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既然蘭陵彥早就已經表態要跟着她去朗照國,她也就不反對了。畢竟師伯眼下傷心欲絕在自己母親的墳墓中陪伴母親,而自己一個人也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順利回去的,如此一來也就只有依靠蘭陵彥了。
再說了,春雪體內的毒也要靠魅羅水晶才能完全解毒。
不過宛梓涵心裡卻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就好像一定會有什麼不詳的事情發生一樣。
只是,她卻不敢去想……
春雪和宛梓珍看着宛梓涵那惆悵的模樣,也知道她心裡一定開始在惦記夜雙羽了。兩人在心底嘆了口氣,便想方設法的把自己二人聽到的那些逸聞趣事講給她聽。
宛梓涵也知道她們的好意,一直也微笑着聽了。
不得不說,蘭陵彥的醫術還是十分高明的,宛梓涵服用了他開出的藥方之後,恢復得也十分的快。約莫在傍晚十分就能夠自由的下地行走了。只是走的速度十分的緩慢,因爲若是走快了,難免有些頭暈腦脹。
見到這一情形,蘭陵彥便迫不及待的要求第二日便啓程離開。
蘭陵彥想着,華古堂的人也應該不會預測到宛梓涵會這樣快的就離開蘭亭殿。
再加上宛梓涵和春雪的病情都不容許有半點差池。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宛梓涵只錯愕了半晌,便點頭道:“蘭先生做主便是了。”
事情就這樣敲定了,第二日,蘭陵彥就帶着宛梓涵一行人離開了。
華古堂的人果然攔截在了半路中,不過華古堂的人曾經是蘭亭殿的人,再加上這一次蘭亭殿也是精銳盡出,所以蘭亭殿的那幫人也沒有討到什麼好處。
在華古堂領頭的兩位長老被蘭陵彥殺死之後,華古堂就銷聲匿跡了,再也沒有出現在宛梓涵的面前。
看到曾經對自己的母親無比忠誠的屬下來截殺自己,宛梓涵的心裡當真不是滋味兒。
只是宛梓涵也知道,她和那些人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若是他們不死,他們一定會時時刻刻惦記着宛梓涵,所以,就算對那些人的遭遇無比的同情,宛梓涵也無可奈何。
一些人的宿命是一出生就已經註定了的。這一點,任何人都無法改變,就算是宛梓涵,也無能爲力。
只是看着那些人一個一個的死在自己面前,宛梓涵的心就一次一次的疼痛着。
曾經一個差不多五十多歲的老婆婆,就死在了宛梓涵的腳下,她的劍也劃破了宛梓涵的衣服,若不是蘭陵彥及時趕到,只怕宛梓涵在那一刻就已經香消玉殞了。
雖然那老婆婆最後死了,可她的鮮血還是無法抑制的濺在了宛梓涵的臉上。以至於宛梓涵在後來的無數個日日夜夜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是那個老婆婆臨死的時候的怨毒的目光。
這是宛梓涵經歷的最直接的一次血腥,日後每當宛梓涵回憶起,都忍不住的顫抖。
蘭陵彥爲此也給宛梓涵開了不少凝神靜氣的方子,才能讓宛梓涵在黑夜中勉強能夠睡得着。
蘭陵彥和宛梓涵都不知道的是,在蘭陵彥他們出了蘭亭殿之後,他們的身後就有一小隊人馬尾隨着。
那領頭的人赫然就算夜雙羽。
也不知道夜雙羽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消息,說宛梓涵是朗照國公主,而如今正準備離開夜闌。
直到蘭陵彥帶着宛梓涵住在了夜闌和朗照邊境的一個小鎮上,夜雙羽才突然出現在了蘭陵彥的面前。
“果然是你。”蘭陵彥見到突然出現的夜雙羽竟然也沒有絲毫的驚訝,反而氣定神閒。就好像他一直都在等着夜雙羽的出現一樣。
夜雙羽的瞳孔猛然收縮了下,隨即瞭然的笑道:“你早就知道跟在你們身後的人是我?”
蘭陵彥搖了搖頭,道:“並不能夠確定,我也只是猜測罷了。我以爲我這次的行動是密不透風的,卻不曾想着,竟然還是被你知道了。不過就算你知道了也無能爲力,我必須帶涵兒離開夜闌。”
夜雙羽的眼神黯淡了下,隨即道:“我知道,我也只是想要看着她平平安安的進入朗照的邊境,這樣我才能夠放心。”
這次倒是輪到蘭陵彥驚訝了,看着夜雙羽有些錯愕的道:“難道那些華古堂的人都是被你出手解決掉的?”自從華古堂的兩名長老死掉之後,華古堂的人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蘭陵彥一路上都提心吊膽,生怕華古堂餘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冒出來了。不過一路走了這麼多天,都再也沒有遇到過。如此想來定然是夜雙羽出手將那些華古堂的餘孽們都解決掉了。
夜雙羽點頭道:“我不想要涵兒再見到那種血腥的場景,我瞧着這幾日涵兒晚上都睡得不是很安穩吧?”夜雙羽的眼睛情不自禁的往宛梓涵住着的房間看了過去。
蘭陵彥也順着看過去,隨即道:“我已經給她開了安神的藥方子了,調養幾日,應該就會好的。”
兩個人之
間頓時沉默了,原本兩人之間就因爲宛梓涵的事情搞得有些劍拔弩張。
半晌,蘭陵彥嘆了口氣,問道:“如今京城裡情況如何?宣王那邊處理的怎麼樣了?”
夜雙羽的眸光越發的黯淡了,半晌才道:“師兄,你如今當真是沒有再回來的可能嗎?”
蘭陵彥頓了頓,隨即道:“蘭亭殿從此不問世事,這是我在蘭亭殿歷代祖先面前立下的誓言。”
以兩人對彼此的熟悉程度,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就已經十分的明瞭了。夜雙羽也不再糾結,只淡淡的問了句:“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問問師兄,還請師兄據實相告。”
蘭陵彥意外的看了夜雙羽一眼,隨即點頭道:“你問。”
夜雙羽擡起頭,目不轉睛的看着蘭陵彥一字一句的道:“我想要知道,此前我見到在你身上的那個香囊,可是涵兒親手繡制的?”
夜雙羽說話的時候,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蘭陵彥的腰部,當他的視線接觸到蘭陵彥腰間掛着的香囊的時候,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的難看。
此刻蘭陵彥的腰間依舊掛則一隻香囊,可重點並不是那隻香囊本身,而是那隻香囊竟然和蘭陵彥之前掛着的那隻一模一樣。
不過這一次的夜雙羽沒有之前那樣的衝動,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蘭陵彥,並沒有想要將那個香囊奪過來的想法。
蘭陵彥也注意到了夜雙羽的眼睛,低頭看了看那個香囊,微微笑了笑,便將那香囊從腰間解了下來,問道:“你可是說的這樣的香囊?”
夜雙羽臉色鐵青,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師兄,你告訴我,是不是涵兒親手做給你的?”
蘭陵彥微微笑了笑,隨即道:“你覺得,是誰做的呢?一個人的針法是很明顯就看得出來的。不是嗎?”
得到這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夜雙羽彷彿覺得天都這樣塌了下來。宛梓涵竟然願意爲蘭陵彥做香囊,並且還是做一模一樣的香囊。雖然並不是此前夜雙羽看到的那個鴛鴦戲水的香囊,可如今宛梓涵身邊的男人,除了蘭陵彥也沒有別人。
此刻夜雙羽心裡猛然升騰起了一種惶恐的情緒。他在害怕,害怕將來有一天的時候,蘭陵彥腰間掛着的香囊就是他此前見到的那一隻。
有些遲疑的伸出手,第一次這樣卑微的對蘭陵彥道:“師兄,你能把你的香囊給我嗎?”
蘭陵彥猛然將手裡的香囊緊緊的握了握,隨即笑道:“給我一個理由,給我一個必須要給你的理由。”
夜雙羽挫敗的回答道:“就算你沒有了這一個,你也可以有下一個。而我和涵兒也不知道今生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面。我想給自己留點念想……”
蘭陵彥的心在這一刻劇烈的動盪了起來,在幾天前,宛梓涵就交給了她一個香囊,正是蘭陵彥見過的那個鴛鴦戲水的香囊。只不過那時候的宛梓涵說了一句讓蘭陵彥莫名其妙的話,她說的是:“若有機會,便幫她送人。”
當時的蘭陵彥狂喜,他以爲宛梓涵說的送人便是送給他。如今看來,宛梓涵似乎早就知道夜雙羽跟在自己等人的身後。
此刻,蘭陵彥正在糾結,是應該將手裡這個香囊給夜雙羽,還是將宛梓涵準備送給他的那個給他……
將蘭陵彥的糾結看在眼睛裡,夜雙羽眼眸中的神色黯淡了下去,還是不甘心的問道:“師兄?”
蘭陵彥咬了咬牙,將手中的香囊遞了過去,然後頭也不回的走掉。他生怕自己再在夜雙羽身邊呆着,就有種偷竊了他人東西的錯覺。
背後傳來夜雙羽的聲音,道:“師兄,好生保護涵兒,一定不要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若是有可能,不要告訴她我的事情。”
雖然宛梓涵如今的表現就好像是已經答應了蘭陵彥的樣子,不過在夜雙羽的心裡,宛梓涵是沒有那麼容易就妥協的。可自己將來是如何,夜雙羽自己也不知道,與其讓宛梓涵爲他提心吊膽,還不如讓宛梓涵就此覺得他是一個薄情寡義的男人來的痛快。
蘭陵彥的腳步頓了頓,隨即點了點頭,然後用十分堅定的聲音告訴夜雙羽道:“你放心,我會好生照顧涵兒的。你也要好好的,若是讓涵兒知道你過得不好,只怕涵兒也會擔心。”
當夜雙羽轉身落寞離去的時候,他沒有發現宛梓涵正站在窗戶邊,無聲的流下了眼淚。
早在幾天前,宛梓涵就知道夜雙羽跟在後面。當時知道的時候是很高興的,畢竟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夜雙羽了。不過夜雙羽只是默默的跟着卻不露面,這便讓宛梓涵原本就喜歡胡思亂想的心越發的胡思亂想了。
也不知道爲什麼宛梓涵就認定了夜雙羽是來送自己一程……
所以就算宛梓涵心裡對夜雙羽有再多的思念再多的牽絆她也不會出現在夜雙羽的面前。
看着夜雙羽的背影,宛梓涵輕聲呢喃道:“羽哥哥,既然你不想要見涵兒,那涵兒也就不出現在你面
前打擾你了。不過涵兒還是想要羽哥哥你過得幸福啊,這樣,涵兒心裡也能夠高興一些。羽哥哥,涵兒真的希望你能夠過得幸福快樂……”
宛梓涵輕輕的呢喃,直到夜雙羽的身影都消失在了她的面前,她才嘆了口氣,回到自己牀上。剛將眼淚擦乾淨,就聽見笨笨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道:“宛小姐,請問您休息了嗎?”
宛梓涵有些錯愕,心裡想着笨笨怎麼會在這個時間段過來。連忙掀開被子躺在牀上,道:“恩,我已經休息了?你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笨笨遲疑來了片刻,緊接着道:“是這樣,殿主擔心宛小姐睡不着,所以讓奴婢給宛小姐準備了安神茶。若是宛小姐睡下了,那奴婢就不進來打擾了。”
宛梓涵嘆了口氣,道:“我正愁睡不着呢,你進來吧。”
聽着門“吱呀”一聲,宛梓涵便坐了起來,把另外一顆枕頭放在自己身後靠着,然後等着笨笨過來。
“宛小姐,這是安神茶,您趁熱喝了吧。”笨笨微笑着將茶水遞給宛梓涵,那臉上略微有些拘束的笑容讓宛梓涵渾身不自在。
宛梓涵一口氣將安神茶喝了下去,才道:“你是怎麼了?我怎麼瞧着你心情有些不好?若是有什麼話,也不妨和我說說看?”
笨笨愣了愣神,隨即道:“奴婢其實也沒有什麼話好說的,只是……”
宛梓涵將藥碗遞給笨笨,指了指旁邊的凳子,示意笨笨坐下,然後道:“我們相識也並非一日兩日了,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就算說錯了,我也不會難爲你的。”
笨笨點頭道:“奴婢自然是知道宛小姐寬宏大量,不會和奴婢一般見識。可奴婢擔心是並非是宛小姐,而是……”
笨笨有些緊張的往門口看了看,就好像那扇緊閉的門後面會有什麼恐怖的事情出現一樣。
見到笨笨如此,宛梓涵心裡也就有些明瞭,微笑道:“可是蘭先生那邊有什麼事情?”
宛梓涵剛一說完,笨笨就噗通一聲跪在了宛梓涵面前,道:“宛小姐,求你千萬不要說是奴婢告訴你的。蘭先生最討厭奴婢在主子面前嚼舌根了,若是讓蘭先生知道了,他是一定不會饒了奴婢的。還請宛小姐心疼奴婢吧。”
看着緊張的笨笨,宛梓涵嘆了口氣,將笨笨從地上拉了起來,道:“你放心,我並不是那等長舌的婦人,應該說什麼,不應該說什麼,我心裡有數,你也不必太緊張了。就算你將什麼不該說的告訴我了,我也不會說出去的。”
笨笨有些擔心的看了宛梓涵一眼,道:“奴婢自然是相信宛小姐的爲人,只是……”
見到笨笨接二連三的推辭,宛梓涵的性子就即刻暴戾了起來,冷聲道:“罷了,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也不必和你多費脣舌了。你先下去吧,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你也不必來探我的口風了。”
笨笨嚇了一跳,連忙跪下,哭泣道:“奴婢知錯,奴婢的看着殿主心情不好,而且手裡還拿着宛小姐前幾日給殿主的荷包,所以奴婢猜測……”
宛梓涵的身體頃刻間變得僵硬了,那個荷包,是她準備送給也夜雙羽的,剛纔她分明看見蘭陵彥已經把荷包給夜雙羽了,怎麼會那個荷包還在蘭陵彥的身上。
宛梓涵也是聰明的女子,只是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定然是蘭陵彥把他自己帶着的荷包給了夜雙羽…….
光是這樣想着,宛梓涵就覺得全身的血液好像是在逆流一樣。
看着宛梓涵頃刻間漲紅的臉色,笨笨手忙腳亂的道:“奴婢知道錯了,宛小姐你不要難過。你若是擔心殿主,你可以去看看殿主的……”
可憐的笨笨,她還以爲宛梓涵是在擔心蘭陵彥所以纔有這樣激動的情緒。
宛梓涵迅速的把自己的情緒調整了過來,輕輕的嘆了口氣,道:“多謝你,笨笨。我想蘭先生現在肯定是想要自己待一會兒,我還是不要去打擾他了。再說,我剛纔喝了安神茶,這個時候已經有些困了。”
聽着宛梓涵婉轉的拒絕,笨笨愣了愣,隨即也就明白她這是在趕自己出門,也就沒有再說什麼,自覺的爲宛梓涵放下帳幔,道:“宛小姐你好生休息,奴婢就在門口上夜,若是有什麼事情,你就直接叫奴婢。”
看着笨笨委屈的小臉,宛梓涵的心又軟了下來,嘆了口氣,道:“笨笨你不用去外面守夜,你就在這屏風後面的貴妃榻上歇着吧。這樣的天氣,在外頭守夜也實在是受罪了一些。”
熟知宛梓涵脾性的笨笨點了點頭,對着宛梓涵感激的道:“多謝宛小姐。”
笨笨倒是手腳麻利的將被褥鋪好睡了下去,不多時就發出了均勻的鼾聲。可宛梓涵卻再怎麼都睡不着了。儘管喝了安神茶,可宛梓涵的眼前還老是出現夜雙羽那憂傷的面容。
雖然剛纔沒有看真切夜雙羽臉上的表情,不過宛梓涵認定,他的表情,一定是憂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