
車子停下的時候,唐珊幾乎一秒都沒停,便跳下車直奔向別墅。
“年年……年年……”她嘴裡不停的呼喚着。
只是,當唐珊的腳剛踏進大廳,濃重的血腥味便撲面而來,嗆的她差點作嘔,而當她看到那麼一大灘血漬,她的腿頓時一軟,幸好衛西城趕了過來,將她緊緊的扶住。
他也聞到了血腥味,也看到了那刺眼的血漬,他扶着她的手也顫抖不堪,就連聲音也不再有平日的沉穩,“這是……怎麼回事?年年呢,年年呢?”
“先生,年年和朱小姐……”女傭渾身顫抖,瞧着那一大灘血跡說不下去。
“朱雲若?”衛西城似不相信的重複。
“年年怎麼了,說啊,年年怎麼了?”唐珊抓住女傭的胳膊,用力的搖晃着,沒有人能懂得她此時的心,沒有人知道她有多害怕?
“何媽呢?何媽……”唐珊撕裂的聲音尖銳的迴響在別墅裡。
“大小姐……”女傭看到她這個樣子,也是難過的要死,“她們從樓梯上跌落……”
年年從樓梯跌落?!
唐珊的大腦“嗡”的一聲,眼前一片灰白,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何媽陪着她們去了醫院,”女傭對眼前兩個都有些呆滯的人說,而他們也瞬間驚醒,轉身就向外跑去。
醫院的手術室,紅燈長亮不滅,唐珊和衛西城趕到的時候,何媽正一身是血的站在那裡,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恐怖,她的眼睛直直的望着手術室的燈,像是個木偶一般,沒有任何表情,只有臉色一片慘白。
“何媽,年年呢?我的年年呢?”唐珊像是瘋了般,搖晃着麻木的何媽。
何媽半天才反應過來,叫了一聲“大小姐”,整個人突的就倒了下去,她直直的跪在了唐珊面前,沾着鮮血的手用力的捶着自己的頭,“是我沒照顧好年年,怪我、都怪我……”
看着何媽這副模樣,唐珊的心更加快速的下沉……
她的年年怎麼了?不只是摔倒了嗎?不會有事的,摔倒了而已。
在從別墅來醫院的路上,她一直這樣安慰自己的,可爲什麼何媽會是這樣的反應?
不會的,她的年年不會有事的,以前年年也經常摔倒,甚至他都不會叫疼,這次他一定也會沒事,一定沒事!
可就算她這樣想,可一想到那麼大灘的血漬,她還是害怕的顫抖,年年只是個孩子,他全身的血液也不過只有那麼多……
“不……”唐珊再次嘶吼,轉身向手術室跑去。
“珊珊,”衛西城一把拽住她。
“年年……我要見我的年年……”唐珊掙扎着,幾乎用盡了全力的力氣,衛西城緊緊的抱着她,任她又捶又打,也始終不放手。
“你這樣會影響醫生做手術,會害了年年的!”當唐珊哭鬧不止的時候,衛西城低吼了一聲,她的哭喊嘎然而止,然後便是流淚,流淚!
“年年,媽咪在這裡……年年,你不要嚇媽咪;年年,你快出來啊,出來媽咪帶你去買玩具,媽咪帶你去喜歡吃的炸雞腿……年年……”唐珊雖然不哭喊了,卻始終沒有住聲,她一瞬不瞬的盯着手術室的門,一直這樣唸叨着,讓聽着的人心酸、心痛。
衛西城除了緊擁着她,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因爲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年年到底會什麼情況?
“早上的時候,年年下樓,朱小姐也下樓,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聽到朱小姐叫了一聲小心……然後她們就一起滾下了樓梯……朱小姐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當何媽顫抖的說完那驚魂的一幕,唐珊空洞的目光突然有了絲焦距,“那血不是年年的?”
何媽點頭,又搖頭,“年年也流血了,他一直流鼻血……”
“朱雲若怎麼樣?”衛西城此時似乎明白那麼多血是怎麼回事了?
“不知道……只怕孩子是保不住了……是我,都怪我!”何媽又用拳頭捶自己的頭,她整個人完全陷入無盡的懊惱中。
昨天晚上衛西城專門打電話安排她,要她照顧好年年,結果今天一大早就出了這樣的事。
“爲什麼不給我打電話?”唐珊喃喃的,只是目光已經移向了另一邊的手術室。
何媽搖着頭,“打了,一直都打,可姑爺就是不接電話……”
轟——
唐珊如被人用棍子狠狠的砸下,她聽到的手機聲,就是家裡打來的,可那個時候,她又在幹什麼?
“啪!啪!”唐珊摑了自己兩個響亮的耳光。
“大小姐……”
“珊珊……”
他們怔怔的看着她,唐珊雙手緊緊的揪住了自己的頭髮,“都怪我,都怪我……”
就在此時,手術室的門突的開了,穿着隔離衣的醫生摘下口罩,神色裡一片凝重,“誰是患者的家屬?”
衛西城和唐珊、還有何媽都騰的站了起來,唐珊最先跑過去,緊緊的拽住醫生,“我的孩子呢?他怎麼樣?醫生,我的孩子呢?”
醫生看了眼近乎失控的唐珊,又瞧了眼緊緊扶着唐珊的衛西城,“你是孩子的什麼?”
“我是他父親,”衛西城從醫生凝重的臉色裡似乎看出了什麼,他的心頓時如被一塊巨石砸到,扶着唐珊的手又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當醫生說出那個可怕的結論,衛西城高大的身子也頓時失了重心,跌坐在一邊的休息椅上,漆黑的眸光竟是一片模糊。
他似不能相信着看着眼前的醫生,突的起身,大掌一下子扼住了對方的喉嚨,聲音陰狠,“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醫生被勒的頓時失去了呼吸,手緊緊的抓住衛西城的,一雙放大的瞳眸裡並無絲毫畏懼,聲音斷續,“他患的是,急性淋巴白血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