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日不落（二）
“人？”
“準確地說，是亞人。”
“哦？”羅素眼裡閃過一絲不一樣的光彩，隨後溫和一笑，“我想這種事情，可不是一般商人能知道的。”
“很明顯我不是一般商人，一般商人也找不到你。”吳鉤粗重的胳膊摁在大腿上，眼神一低，“我以前是個武師，混過夏國軍部，知道不少事情，包括不勒顛政壇現在身處的危機，新銳派似乎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將你們這些老傢伙給撕碎，埋在土裡面的秘密，多半是藏不住了。”
“請繼續。”羅素輕輕擡起手掌，眼裡是洗耳恭聽的神色。
他是個精明的人，吳鉤三言兩語間表露的信息，說明這個男人來路確實不凡。
“亞人，和一般人類的外表、身體素質完全相同，只是具有一些足夠明顯的特徵，以及他們接觸炁金屬時，往往會產生某些反應。可以認爲這類人是原石更進一步的進化體。他們和普通人的區別雖然已經大到不能忽視，但學術界裡，是否認爲其是人類的亞種，也就是亞人，仍舊持續存在爭論。不過，現在大家都已經叫慣了。”
吳鉤翹起二郎腿，十指環扣款款而談。
“在東方，或者說在夏國的土地上，最早的記載源自中原的魔教教頭、湘北趕屍者、楚服傳人一類，最早關於炁金屬的隻言片語也始於此。但相比起西方，亞人在東方，尤其是夏國內的人數不多。兩者不在一個數量級，因此影響也少了許多。”
“而在歐羅巴，情況則不盡相同，時間橫跨百年的黑暗世紀，實際就是因爲亞人家族的存在被發現，對於未知的恐懼引發了浩浩蕩蕩的肅清和殺戮，吸血鬼、女巫、狼人、惡魔，這些恐怖的名字被賦予一張張人類的面孔，轟轟烈烈的鬥爭持續了百年，最終塵埃落定，那些長着人臉的怪物被送上斷頭臺，美好的世界依舊屬於人類，然而——”
吳鉤說着，大槍般的目光掃過羅素蒼白的臉。
“這一切，都只是一段模糊歷史的背面，幾乎沒有任何可信的成文記載，也可以說是人們一廂情願的嚮往罷了，不少人到現在都認爲，那個時代的動亂只是因爲愚昧。歐羅巴的亞人，真的被消滅了麼？隨着黑暗世紀的終結，這片大陸率先迎來了炁金屬的時代，背後是否有着什麼關聯，恐怕只有上帝才清楚。”
“猜測，我剛剛所說的，不過都是一些毫無根據的猜測。但我想這些問題，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漢勒王室，心裡多少會有些底。他們如果發現一個國家裡，已經盤踞了數個根系深扎的亞人家族，這些家族不旦沒有消亡，反而愈發興盛，並帶領自己的國家走向從未有給過的全新鼎盛，劍指世界，會發什麼呢？”
“答案很簡單，什麼也不會發生，他們清楚自己已經清理不掉這些傢伙，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扶持起普通人類的派別，以防止王權旁落，但說實話，這也不過只是掙扎罷了。這是猜測一，至於猜測二，則更恐怖一些，所謂的漢勒王室早就是.”
“但這些都不重要，如果不發生一件事的話，或許一切甚至連隱患都稱不上，只是權力更迭罷了。五年前，那個‘人’出現了，名叫羅戈拉的男人——請原諒，我找不到其它合適的稱呼，姑且稱他爲‘人。’”
“亞人一直是不勒顛，不，是歐羅巴的一塊心病，但是人們也能安慰自己，至少都還是人類。金髮碧眼、感情生殖相通，能算同族，就沒有你死我亡的必要，甚至絕大多數亞人都很珍惜自己的人類身份。可是，在原石的基礎上出現了亞人，那麼要是在亞人的基礎上更進一步呢？他還是亞人麼？還能稱作人麼？如果不是人，還能任他活下去麼？”
“羅戈拉事件成爲了導火索，弗蘭克路易十五廣場上，上百人目睹了怪物的轉變，這造就了歐羅巴大陸的新一輪內亂，也是一場大戰的開端。現在不勒顛還試圖粉飾太平，但‘羅戈拉綜合徵’越來越多，但只要炁金屬科技的發展停不下腳步，這怪病就永遠不會停止。”
“停得下來嗎？不可能，大洋彼岸的米利根剛剛有了突破，炁核聯動技術取得階段性成功，他們已經不滿足於鋼鐵士兵了，他們想要的，是真正以一敵萬的戰神。亞細亞的腳步也緊跟在後，或許比起內亂，那些年來自東方仇怨的反撲，在歐羅巴人看來要更恐怖一些。”
“所以，我這裡有一個方案。”
吳鉤說到這裡，終於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面前的不勒顛人，自己所說的，已經遠超了一個東方人的認知。
羅素認真的聽着，眼裡明暗不定，他指間彈落少掉大半的菸頭，單手輕輕一擡，示意吳鉤接着說下去。
“不勒顛裡，患有‘羅戈拉綜合徵’的亞人，我能幫忙解決。”吳鉤說道。
“怎麼解決？什麼叫做解決，伱如何定義？”羅素問。
“殺掉，或者帶出境外，只要不出現在你們眼前，那就叫解決。如何解決，我有手段，但生意人總是不可能隨便亮手牌的。”
“當然，生意人可以選擇不亮手牌。”羅素笑了笑，隨即眉間一挑，“但相對的，你需要證明，自己真的有大牌。”
“非常在理。”吳鉤點了點頭，隨即抽手探向背後，“不知道羅素先生，或者說不勒顛皇家政府，有沒有關注過大海對岸，歐羅巴內陸上最近發生的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