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氣得不行,衝到放雜物的桌子上找了塊抹布和水桶,開着水龍頭嘩啦嘩啦放了一大桶水,又戴上手套,把我的辦公桌,辦公椅裡裡外外擦了三遍才罷休。
看着光潔如新的辦公桌上再也沒有那種東西和氣味了,心裡這才舒緩下來。我承認我是很看不慣胡梅那種大小姐脾氣,可是也從來沒想過要整治她,偏偏她現在倒變得對我寸步不讓起來,還在背地裡使這種幺蛾子,簡直讓我氣得渾身發抖!
從胡梅說的話裡可以知道,她想求宋先生救他爸,但是宋先生不同意。而我現在又和杉樹男住在一幢房子裡,可以確定的是,她一定是對我心生嫉妒才這麼做的。
瘋狗咬上了我我不一定要咬回去,可是下次如果還被瘋狗咬,那就是無藥可救了。我暗暗下定決心,如果胡梅有下一步要傷害我和杉樹男的行動,我一定會讓她加倍嘗受那種後果!
下午上完了課,我打算去一趟李狗蛋和張二黑的家,找他們倆幫忙查一查那天究竟是哪個電工跑到妲媽媽房間裡修理的線路。
之前有提到,李狗蛋和張二黑雖然才上四年級,但那股機靈勁兒不輸於任何一個成年人。而且上次我們之間有過合作,他們也承諾我如果有什麼跑腿的需要可以免費幫我,所以找他們倆算是現在我所想到的最好辦法。
可是找到了他倆,兩個小屁孩卻不認賬了。
只聽李狗蛋氣惱地說道,“你教我們的那些釣魚方法,根本只在第一天管用,後面就再也釣不到這麼多魚了。我們嚴重懷疑,你是不是還有別的釣魚竅門兒藏着掖着,沒告訴我們兩個?如果你不老實回答,就說明你不講信用。你不講信用,我們自然也是不需要對你講信用的!”
“對!”張大黑如搗蒜般地點着頭,信誓旦旦地說,“我們做生意講究的是誠信,絕對不會和任何不講信用的人來往!”
我有點兒無奈,這兩個小孩似乎是跟我較上勁了,可我上次的確是使了個手段才讓他們釣上這麼多魚,並不是真的有這門技術。讓我跟他們坦白吧,就怕我騙他們的真相坐實了,他們更加不肯跟我合作;不跟他們坦白吧,似乎又糊弄不過去了。
我只好說道,“釣魚的事兒你們能不能先放在一邊?我這裡有件事情想讓你們去打聽一下,如果能打聽到,我可以出三百塊作爲你們的佣金。”
三百塊,對於這麼小的小孩子已經算非常多的錢了。只見李狗蛋似乎有幾分動搖,噤了聲對張大黑投去詢問的目光。可沒想到張大黑竟然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氣鼓鼓地說,“你聽不懂我剛纔說的話嗎?我說了不會和任何不講信用的人來往!所以,如果你不把真正的釣魚技巧告訴我們,無論你出多少錢我們都不會幫你做事的!”
小小年紀辦事就這麼有原則,連這麼多錢的誘惑都抵擋得了,看得出來,這個張大黑長大以後一定是個做大事的人。
我知道再撒謊欺騙下去,估計不僅瞞不過他們,還會讓他們把我列入合作的黑名單。想到這裡,我只覺得一股無奈的意味涌入了我的五臟六腑,唉,誰叫我遇上的竟然是這種聰明絕頂的小神童呢?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裡,我便把自己當時是怎麼騙他們的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兩個小孩聽得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大,到我說完的時候,他們倆張大了嘴,像是呆住了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麼厲害的釣魚高手,哦不,應該是做魚餌的高手,看來我們得找一找他了。”安靜了片刻後,張大黑突然一本正經地說道。
李狗蛋也點頭表示贊同,“阿姨,你倒是把那個做魚餌的老爺爺電話號碼、家庭地址告訴我們啊!”
我擺擺手,爲難地說,“不行啊,我也不知道他電話號碼,家庭住址,那個魚餌還是別人幫我找來的。”
“這還不簡單!”張大黑說,“那你就再去問問那個人唄。”
當時把魚餌從隔壁村拿來的是丁少卿,可是現在丁少卿已經和我關係跌落到谷底。現在他又留在了s市工作,我不敢確定自己打電話給他他會接,畢竟當時他走的時候是那麼絕情。而且我擔心,如果我打電話問他這些事兒,沒準還會被他狠狠奚落一頓,到時候豈不是很尷尬。
兩個小孩估計是看出了我的爲難,便紛紛跳起來撮使我,鼓動我,說,“阿姨,如果你能把那個老爺爺的地址告訴我們,我們就答應幫你跑腿打探消息,真的,這回絕對不騙你!”
“只是告訴你們地址,不管他答不答應教你們做魚餌?”我問。
要知道,上次丁少卿去求魚餌,還遭到過老人家的拒絕。要不是他臉皮厚,嘴皮子薄,好說歹說說了一通,人家才勉強同意賣一百塊錢的魚餌給他。現在兩個小孩打起了老人家的主意,估計是想跟老人家學配製魚餌的秘方,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可以斷定他們會被拒絕。所以必須事先把界限訂好,免得到時候兩個小孩賴賬。
果然,兩個小孩非常肯定地點點頭,“對,只要你把他地址告訴我們就可以。至於他答不答應教我們做魚餌,放心,我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讓他答應!”
這個時候,我也不知道是該說這兩個小孩,天真,中二還是牛逼了。
既然打破局面的關鍵在丁少卿身上,我想我還是應該放下面子親自去s市找他一趟,只要我的態度好,沒準還能是我們之間的關係破冰,挽回他這一個朋友呢。
事不宜遲,我趁着第二天下午沒有課,便獨自一個人坐車去了s市。
s市到驪山村是通了高速公路的,所以雖然一個遠在市區,一個遠在山窩裡,但是靠着高速公路的運輸,可以在兩個小時內趕到目的地。
我到了s市汽車站,下車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給丁少卿打了個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沒有人接,我便把電話掛了,又給他打了一個。
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鐘,我必須在兩個小時內找到丁少卿並且問到老爺爺的地址,又在五點半之前趕回汽車站,坐車回驪山村。可是我一連撥了五個電話給丁少卿,他那邊都通了,但就是沒人接。望着s市來來往往的車輛和數不清的人流,我的內心充斥着孤單、寂寞和無助。在這個偌大的城市裡,我似乎沒有一個親人,朋友,曾經唯一的一個朋友還在和我鬧脾氣,就是不肯接我電話。
在鈴聲響了一圈之後,我心灰意冷,按下了掛斷鍵,決定立刻坐車返回驪山村去。
沒想到這時,手機卻突然振動起來。
我震驚而慌亂地從包裡翻出手機一看,竟然是丁少卿打過來的。他終於肯跟我說話了?
“喂,是丁少卿嗎?”按下接聽鍵,壓制住內心的激動和不安,客氣地跟他打着招呼。
“是我。”丁少卿那邊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無波無瀾,完全沒有了那天離開時候的絕望、氣憤和劍拔弩張。“你找我有什麼事嗎?”他問。
“我……我……”我尷尬中帶着不自信的意味,結結巴巴地說,“我來s市了,現在就在汽車站。我有點事想找你。”
“行,你現在就站在出站口門口別動,我馬上過來接你。”他果斷地說話,就不等我再說什麼,便掛了電話。
拿着手機,我有一秒的懵逼,和無數的震驚感嘆。丁少卿原來說話做事都是一副不脫離小地方混混的腔調和風格,現在在電話裡交流起來,竟然完全是一個大城市白領精英的感覺,以前的感覺已經完全不復存在了!
總的來說,他絕對是有很強的適應能力的,可是他這麼快就學會了大城市那一套,忘記了小地方的風土,我不知道該不該爲他高興。
管他呢,我在心裡安慰自己,反正我只是來問他隔壁村做魚餌很厲害的那個老爺爺家庭地址的,問完了我就回去。
過了二十分鐘,丁少卿和他那輛小車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今天的他穿着一身高檔西裝西褲,打着領帶抹着髮油,看起來非常地潮流韓範。
“嗨~”他看見我一副忸怩不安的樣子站在出站口,便大方地打着招呼朝我走來。
我感覺心臟在砰砰砰亂跳,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大腦也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等他走到我面前來該說點什麼。
沒想到,根本不用我說什麼,丁少卿就很完美地打破了我的尷尬。因爲他給我帶來了一杯檸檬汁,說猜到我肯定渴了,讓我快點喝了來解渴。
我兩手捧着熱乎乎的橙汁,慢慢地啜着,嘴巴被檸檬汁塞得滿滿地,便也不用多說些什麼。
不知不覺就跟在他身邊,上了車,在車門關上的那一剎那,我突然想起自己前來的目的,又想起如果事情不在汽車站說,而是跑到別的地方去,沒準就趕不上今晚回驪山村的班車了。
我急忙說道,“丁少卿,我想我們就在這裡說事吧,不用去別的地方了。”
“那怎麼行。”丁少卿坐在駕駛座上,沒有回頭,“今天是你第一次來s市找我,我作爲在這兒工作拿工資的人,必須得好好地招待你。晚晚,你不用多說了,我知道你顧慮什麼。放心吧,時間我掐得準,一定能在五點半之前把你送回車站來搭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