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論別的,只怕宛梓涵當真是不敢上去。可這舞蹈,原本就是宛梓涵的強項。想必那榮妃自恃自己的琴技高超,想要藉此機會好生的讓宛梓涵栽個跟頭。
夜雙楠對榮妃突如其來的挑釁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對宛梓涵道:“涵兒,你若是不想要和她同臺,本王即刻回絕了她。”
宛梓涵微笑道:“王爺說的是什麼話呢?從國來論,太后是君,妾身是臣。太后想要看妾身的舞蹈,妾身不敢不從。從家來論,太后是長輩,妾身是晚輩。作爲晚輩即便是綵衣娛親,也無可厚非。”
宛梓涵說完,便在夜雙羽那有些糾結的目光下起身,笑道:“既然榮妃娘娘如此看得起本妃,若是本妃拒絕,那豈不是有些不識擡舉。早就聽聞榮妃娘娘琴技高超,今日本妃就不自量力了。”
宛梓涵說完,便站在了場中央,對着臉色十分難看的太后行了禮,然後姿態優美的擺了一個起手式。
此手勢一出,滿場皆驚,在場也有不少自詡歌舞彈唱一流的夫人小姐們,可是和宛梓涵一比,那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此前對宛梓涵的那些羨慕嫉妒如今倒也是消散了許多。畢竟不管在什麼時候,有能力的人總是能夠得到別人的佩服的。
就連夜雙羽和夜雙楠也有些驚訝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宛梓涵起舞。雖然宛梓涵的聲名早已在外,可他們卻從來沒有要求過宛梓涵爲了他們起舞。這一次,他們也算是飽了眼福了。
榮妃的牙齒狠狠的咬了咬,原本她是打算彈奏一曲普通的曲子爲太后賀壽應應景也就罷了。沒有安心的要大出風頭。再說了,她原本的心思就是想要讓宛梓涵出醜罷了。如今瞧着宛梓涵已經先入爲主,那她也不甘示弱。當即將自己所知道的最難的曲子搬了出來。
隨着一聲高昂的瑤琴聲音,宛梓涵已經站立了許久的身子才緩緩的動了。
那榮妃是想着以快制勝,所以選擇的這首曲調分外的輕快。
而宛梓涵卻恍若不知一般,自顧自的起舞,那動作慢到了極致,和榮妃那歡快的曲調呈現出截然相反的效果。
可縱然是截然相反,可看着宛梓涵的舞姿,也讓人情不自禁的有種安心和愜意的感覺。一般的舞蹈都是沒有任何聲音的,可宛梓涵的舞蹈卻還帶着重重的踏步的聲音。讓人感覺和榮妃的音樂相輔相承,甚至隱隱的已經開始帶着榮妃的音律變化。
夜雙羽卻是微笑着點了點頭,榮妃一心想要以快制勝,卻不想着宛梓涵竟然以慢壓快。兩個人畢竟是在合作,誰被誰影響那還是說不一定的事情。
宛梓涵的腳步聲一次又一次的踩在了榮妃音律轉折的地方,十分的準確。
如此幾次下來,榮妃的音律已經開始緩慢了下來。因爲宛梓涵踩踏她音律轉折的時間段越發的長了。當榮妃的音律慢下來
的時候,宛梓涵踩踏的聲音也逐漸的變得快了起來。而榮妃的音律也開始變得越發的歡快。
此刻榮妃的腦門上已經沁出了冷汗,從一開始,她就失去了先機,從她的音律節奏一次一次被宛梓涵準確的踏住的時候,她就已經註定了是輸家。
宛梓涵的腳步越發的快了,整個人如同穿花蝴蝶一樣在場中游離。舞姿精妙絕倫,讓人望而生嘆。
榮妃終於是跟不上宛梓涵的節奏,就要認輸的時候,宛梓涵卻陡然停下了,捂着右肩站在了場中央,一動不動。
捂着右肩,在這樣的場合,對於太后來說是一種短命的詛咒。
太后原本就十分不好看的臉色陡然變得蒼白了起來,正待發作,夜雙楠即刻起身,飛至宛梓涵的身邊,將宛梓涵摟在懷裡,請罪道:“太后恕罪,宛王妃有些不舒服,還請太后恩准兒臣先帶宛王妃回宣王府。”
以夜雙楠的眼力,她自然是看得出來宛梓涵是因爲右肩的盤扣突然脫落,爲了防止出醜這才伸手捂住了右肩。雖然對於宛梓涵的衣服爲什麼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問題有些懷疑,不過首要的還是要將宛梓涵帶離皇宮。
太后鐵青着臉色,道:“宣王,你可知道今日是哀家的壽辰。你的王妃當着這許多人的面詛咒哀家,你覺得哀家會讓她如此輕易的就回去宣王府嗎?”
太后的聲音並不算嚴厲,卻透露着一種讓人無法拒絕和懷疑的威嚴。
宛梓涵神色變了變,知道今日若是不將事實全盤托出,只怕是會連累了夜雙楠,咬了咬牙,狠了狠心,便道:“啓稟太后,臣妾確實有難言之隱。臣妾並非是故意想要詛咒太后,而是……”
夜雙楠看着宛梓涵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說,也不要做任何事情。
可宛梓涵就好像沒有看見一樣,陡然將捂着右肩的手放開了。宛梓涵衣裳的前襟沒有了盤扣的束縛陡然滑落了下來,露出裡面粉藍色的裡衫。面不改色的道:“太后,臣妾的盤扣無故脫落,所以臣妾纔不得不捂住了,以防殿前失儀。還請太后饒恕臣妾。”
夜雙楠眼疾手快的將宛梓涵的衣裳給拉了上來,臉色鐵青的可怕。雖然她知道宛梓涵這樣做是爲了保護他,可是高傲如同夜雙楠什麼時候需要一個女人來保護了。更何況還是用這樣難堪的方式來保護他。
太后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呵斥道:“成何體統,你這樣的女人,憑什麼能夠成爲宣王妃……”
太后大發雷霆,正準備對宛梓涵大加斥責的時候,夜雙羽卻是緩緩的開口了,道:“母后,今兒個是母后的千秋。宣王妃殿前失儀,也就看在她此前精彩的歌舞的份上,功過相抵吧。母后也不必爲了這一點點小事兒影響了心情。”
轉而又對榮妃道:“榮妃,你趕緊的將宣王妃帶下去換一身衣裳。然後好好的給宣王妃壓壓驚。”
榮妃好不容易纔設計了這一出,讓宛梓涵好生的出醜,正在喜滋滋的等着太后對宛梓涵的懲罰,卻不想着夜雙楠也夜雙羽竟然雙雙出面維護宛梓涵,這讓榮妃的計劃不得不泡湯了。
雖然心裡有些不高興,可是榮妃卻不敢在夜雙羽面前有絲毫的表示,連忙領了旨,上前道:“宣王妃請隨本宮來。”
夜雙楠緊緊的抿着薄脣,不肯放宛梓涵離開。
榮妃咯咯笑道:“宣王和王妃當真是夫妻情深呢。也不過是離開一會兒,換一件衣裳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宣王你何必如此依依不捨呢?”
宛梓涵的麪皮原本就很薄,在榮妃說這個話的時候,她分明感覺到一道凌厲的目光掠過她的臉龐。不用去猜想,那定然是夜雙羽探尋的目光。
宛梓涵心裡一陣疼痛,若當真是介意自己和夜雙楠如此的恩愛。那當初爲什麼會下了那道將自己賜給宣王的聖旨。雖然那道聖旨已經被宛梓涵燒掉了,可是那上面的字跡,宛梓涵還是清楚的記得,那是夜雙羽的字跡,分毫不差。
宛梓涵有些恨自己,恨自己這樣的不爭氣,原本就是夜雙羽辜負了自己。可眼下接到他那有些難過的目光,她的心裡還是有些不高興。
輕輕的扭了扭身子,掙脫了夜雙楠的手,道:“王爺,妾身先跟着榮妃娘娘去更衣。”
夜雙楠是想要直接帶着宛梓涵離去的,可眼下宛梓涵都這樣說了,上面也還有太后在虎視眈眈,夜雙楠也不得不放開了扣在完整腰間的手,輕聲道:“本王等你回來。”
聽到這句話,宛梓涵的身子情不自禁的顫動了下,就好像自己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一樣。默默的點了點頭,什麼都沒有說,就在榮妃看上去十分殷勤的笑容中帶着下去了。
太后的千秋宴會自然不會因爲這一點的小插曲就終止了。雖然榮妃走了,可她挑起的夫人和小姐們的獻藝,依舊在進行着。
可場中的夜雙羽和夜雙楠顯然沒有在狀態。兩個人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上去有些精神恍惚。
太后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自己這兩個兒子的變化,當即變了臉色,對着自己身邊的嬤嬤交代了一聲,那嬤嬤就趕緊的去了。
夜雙羽臉色也是一變,交代了小德子兩句,小德子也趕緊的去了。
那嬤嬤和小德子去的方向都是後宮的方向。
夜雙楠自然也是看見了,可眼下他卻是不敢輕舉妄動。
太后對宛梓涵的不喜,他是一清二楚。夜雙羽對宛梓涵的喜歡,他也看得清楚。
此番,就只能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夜雙羽身上了,希望夜雙羽能夠再保護宛梓涵一次。
夜雙楠就算再桀驁不馴,也不敢在太后的千秋宴會上胡來。此前說要帶着宛梓涵離開,那是光明正大的理由。如今,他也自能如坐鍼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