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日鳴已經開口說道:“請陛下派民女幾個人手一用。”
睿景帝道:“朕已經說過,此行全部安排和調度均由你負責,難道還會騙你不成?”說罷,嘴角兩邊略含笑意。
這樣笑着的睿景帝,就好似通天府衙林捕快那位上司,很是和氣,也讓人心裡踏實。於是,沈日鳴笑着說聲好,便轉身吩咐人去了:“你,你,還有你,你們幾個速回原路,弄一輛馬車回來。”
“是!”
幾個金吾衛見沈日鳴腦袋終於開竅了,肯讓陛下坐馬車了,都忘記了自己的辛苦,忙不迭領命沿來時的路下山去弄馬車。
沈日鳴望着他們下山的背影,神色略鬆。還好,差點又以爲他們多少要刁難一下我的……
轉頭又在金吾衛中挑出一個身形跟睿景帝差不多的來,說:“你,把衣服脫了。”
那個被叫過來不情不願的金吾衛懵了,隨即反應過來,瞪大雙眼瞪着沈日鳴,張着嘴說不出話來。旁邊幾個衝他擠眉弄眼的,“喂,人家小娘子叫你脫衣服呢……”
金吾衛立刻漲紅了臉。
我招你還是惹你了?你這樣對我……
這話還沒說出口呢,沈日鳴就已經一臉不耐煩地道:“快點呀!怎麼還不動手?要我親自動手嗎?”
真是不要臉啊!
金吾衛礙着有睿景帝在場,纔沒有將這話喊出來。
可是,那個漲紅了臉的金吾衛卻已經委委屈屈道:“憑什麼要我脫我就脫?”
“憑什麼?就憑你這身量!”沈日鳴掃了他一眼,表情再認真不過了。
我這身量,我這身量怎麼了?
金吾衛心裡大喊,不帶這樣欺負人的!
他剛要替自己辯解以使得自己脫困,一旁跟着沈日鳴的林峰終於看不過去,開口道:“你的身量與陛下相似,換了衣服,以便掩護陛下。”
金吾衛一聽就明白了,早說嘛!害他在衆人面前差點丟臉。他三兩下就要當場扒自己衣服,一聲清朗的咳嗽響起,沈日鳴皺眉道:“喂,
到那邊脫去!”
金吾衛扒衣服的動作一頓,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閉式,有幾個金吾衛已經用人牆將睿景帝嚴嚴實實圍在裡頭。
自己居然昏了頭,果真聽話地當着一個小娘子的面脫衣服……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於是,那張本就漲紅的臉顯得更紅了……
沈日鳴卻沒有留意這位金吾衛的神情,看到他拎起衣袍向那邊走過去,心裡就鬆一口氣。
不一會兒,換了金吾衛服飾的睿景帝出來。沈日鳴、林峰和歪歪三人見了,都滿意地點點頭,這樣一來,目標就沒有先前那樣醒目了。
可是,隨着目光往睿景帝旁邊那位一移,幾個人的嘴角就忍不住一塌。
那個換上了睿景帝衣袍的金吾衛,像個受委屈的小媳婦似的,跟在睿景帝身後站着,本就偉岸的身軀,此時不但沒有挺得富有力量的美感,反而像被抽去靈魂似的。
正在這時,一輛沒有馬拉的馬車被擡了上來。正是剛纔沈日鳴吩咐的。只是沒有馬拉着的馬車,怎麼看都覺得有點奇怪。
“三娘子,馬車回來了。”一個金吾衛說道。
沈日鳴點點頭,“先放下吧。”然後朝委委屈屈、躲躲閃閃不肯暴露在人前的那位金吾衛勾了勾手指頭,“喂,你過來。”
看到這樣的沈日鳴,林峰的嘴角微微一抽。
相識、相處了這樣久,還是頭一次見三娘子一副市井刁民的模樣。
睿景帝也在沈日鳴這一聲“喂”中,輕輕皺起眉頭。畢竟是見慣了各種各樣風華絕代、美貌如花的女子,又個個溫文爾雅、循規蹈矩、頗有教養。乍然見到沈日鳴如此粗鄙的行止,還真是一時無法接受……更何況,他對她一直心悅……
且不管這些人心中如何品評,沈日鳴已經成功使那位扭扭捏捏、不情不願的金吾衛假扮皇帝坐進了馬車,然後不忘叮囑道:“若遇強人,記得保護好陛下,車裡面的陛下,都聽懂我的話了嗎?”
仍舊警惕地圍在睿景帝身遭的金吾衛稀稀落落應了聲:“
是。”
隊伍便又繼續前進了。
歪歪緊跟上依舊打頭陣的沈日鳴,壓低嗓門道:“三娘子,我還以爲你弄馬車過來,是要陛下坐呢,嘻嘻,你沒看現在陛下的臉色可有多難看!三娘子,你可是氣陛下曾陷害於你們一家,所以才這樣搗鬼的?”
沈日鳴閉着嘴不說話,歪歪可沒有閉嘴的習慣,又繼續道:“正該如此!哼,”她扭頭望一眼睿景帝,這時恰好有一根芒刺劃傷了睿景帝手背,疼得他忍不住皺眉,幾個金吾衛連忙幫忙止血、關懷,她嘴角不由往上挑,“要是換成我,我還要讓他栽更大的跟頭才肯罷休呢……”
沈日鳴擡起頭來,望一眼前面高高的山坡。
根據那幅地圖,翻過這裡,就可以下山了,“並不是那樣。”沈日鳴回答道。
歪歪有點訝異,她還以爲沈日鳴不會回答自己呢,“咦,不是那樣?那是哪樣?”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沈日鳴剛要解釋,猛然聽見從前方傳來一陣得得的馬蹄聲。歪歪等人也聽見了,一時愣住,歪歪湊過去看,透過密密的草叢,可以看見山的另一面,正呼啦啦嘴裡亂呼哨着什麼的一羣人騎着馬兒,從那邊往這邊過來。
“強人!”歪歪驚喜地大叫,沈日鳴想要捂她嘴巴已經來不及,只得改爲按住自己的額頭。
早有金吾衛湊近睿景帝彙報:“陛下放心,只是普通強人,奈何不得我們。”
睿景帝聞言點點頭,“大家當心,且聽三娘子的安排。”
“是。”
金吾衛立即應聲,看到來人如此不濟,紛紛作壁上觀,抱胸看沈日鳴如何對付。
呼啦啦一下過來數十匹人馬。
看他們的來勢,對這裡的山勢十分熟悉。
沈日鳴在心裡迅速做着判斷。
“喂,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錢!”
一個大嗓門突兀地喊道。
沈日鳴清楚地看見來人暴露在太陽底下的大門牙,亮晶晶的,閃着白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