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一聽立馬着急了:“虎子啊,你可得多費點勁,想想辦法,兩個女娃娃都救了,這可是你親侄兒子啊,還等着他傳宗接代的!”
我二叔看向我爸媽,鄭重的點了點頭。
當日,我二叔忙前忙後做了很多事情,先讓我爸拿了一個瓶子去打一壺燒酒,酒要越烈越好,又接着讓我媽蒸了一鍋粗糧饅頭。
二叔回屋子從軍用揹包裡一頓折騰搗鼓,最後拿出了一沓黃紙,幾個瓶身不透明的罐子,等從他那間屋子出來,手上多出了幾張畫着紅色紋路的符篆。
看着打酒回來的我爸,二叔一臉嚴肅的:
道:“哥,我得去後面山上一趟,要去尋找一些能救我侄子命的東西,最多三天我就回來了,下面我說的話一定要記清楚了......”
中午太陽正烈,也抵不過北方冬日的嚴寒,二叔揹着一大壺燒酒,揣着幾個粗糧饅頭便走出了家門,臨走前,二叔用手指沾着硃砂在我心臟胸口上畫了一個奇怪的圖案,據我二叔說可以止住我身體裡的鬼氣不蔓延擴散。
爸媽把二叔送出家門回屋後,我媽看了眼我爸,欲言又止道:“天虎他,他這是......”
我爸搖了搖頭:“虎子這些年變化確實很大,也不知道在部隊裡發生了什麼,別的先別想,現在最終要的是先救咱兒子。”
二叔走後,我爸媽嚴格遵守二叔的話,每當大姐二姐脖子後的糯米麪皮變黑,緊接着就換,一連十幾次後,果然不大的血紅手印慢慢變淡了,體溫也慢慢降了下來,夜晚大姐和二姐相繼醒了過來,我爸媽看有效果,總算從我出生到現在忐忑不安的心可以平靜下來。
二叔走後,我爸媽也用着和大姐二姐的方子給我試了試,糯米麪皮剛剛放在胸口,幾乎一瞬間就變得烏黑,這個法子對我起不到半點作用,最後把救我性命的希望完全託付給了去後山的二叔身上。
在大姐和二姐相繼甦醒後,天色也慢慢轉黑,我媽熬了點米粥端給虛弱的大姐二姐,朝着我爸說道:“孩他爸,天慢慢黑了,把天虎留下的符帖門上吧!”
我爸應了一聲,從炕蓆下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張二叔留下的符籙,然後出了屋子,來到門前,用漿糊死死的把符粘在了門板上,順便也把大門給插死了,這也是我二叔千嚀萬囑的。
月亮緩緩升起,慘白的月光似乎專門撒在了我家院子裡,屋中的父母也根本沒有睡着,靜悄悄的屋中櫃子旁立的擺鐘滴滴答答響着,一直到午夜的十二點一點鐘,我媽睏意上來說道:“孩他爸,看樣子今天沒啥事,把燈關了,咱也睡吧。”我媽一臉倦意看着我爸。
我爸從地上的馬紮子站起,把抽到尾部的旱菸屁扔在了地上,用腳捻滅,走到炕邊,剛要拉燈睡覺,就在這時候,忽然,屋外木門砰砰的響了起來,似乎有人用拳頭砸門一樣。
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來的實在太突然了,嚇得剛躺下的我爸突然坐起,慌張的和我媽相視一眼,心裡不由的想到了一個念頭,難倒真的找上門了?
我爸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莊稼漢,我媽也只是普通的農家婦女,面對未知的東西,兩人心頭一緊,我爸吞了吞口水大聲喊道:“大半夜的誰啊?有事明天再說!”
我爸並沒有等到迴應,等來的卻是兩聲砰砰的敲門聲,這大午夜的,木製門被敲的吱吱作響,給我爸媽嚇得也夠嗆,屋中的電燈泡伴隨着敲門聲閃動了幾下便熄滅了,屋中彷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燈壞的實在太突然了,本來就緊張害怕的父母一瞬間從亮堂的屋子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我爸媽腦中嗡嗡作響,二人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汗毛直立,寂靜的房間清晰的響起了兩人緊張急促的呼吸聲,不大的屋子暗處彷彿有一雙在死死窺視的雙眼。
在夜晚本來光亮還可以給人一絲絲安全感,一黑下來,本就對未知的恐懼一下子如同火山一樣噴涌上來,緊張害怕的我爸媽大汗淋漓,我媽聲音顫抖的道:“快想辦法把燈弄着,不行就點根蠟燭!”
門外的敲門聲似乎很有規律,大概隔上一分鐘兩分鐘就會被敲響兩聲,如同催命般。我爸哆哆嗦嗦的從炕上的櫃子裡拿出一根蠟燭,顫顫巍巍上衣口袋拿出火柴,因爲用力太大一直折斷,直到第五根火柴才把蠟燭點起。
昏暗發黃的火苗下,我爸媽臉上都是僵硬煞白的,二人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喘,只能聽着外面不斷敲門的砰砰聲。
我爸媽大眼瞪小眼的時候,本寂靜鴉雀無聲的屋中響起了清脆的嘎吱吱聲,就像老鼠叫聲一般,本來處於極度緊張恐慌的我爸媽臉色又慘白了幾分,很快,就找到了發聲的東西,竟然是被子中包裹的我!
我爸拿着蠟燭慢慢靠近我,掀開包裹的我被子,當場愣在了原地,我媽覺得不對勁,也湊過去一看,差點被嚇昏過去!
從我出生到現在,不哭不鬧,一點聲音也從來沒發出過,此時我的嘴巴里竟然發出來嘎吱吱的聲音,像一條蛇一樣扭動着身子。
我胸口心臟位置上的血紅手印就像是一塊胎記卻又無時無刻的在生長變大,就是現在,這所謂的胎記竟然在動,就如同破繭的蝴蝶,而這胎記就像破體而出一樣,整個胸口的皮膚都隆了起來!
但是二叔在我胸口歪歪扭扭用紅色硃砂畫的圖案卻似乎把他困住了,如同鐵鏈般鎖住了它。
我爸媽也終於理解了我二叔的話,原來真有什麼東西留在了我的體內,那血紅手印究竟隱藏着什麼?即時我爸媽想破頭也想想不到,因爲這一切的一切,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普通人的認知!
我爸媽看着我扭動的身軀,我疼痛的五官都扭在了一起,着實一陣着急,可卻不知道該怎麼辦,如何下手,也不知道怎樣做可以緩解我的疼痛,急的我媽蜷縮在我爸的懷裡痛哭,我爸一手拿着蠟燭,另一隻手死死抱緊我媽。
我爸難過擔心程度不比我媽差,這麼久以來休息不好黑眼圈比熊貓還重,看着我痛苦的樣子,眼珠不知是熬夜的紅血絲還是急紅了眼,如果不是我媽抱着我爸的腰,沒準就開門出去和那個東西拼命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的敲門聲我爸媽已經聽的有些麻木,我媽突然鬆開了我爸的腰,眼睛死死盯着門口的方向說道:“天虎走之前交代了,說一張符紙頂不了多長時間,你過去看看,門上的不行了,就換一張,萬一它闖進來,我們全家就完了!”
我爸點了點頭,挪動着沉重像是灌了鉛的雙腿移向炕沿,又從炕墊下抽出一張黃色符紙,咬着牙,顫顫巍巍拿着蠟燭打開了方面走了出去,來到外屋湊近一看,差點把魂都嚇丟了,本來用漿糊死死粘住的符紙現在好比秋天樹上的落葉般,似乎好像有點風就可以吹下來。
我爸兩條腿不由的直打顫,可想到屋子中的老婆孩子,心中參雜着怒氣和怨氣大聲對着門口罵道:“草你姥姥,想害老子的兒子,沒門,滾!”直接一步上前,將手裡死死攥着的符紙啪的一聲脆響就拍在了門上。由於我爸這一下用勁比較大,先前門上搖搖晃晃的舊符紙被震到了地上,掉在地上的符紙竟然無火自焚,轉眼之間,就化作了一地黑灰。
我爸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後退幾步,順手從竈門拿起了火鏟,瞪着已經佈滿紅血絲的眼珠子,緊緊拿着火鏟,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如同門神一般,完全一副要拼命的樣子,絲毫不用懷疑,如果門開了,不管進來什麼東西,我爸絕對會衝上去和它拼命。
就這樣我爸站到了東邊太陽緩緩升起,門口響了一夜的詭異敲門聲也恰然而止,我爸聽着門口腳踩雪地發出的沙沙聲離我家越來越遠,等到那奇怪的腳步聲完全消失不見,躺在炕上的我停止了扭動,恢復到了起初的模樣,如同死嬰一般!
一整夜的驚嚇和疲勞,讓早就虛弱的我爸變得更加虛弱,我爸還堅持的站到了太陽完全升起,公雞打鳴,當陽光順着窗外的玻璃照射進來,我爸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從上衣口袋中哆哆嗦嗦的掏出了一根旱菸,我爸猛吸了兩口,可能是給緊張驚嚇過度疲勞的自己一個心裡安慰,紅色的半截短袖也早已被汗水浸溼了。
在炕上的我媽看我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下地扶起坐在地上的我爸,把我把扶到了炕沿上,我媽戰戰兢兢的打開了響了一整夜的門,只見門板上留下了密密麻麻數以百計的血手印,那血手印如同沾着鮮血拍在門上的一樣,和我剛出生胸口上的絲毫不差!
我媽叫來我爸一起看過後,都覺得渾身發涼,不敢想昨天晚上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東西在拍打着我家的木門,商量一番後決定用清水把門上的血手印擦拭乾淨,擦完手印的布如同血染的一般,鮮紅的似乎血液要滴在了地上!
白天,我爸媽強撐着身軀,心中期盼着二叔趕緊回來,經過昨天的糯米麪皮和晚上的符紙,現在二叔已然成爲了我爸媽的主心骨。
就這樣我爸媽一直期盼到了晚上,除了太爺來看看情況,關心的說了幾句話也快速的離開了,白白期盼了一整天,讓人擔驚受怕的夜晚又悄悄的降臨在了北方的一個小村莊裡,我爸早早的關上了大門,然後把屋子門關上又貼了一張新符紙。
我爸媽心裡多希望那東西不會再來了,也不會再有那詭異的敲門聲,可到了午夜的十二點,那令人不安的敲門聲和擺鐘同時響了起來。
因爲昨天已經經歷過了一次,我爸媽也有了經驗,每隔一會就去換一張符紙,也沒有了昨日的慌張無措,經過昨晚見證了二叔的符紙,今晚心裡也有了很大的底氣,第二晚也有驚無險,平安的渡過了。
眼看着,期盼着已然過去了兩天,再有一天就到了二叔最遲迴來的日子,符紙也所剩無幾,對付最後一晚也應該綽綽有餘,我爸媽心中也放鬆不少,緩了緩緊張的心情,心想這一難應該過去了,按照前兩晚的經驗最後一晚應該也不會出什麼大事。
可心中所想往往不如人意,事情偏偏沒有向好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