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otto在一次又一次的戰鬥中,隱約鍛煉出了一種越出正常範圍的超直感力,當然,或許將其稱爲與生俱來的天賦也不爲過,只是最近才被他正式感應到而已。
這樣強烈的直覺令他在瑟蘭迪的幻術包圍下已然保持着足夠的冷靜判斷能力,直至順利與司隱會合,並鎖定了施法者準確的地理方位。
兩個人合力攻擊使瑟蘭迪現出了本體,讓這個精神力強大但近身格鬥卻不佔優勢的Evil成員最先落敗。
“我不太明白。”瑟蘭迪仰面躺在地上,垂眸掃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櫻吹雪,有些無奈地開口,“你們兩個爲什麼能夠同時識破我的幻象?明明都不是幻術免疫的體質啊。”在方纔用Giotto的影像欺騙司隱時,她也同樣利用司隱的影像來對付了Giotto,只可惜依舊沒成功。
Giotto笑道:“司隱言行舉止的習慣我都很清楚,是不是真正的她,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那不是超直感,只來源於某種難以解釋的維繫。
“這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司隱淡聲道,“他有雙乾淨純粹的眼睛,你是模仿不來的,所以在你看向我的那刻,我就知道了。”
瑟蘭迪懊惱地嘆息:“我低估了你們。”
“沒關係,以後有得是時間慢慢了解。”Giotto俯身取下了她的徽章,很客氣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但是現在,還要勞煩瑟蘭迪小姐暫時去劇院門外等候結果。”……
和這邊相比,另一戰場的情況恐怕更糟糕些。
G正在被希爾維奧糾纏着,而藍寶已經被貝蒙多完全按在了牆上,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只能用盾牌勉強擋着,不至於任憑對方把□□直接射向腦袋。
“嘿嘿,果然是個很廢柴的小鬼呢。”
“……你說誰是小鬼啊?”藍寶本來氣勢正一分一分弱下去,結果聞言立刻打起精神,惡狠狠瞪向貝蒙多,“你纔是毛都沒長全了吧?還敢說本大爺!”
貝蒙多頓時笑得更囂張了:“啊哦,很有脾氣嘛!但是也嘴硬不了多久了,受死吧!”
“喂!救命啊——!”千鈞一髮之際,藍寶的手指觸到了盾牌邊緣一個可以撥動的開關,他悚然驚醒,連忙用力按了下去。
盾牌內置機關啓動,登時迸發出了足以麻痹神經的電流,伴隨着滋滋聲響,令貝蒙多的動作有了片刻停滯。
藍寶瞅準時機,使出吃奶的力氣,用盾牌把他撞倒在地,兩人隨即在地面互相撕扯着滾作一團。戰局到後來演變成貝蒙多一手扯着藍寶頭髮,一手想要撿回掉落的□□,而藍寶則咬牙切齒卡着他的脖子不肯放鬆,並時刻準備着先發制人奪取徽章。
……那畫面着實和街頭熊孩子打架有着異曲同工之處。
藍寶少爺擁有拉低對手戰鬥水平的特殊技巧,總在最危險境地才被激發。
但是Evil成員到底是經受過特殊訓練的,最終依然以壓制性的實力佔據了絕對上風,貝蒙多重新掌握了自己的兵器,可意外的是他並未對準藍寶的要害發射,而是在後者臉上擂了一拳,趁藍寶大聲呼痛的時候,一把扯下了徽章。
“小鬼,你比我想象中要有意思多了,今天暫且饒你一命,下次繼續乖乖等着捱揍吧!”
“……你以爲本大爺會感謝你嗎?”
“無所謂,反正我也只是要找個稱心的玩具而已。”
“……”
藍寶拎着盾牌垂頭喪氣往劇院門口的方向走去,在中途碰上了司隱和Giotto,兩個人一見他就衝過來緊張不安地察看其有無受傷,直到確定毫無問題才徹底放心。
“司隱姐,Giotto大哥,那傢伙太強,我實在搞不定……”
“沒關係,能保護好自己就是勝利,你已經做得很棒了。”Giotto笑着摸了摸他的頭,安慰失落的少年打起精神,“快去找戴蒙他們會合吧,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們。”
藍寶那雙新葉一樣翠綠的眼眸再度煥發了明亮光澤,他用力點了下頭,擡手明確一指:“G先生在那邊呢,你們趕緊去,那兩人都很難對付。”
司隱注視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遠處,這才轉過臉來,略顯疑惑:“兩個人,還有一個在哪?”
“我想……”Giotto低聲道,“就在我們附近。”話音未落,他突然閃身擋在了她的前面。
兩股火焰氣勢洶洶在半空相撞,罡風驟起光芒四溢,將周圍的磚石灰土紛紛濺射開去。
其中色澤較暗的火炎,來自前方意外現身的凱撒,即僅憑空手便可釋放出強大力量的憤怒之炎。
撒旦之子的實力,的確名不虛傳。
“Giotto,如果今天你死在這裡,我會考慮和平接管彭格列。”
“別開玩笑了凱撒,我非但不會死,還會讓你心甘情願與彭格列結盟,要不要打個賭?”
“你分明已身在賭局中。”
“哈哈,那倒也是。”Giotto手套上的死氣之炎光華更盛,他頭也不回輕鬆笑道,“司隱,去找G,這邊我來就好。”
司隱的右手已然按在了刀柄,她遲疑着:“你確定?”
“說好了要你站在我身後的,這時候可別讓我丟臉——你該相信我的,其實我比你想象中還要更強一點。”
事實上,這也是關乎首領尊嚴的對戰,或許在她的刀指向敵人的那一刻,也就削弱了他的驕傲。
他有着爲彭格列而戰的覺悟,有着向她證明自己的信念。
對此,她無權干涉。
“要當心。”
司隱迅速轉身,朝藍寶方纔所指的位置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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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現在很火大,無論是誰,同時被兩名殺手糾纏不休而且遲遲尋不到對方破綻,恐怕都會很火大。
希爾維奧的劍法刁鑽古怪處處蘊含殺機,貝蒙多的□□四面包抄截住他的去路,他被困在相當有限的區域內不得脫身,只能被動防守,無法進攻。
“彭格列Boss的左右手麼?你的實力讓人很滿意,比剛纔那個小鬼出色多了。”貝蒙多毫不掩飾得放聲大笑,“可惜你沒他那麼好的運氣,我現在突然想殺人了——喂,希爾隊長,我能殺了這個人嗎?”
“你能辦到的話,我沒意見。”
G沉下臉色不屑輕哼:“就憑你?差得還遠着呢!”
“嘖嘖,都到了強弩之末還這麼固執,難道這時候你還指望着同伴們來救你麼?”
“說得沒錯呢,讓G先生孤軍奮戰是種罪過,所以我來了。”
柔和婉轉的女聲似乎還含着不易察覺的笑意,頭頂微弱的光芒投映下來灑在司隱的月白勁裝上,她的手指撫過櫻吹雪鋒利的刀鋒,那道炫目銀光落在貝蒙多眼底,便成爲了不折不扣的挑釁。
“我差點忘記了,這次還有個充數的黃毛丫頭!”
“可別小看了她。”希爾維奧冷聲道,“她很強。”
貝蒙多眯起眼睛笑得漫不經心:“能有多強?比瑟蘭迪還強麼?”
“很不幸地告訴你,瑟蘭迪出局了,正在場外等着你們。”司隱在他一瞬間變得驚訝的目光下淡然扭頭,對G微笑道,“G先生可以休息了,現在交換選手。”
“啊,好。”G閃身一躍落在她身側,甩了甩不慎受傷的左手,扔掉臨時拿來湊數的道具長劍,轉而從腰間解下了一張造型奇特的長弓,“還是自己的兵器順手,多虧了你,否則我都沒機會用它。”
司隱認得那張弓,知道它是Giotto送給G的生日禮物,G原先是用槍的高手,後來爲了Giotto,一直在用弓箭來執行任務,沒想到就此效果翻倍,威力大增所向披靡。
那大概也是名爲友情的神奇力量。
“就由我來給G先生創造條件吧,其實我也很想親眼見識一下,你的赤龍之矢。”
少女嬌小的身影化作一道閃電虛影,瞬間已出現在對方面前,妖刀橫掃同時封死了希爾維奧和貝蒙多的去路。
還有不到十分鐘,時間不多了。
她絕對不能接受平局的結果,那便意味着Evil還要繼續給Giotto出難題,總得讓他們明白,彭格列可不是輕易會被人耍着玩的家族。
希爾維奧提劍格擋她的迎面一擊,銀色眼眸中波瀾未起:“我大約沒有提醒過你,那一天在小巷裡,你所看到的只是我的七成實力。”
幾乎是在貝蒙多的□□貼着臉頰擦過的同時,他的劍鋒已在她手臂上拖出了一條長長血痕。
司隱擡手製止了要趕來幫忙的G,別過臉嫣然淺笑:“真巧,我也是,而且我只有五成。”
刀身覆上手臂傷口漸染成紅,她在希爾維奧做出反應的前一秒,摘下“渡魂”扔向地面。
無形殺氣蔓延到整個空間,妖刀在不閃不避迎上長劍攻勢的那一刻,角度偏移乾脆利落將其擊飛出去。
G的箭矢恰到好處地脫離弓弦,刺破空氣屏障呼嘯而至,來勢如赤色颶風,在擊中牆壁的瞬間轟然炸裂,將猝不及防的貝蒙多掀翻在地。
司隱箍着希爾維奧的雙臂,將其摔在旁邊那張大理石製造的圓桌上,纖纖五指猛地扯下了他胸前的徽章,而G也成功繳獲了貝蒙多的徽章。
錶盤上顯示着四十分鐘時限已到。
“遇到你,我認栽了。”希爾維奧重新拾回自己的長劍,喘息着指了指她的胸口,“可是看看你的徽章,似乎也不太妙呢。”
那枚銀製徽章由於力量波動太強,已經被震出了錯綜的裂紋。
司隱將“渡魂”戴回指間,向G無奈搖頭:“所以我們需要把希望寄託在Giotto身上了,G先生,實在抱歉。”
“這也是難免的,不必有心理負擔。”G將手大力拍在她肩頭,揚眉爽朗道,“走吧,去找Giotto。”……
而結局到底怎麼樣了呢?
當司隱趕到時,第一眼看見的是被凍結在冰棱中的凱撒,她訝然四顧,發現Giotto滿身傷痕地躺在不遠處,一動也不動。
“Giotto!”
她不曉得自己當時是怎麼下意識撲過去的,她只記得在聽見他還有心跳的那刻,簡直有種要感謝上帝的衝動。
儘管她不信上帝。
“……別害怕呀,司隱,你瞧,我贏了。”Giotto艱難地睜開眼睛看她,半晌,孩子氣地笑着指了指自己胸前,“剛纔真是太險了,但幸好,徽章還在。”
“了不起。”她讚許地微笑,“我想知道你的那招叫什麼名字,自創的嗎?”
“死氣的零地點突破,你覺得如何?”
“很不錯。”司隱略一頷首,卻陡然陷入了沉默,她定定凝視他好久,終是伸手替他拭淨了臉上的灰塵,輕聲道,“不過相比之下,確實沒什麼比你活着更重要了,Giotto。”
Giotto似是愣了一愣,而後,驀然掙扎着坐起身來,展臂緊緊抱住了她。
司隱沒有拒絕那個擁抱,她被他散發着暖度的體溫包圍着,垂眸無言。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就在目光碰巧掠過Giotto頸口的時候,她卻發現了做夢也想不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