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週一,宋皓打電話來叫我去新世紀大酒店選訂婚場地。
其實對於現在的我來說,訂不訂婚都已經沒啥大不了了。我雖然不算很有骨氣,但是如果要我嫁給一個“曾經愛過”我,現在已經不愛了的人,那就等於是嫁給了婚姻的空殼,我好歹也是被很多人真心愛過的,現在卻要這麼將就,我不願意。
也許我拒絕宋皓會被很多人罵,說我傻,說些人家就算不愛你,好歹也是你孩子他爸,是個大公司總裁,跟了他一輩子衣食無憂的話。但那絕對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幾十年如一日的生活讓他們來試試,看看到時候會不會抑鬱得患上各種疾病?
懷揣着這樣的心情,我叫宋皓在酒店門口等着我,然後獨自驅車前往新世紀大酒店,打算把話跟他說清楚,商量好宋冕撫養權的問題。
剛開出一公里,突然想起來宋冕的尿布用完了,錢嬸還沒來得及幫他買尿布的,於是停車拐進一家商店買了尿布,然後倒車匆匆忙忙趕回家去。
在車庫裡把車停定,一走出來就看見錢嬸站在院子裡,手裡拿着幾張白色的單子,不知道那是什麼。
我好奇地走了過去,在錢嬸面前站住,她似乎在全神貫注地想什麼事,就算我到她跟前來了她也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有意嚇她一嚇,突然嚴肅地一跺腳高聲嚷了句,“嗨,錢嬸!”
“哎喲!”錢嬸果然被我嚇住了,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臟的位置哎喲哎喲直叫喚,她不僅皺着眉頭,而且一張老臉也皺得像只沙皮狗一樣,那模樣別提多逗了。
我哈哈笑了起來,安撫性地拍拍她的肩膀,問道,“錢嬸啊,你在這裡發什麼呆?”
“哎喲我的鄭晚大小姐,你可真是嚇死我了,我剛纔一直在想事情,你怎麼能就這麼突然冒出來嚇人呢?要是我嚇出個心臟病,那你可得給我養老送終啊!”錢嬸一回過神,就噼裡啪啦說個不停,話語裡頗有些埋怨的意味。
她還不知道我要離開宋皓,離開這兒了,我也不打算把心裡的事情告訴她,因爲她一定會作死做活地勸我的,到那時恐怕我的心裡也難免會有些動搖。於是我不動聲色地哦了聲,看向別處。
錢嬸是個心裡藏不住東西的人,見我是這種態度,臉立刻垮了下來,半是委屈半是抱怨地說道,“鄭大小姐哦,你不會是給我這樣一個老太婆養老送終都不願意吧?得虧我平時還好茶好飯地伺候你,早知道你這樣小氣,我就不用費勁心思做好菜給你吃了,天天給你煮光白麪吃,哼。”
我的頭一個頂兩個大。我靠,她也太能要挾人了,兩三句話就把我這顆本來平靜如死水的心攪得波瀾起伏。我連忙說道,“不是啦錢嬸,你想到哪去了,要是我有那個能力,別說養你,把你當成我的嬸嬸伺候都沒關係呢。快別說這話了啊。”
錢嬸聽完我的話,更加以爲我是在推脫,立刻嚷了起來,“你哪裡沒這個能力啦?就算你沒有,宋老闆不至於沒有吧?明明就有還非說沒有,這不是因爲小氣纔怪!”
“咳。”我感到尷尬極了,握起拳頭放在嘴邊咳嗽了一聲,“錢嬸,這是我給宋冕買的尿不溼,要不我們趕快給他換上吧?對了,宋冕他人呢?是不是在房間裡?”我偏過頭,朝屋裡忘了望。
挺奇怪的,白天錢嬸從來都是不離手地抱着宋皓的,今天怎麼和往常不一樣了?
說到宋冕,原本還氣在頭上的錢嬸臉色瞬間平和了許多,她搖搖頭,“不是哦,剛纔宋夢小姐跑來說要帶宋冕去打疫苗,我就把宋冕交給她了。你看交了費的單子還在我這裡呢!”
“什麼啊!”聽到宋夢的名字我已經渾身一震,再聽到宋夢要帶宋冕去打疫苗,簡直讓我大跌眼鏡,“打什麼鬼疫苗,以前不是都打完了嗎?”
“是啊,我也是這麼說的,但是宋小姐說是你吩咐交代的,還把你發給她的短信拿給我看,我看那發件人的名字真的是你,就相信她了。”錢嬸滿臉疑惑地看着我,大概是不知道我爲什麼會那麼激動。
“短信是可以僞造的啊,你懂不懂啊!”我身體裡的血氣一陣衝到頭頂,心也像有個人在裡面敲鼓一樣,咚咚咚地響個不停。
這件事情其實也不能怪錢嬸,她只是宋家的保姆,對於近段時間我、宋皓、宋夢三個人之間發生的事知之甚少,只是一心一意撲在照顧宋皓這件事情上。
如果一定要怪誰,那就只能怪我自己了。
我真是服了我自己!早知道就應該和錢嬸提個醒,讓她在最近這段時間裡對宋夢留個心眼,不要輕易相信她的話,畢竟她可是爲了得到宋皓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去逼他的人啊!
我抓住錢嬸的肩膀,急急忙忙問道,“錢嬸,宋夢走了多久了,往哪個方向走的?”
錢嬸見我急成這樣,也頓時慌了,“不知道啊,她的車一溜煙就開走了,我根本沒來得及看到底是從哪個方向走的呀。哎呀,鄭晚小姐,你說宋冕他不會出事吧?”
我不知道怎麼跟她解釋我的擔憂,於是說道,“出事是肯定的,就怕要出大事。算了,我不跟你說了,我得追宋夢去了。”
我說話這句話,就立刻奔到車庫裡把剛剛熄火不久的車提了出來,一腳踩死油門,心急如焚地往別墅外面開去。我不知道宋夢的車到底往哪個方向開了,但是也絕對不能坐以待弊,讓她就這樣傷害我的宋冕。我必須得采取點什麼行動,這樣纔不會讓我急得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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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兩旁的道路都沒有什麼車輛,我把車開得飛快,坐在車裡關上車窗耳邊都彷彿能聽見呼呼風聲。
在拐彎處時,一輛黑色的奧迪a6像個鬼影一樣竄了出來,以箭一般的速度直直朝我的車撞來……我嚇得趕緊向右打轉方向盤,把車開上草地,這才避免和它迎面相撞。
那輛奧迪a6在馬路中間踩了急剎車,在離我車的一米遠處停了下來。車門打開,從車上下來一個我十分熟悉的人——宋澤。奇怪,他之前不是因爲打殘了別人賽車手,賠得傾家蕩產嗎?現在怎麼這麼快就換了輛新車,而且還是一輛不錯的車。
他看見車裡的我,立刻邁開大步朝我奔了過來,急匆匆敲開我的車門,把我從車上拉了下來。
“嫂子!原來你還在這裡,你不會忘了今天要去酒店選訂婚場地吧?我的天哪,你不知道我哥他見你遲遲不來快要發飆了……”宋澤一見到我就以一種非常緊張的語氣絮絮叨叨說個沒完,看得出來他是有多害怕他哥等急了發飆。
可是此時此刻,宋冕的性命極有可能危在擔憂,我只能把宋皓的事情先放在一邊,先去找到宋夢,阻止她傷害宋冕要緊。
於是我根本沒回他的話,急匆匆問道,“宋澤,你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宋夢的車?”
“宋夢的車?讓我好好想想。”宋澤雖然不知道我這個時候突然提起宋夢來是什麼意思,但是出於對我這個“未來嫂子”的尊重,還是思索了一番,答道,“哦,我想起來了,剛纔有輛很眼熟的車擦着我的車屁股過去了,我還說那是誰的車呢?原來是宋夢的呀。”
“別廢話了,快告訴我她往哪個方向去了!”
“那邊吧。”宋冕指了指右邊的路口,“怎麼?”
“……”
我沒有再跟他多說什麼,一股腦鑽回車裡,風一樣地開了出去……
一路上不知連闖了多少個紅燈,被闖紅燈拍照器拍了多少次,我完全不管不顧地往前一路疾馳。還好我車技不錯,要是換做那些車技平平的女司機,在這種擁擠的車道上以100碼每小時的車速往前開,不出車禍那一定纔是見了鬼了。
其實我並不知道宋夢具體走的是哪條路,因爲宋澤也只給我指了個大概的方向,但是憑我的直覺,我總感覺宋夢她一定要把宋冕帶去某個偏僻的小診所打那種毒疫苗的針,來達成報復我的目的,所以我把車開到那種非常偏僻破舊的小巷子裡找了一路黑門診。
終於,在一個幾乎是這條巷子裡最破的門診裡,我看到了宋夢的身影。
今天的她,穿着一件猩紅色的風衣,頭髮梳成一個髻,高高地挽在腦後,讓我一眼就看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