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惡夢者,乃魂之感,夢如知見,將來明辨,不祥之兆,無復惡佔;若夜夢兇,一曰白妖,二曰心試,三曰屍賊;化夢消解,手捻人中,叩齒念訣,速守七魄;把鐵握鈴,潰滅惡精,反兇成吉,招祥離兇;此名曰:辟惡夢決。——摘自《無字天書》降陰八卷。
……
白世寶瞧着眼熟的這位,正是‘西營鬼將’羅爘!
只見他穿件皁白發亮的紙衣,手裡抓着‘西方白麪鬼頭旗’,面若塗粉,煞白如霜,一對眉毛綻青,看起來與那位手拿‘勾魂筆’爲善者添壽,端着《生死簿》可讓惡者歸陰的‘生死判’崔珏,一模一樣,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他不就是鬼司的崔判命麼?”
白世寶心裡暗道奇怪:難不成鬼司陰官調動,給崔判命降了職,文官變武官,下放到‘西營鬼將’來任職缺來了?
白世寶正尋思着,正中那位穿着黃衣的鬼將迎上前來,向毛小芳問道:“何事喚我等前來?”
毛小芳頷首微笑,回答道:“今日勞煩幾位鬼將幫忙!我有些道友分落四處,東西南北遍佈不齊,向委託‘五鬼神將’爲我託夢傳話……我這裡供有酒水瓜果,黃紙冥錢,幾位鬼將若肯賞臉,吃些酒水,收些錢財,算作好處!”
唰!
黃衣鬼將把手中令旗向法壇前一指,法壇上那一沓厚厚的黃紙冥錢頓時飄了過去,被他抓在手中,掂了掂後,說道:“錢財不足!”
毛小芳回道:“陽世戰亂未平,每日死傷無數,家人親友紛紛燒紙祭魂,將陽世紙價哄擡極高,黃紙冥錢都快比及陽錢了……我看。各位鬼將還是見好就收吧!”
黃衣鬼將轉身瞧了瞧身旁那四位,相互點了點頭。隨後‘五鬼神將’在黃紙冥錢上按了手印,黃衣鬼將手指輕輕一動,把那一沓厚厚的黃紙冥錢當場燒成了灰!這錢。就算是他們收了,隨後又問道:“要傳何話?”
“有請各派掌門齊聚雲門山……毛小芳!”
“僅這一句?”
“僅這一句!”
黃衣鬼將又追問道:“所傳何人?”
“名單在此!”毛小芳朝林秋生遞了個眼神,林秋生從懷裡掏出來一張黃紙,上面記錄着整整三十六家道派掌門的名字。黃衣鬼將旗子一抖,名單飄在他的手上,隨後他將名單在空中一拋,用旗子畫了一道,名單頓時被切成了無數條!
嗖嗖嗖嗖!
身旁四位鬼將飛身躍起,在空中將碎紙條抓在手中。
轉眼間,紙條已經被分了乾淨。這四位鬼將按照自己所管的方位。各自領了人名,隨後齊聲叫道:“覆命去也!”說罷,原地一轉,陣陣疾風一掃,只剩下四面旗子插在地上。四鬼已經不見了蹤影。
只留黃衣鬼將站在原地!
毛小芳見黃衣鬼將未動身子,便嘆了口氣,隨後從懷裡又掏出來一沓黃紙冥錢,向空中一拋,說道:“此事勞煩‘中營太子爺’辛苦,這點錢財定要笑納,拿去買些酒喝!”
黃衣鬼將邪邪一笑。將冥錢接在手上,道了句謝過,轉身消散無蹤……
這時,白世寶見武文才走上前去,彎腰一邊收着地上的五面鬼頭旗一邊嘟囔道:“五個貪財鬼!”,白世寶心中暗道:“這便成了嗎?”再扭頭一瞧。毛小芳站在法壇前脫了道袍,對林秋生說道:“法畢!秋生,把三柱香吹盡!”
林秋生拖着步子,蹭到法壇前,一瞧那三炷香剛燒了個尖。便抱怨道:“師父!你作法的時間又快了!你看這香比我命還長,要吹盡了,我這口氣也不夠用啊!”
“你這是在咒自己早死麼?”毛小芳皺眉怒道:“法壇供香不能掐斷熄滅,法畢後一定要快些吹滅,免得點在這裡招鬼!”林秋生‘哦’了一聲,拉着武文才過來,倆人對着三柱清香一通吹風……
就在這時,白世寶迎上前去,滿面疑惑地向毛小芳問道:“毛道長!剛纔那五鬼神將中,穿着白服的那位,怎麼瞧着像……”
毛小芳打斷道:“你說的是判官崔府君,崔珏吧?”
白世寶點頭道:“沒錯!莫非他真是‘崔判命’?”
毛小芳笑着搖了頭搖,說道:“這‘西營鬼將’名叫羅爘!他長得的確很像崔判命,你能看錯很正常!”
白世寶不解道:“怎麼?有何說道?”
毛小芳說道:“這羅爘和崔判命本是同母異父的兄弟,自然有那麼幾分連相了!”
“同母異父?”
白世寶吃驚道:“沒想到竟然還有這事,一母生了兩個鬼子!”
毛小芳頓了頓後,又繼續說道:“人死之後,肉身腐爛,陰陽平衡被打破,三魂也就變成了純陰之體,俗稱:鬼魂!
鬼魂的出路一般只有三種:一是受盡酷刑,轉世投胎,成爲人或畜木;其二是陰魂不散,這裡面又分兩種,一種是鬼司功曹分賞,留在陰曹任鬼役,落得鬼差不往生;二種是陰魂淪落世間,稱爲孤魂野鬼,借屍還魂;其三便是,陰魂經過高人指點,或受敕封,生前沒有機緣將肉身化仙,死後便可尸解飛昇,這種也叫做:尸解仙!……他們五位鬼將,都是‘尸解仙’,又稱鬼仙!”
“尸解仙?”
“沒錯!”
毛小芳解釋道:“所有上修者舉形升虛,謂之天仙;中修者遊於名山,謂之地仙;下修者死後蛻變,謂之尸解仙!鬼仙者乃五仙之下,修道者未能煉至純陽,死後出陰神,便是鬼仙;雖名曰仙,卻是真鬼!”
白世寶嘆道:“這算是清楚了!”
這時,遠處有個人影揹着東西往這邊走過來,毛小芳一瞧是董子卿,便叫道:“秋生,文才!快去幫董師伯搭把手!”
林秋生叫道:“師父!這香還沒吹完呢!”
毛小芳一皺眉,說道:“留一個人吹!”
還未等武文才反應過來,林秋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跑了出去。林秋生迎上前將董子卿揹着的兩大包紙接了過來,問道:“董師伯,這要怎麼弄?”
董子卿喘着粗氣說道:“去,去看些梅樹枝做骨,用白紙做皮,我們糊紙人!”
“糊紙人?”
……
隨後,衆人將兩包白紙放在地上,調了漿糊,在空地上糊起紙人來。未過多時,一個個三尺之高,勾畫雙眉,硃砂塗腮,黑墨抹脣,手足均被裁剪而成,卻未精細修剪的紙人佇立在衆人面前。紙手紙腳隨風搖擺,看起來卻似有些瘮人!
“一、二、三、……八、九!”
武文才用手指點着紙人,口中查着數道:“一共九個!”
“不用查了,算上白兄弟一共是十個!”這時,董子卿抓過來一個紙人,對白世寶說道:“白兄弟!你咬破中指,滴血爲這紙人點睛!”
“點睛?”
白世寶‘哦’了一聲,走上前去,咬破了中指,將指血在紙張的眼睛上一點!
血跡浸溼了白紙,紙人好像一下子活了似的,看上去紙人瞪着血紅紅的眼睛,表情有些發狠。這時,董子卿急忙從懷裡抽出來一條紅布,矇住了紙人的眼睛,對白世寶說道:“這紙人沾了你的指血,算是點了睛,那將亢定會信以爲真!”
白世寶追問道:“有了這些紙人,要怎麼去引他?”
董子卿說道:“你先將這些紙人都滴血點睛,然後把它們擡到屋後的陰暗處,找東西遮蓋住,白日不要見陽光,夜晚不要見月光!等三日後,你帶着這些紙人,向正北方走,每隔三裡擺放一個,要放在柳樹後面藏好,不要讓生人看見!……等你全部擺放完畢後,回來時相信衆派道長也都到了,那時‘天殺陣’也已經準備妥當,我們就在此滅了行屍!”
說道這裡,董子卿補充道:“對了!還要在每個紙人的嘴裡放入一枚銅錢!”
林秋生插話道:“這是爲何?”
董子卿說道:“防止它們被‘偷走’!”
林秋生在旁笑道:“紙紮的人,又不值錢,誰會去偷?”
“鬼魂會偷!”
“鬼魂?”
董子卿點頭說道:“如果不用銅錢壓着,鬼魂會附在紙人身上,走到墓地時,再出來將紙人燒化……這些紙人會變成‘小僕’!……因爲上面沾了白兄弟的血,他的精力會大減,更容易染上災禍,大病不斷!”
白世寶聽着倒吸了一口涼氣!
恍惚間,突然想起‘老鬼’王叔爺來,頓時搖了搖頭,回過神來叫道:“難怪師父對我說過,指血不能亂點!這若是被鬼魂帶走捉了僕人,我這精神頭也不夠分成九份的!”
“所以說,一定要用銅錢壓住,鬼魂見後,不敢附身!”說罷,董子卿用手指了指身旁的幾個紙人說道:“你先快些點了紙血,然後將它們擡到屋後立住,別讓它倒在地上,沾了溼氣不好!當然,千萬也不要解開紅布,看它的眼睛……”
白世寶點頭稱是,隨後,端着手指,向其他紙人的眼睛上一一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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