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西?”司馬昭面上明顯有錯愕的表情,現在他的注意力,都在荊益二州,這個時候突然傳來隴西的消息,倒讓司馬昭頗感意外。或許是隴西的羌胡犯境?這點小事,雍、涼刺史難道還搞不定嗎,非得上報洛陽來。
司馬昭眉頭緊皺,接過書信來,拆開視之,誰知剛看了幾行,司馬昭的臉色驟然大變,失聲驚道:“蜀人進據隴西,這怎麼可能?難道他們都能脅生雙翅,飛過去不成?”
賈充和裴秀原本正在危襟正坐,與司馬昭共議着前線之事,突然聽到司馬昭從嘴裡蹦出這一句,都深感莫名其妙。衆所周知,蜀漢的小朝廷已經流亡到了南中,而南中與隴西相隔着蜀地和漢中,蜀人進佔隴西?這是一件多麼令人匪意所思的事啊!
不過司馬昭正在凝精會神地看信,他們也不好打擾,只是默坐在一側,心中雖然是好奇不已,但也只能是靜靜地等待司馬昭將信讀完,才能輪上他們一解心中的疑惑。
司馬昭迫不及待地將信讀了下去,神色爲之數變,這封書信正是青鳥到達隴西之後在第一時間內提供的那封情報,由於大雪封路,書信輾轉傳到洛陽,已經是半個月之後的事了,不過帶給司馬昭的震撼卻沒有因爲時效性的降低而降低。
蜀國的鎮北將軍劉胤率軍三萬從漢嘉出發,連續翻越了五座雪山和穿過草地沼澤,攻佔了隴西郡的臨洮縣,天!司馬昭倒吸了一口氣涼氣,這劉胤真的是瘋子嗎,居然敢從從未有人走過的雪山草地進軍隴西?
瘋狂,簡直就是太瘋狂了,瘋狂地不可理喻!
劉胤進入到司馬昭的視線還是陰平小道擊敗鄧艾的時候,不過鄧艾本身就是行奇弄險,一旦遭遇伏擊,失敗的命運便已經註定。此役最多從一個側面看到劉胤慧眼獨具,並不能代表劉胤的軍事天賦有多高,畢竟這不是正戰。其後魏國大軍高歌猛進,蜀國殘餘勢力節節敗退。劉胤在抵禦鍾會進攻方面表現出來的能力也沒有高人一籌之處,充其量就是吃掉了冒險突進的龐會,所以司馬昭並沒有對出身於漢家宗室的劉胤另眼相看,他一直比較關注的還是姜維等一些宿將的表現,司馬昭年輕的時候也同姜維幾次直接交過手。在司馬昭的感覺之中,蜀中也只有姜維算得上是一個對手。
但劉胤奇襲隴西的舉動,讓司馬昭倍感震驚,如果劉胤不是一個瘋子的話,那絕對是一個驚才絕豔的人物,比鄧艾偷渡陰平小道還要更爲地瘋狂,現在關隴一帶空虛,想要防住劉胤的這一手的確是很難。
“你們也來看看,這個劉胤到底是天才還是瘋子?”司馬昭將書信遞給賈充和裴秀。
賈充和裴秀急欲知道這封信裡寫的是什麼,當下就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還沒有讀完,兩個人的臉色就陡然變了,太出人意料了,從古至今用兵者,還真沒有如劉胤這般瘋狂,這完全是不按常理出牌嘛,也難怪司馬昭會問,這傢伙到底是天才還是瘋子。
賈充沉吟一下,道:“晉王,姑且不論這個劉胤是如何到的隴西。關鍵的是整個雍涼一帶幾乎無兵可御,劉胤等於是在我們的軟肋上插了這麼一刀,如果臣所料不差的話,此時此刻劉胤想必已經拿了隴西天水這幾個郡。當務之急是必須要拿行之有效的應對之策來,確保長安不失,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裴秀憂慮地道:“方值隆冬,天寒地凍,不宜用兵,如何破敵是一個難題。晉王。是否可以調鍾會的軍隊回師隴西,剿滅劉胤?”
司馬昭此刻早已從震驚之恢復過來,做爲一代雄主,司馬昭的胸襟可比一般人要寬闊的很多,隴西之地雖然也很重要,但和荊益二州比起來,卻又輕了許多,畢竟隴西是魏國的邊陲,較爲荒涼偏僻,得失對於整個天下的佈局而言,便不顯得十分重要。
司馬昭冷哼了一聲,道:“三萬人馬襲取隴右,不過是癬疥之患,又何足道哉。孤以爲此不過是蜀人計窮耳,妄圖施圍魏救趙之計,以解蜀中之危局。鍾會的大軍一旦從蜀中撤出,再想入川,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所以入蜀之兵不可輕動,至於隴西,孤自有應對之策。”
賈充道:“反攻隴西,倒也不急在一時,守住長安,纔是當務之急。”
司馬昭點頭道:“關中之地,自然不比隴右,此乃社稷之本也,須得一員重將守之,你們看何人可擔此職?”
裴秀道:“驃騎將軍司馬望此前曾任徵西將軍,都督雍涼諸軍事,熟悉關隴軍務,臣以爲司馬驃騎可以當之。”
司馬望是鄧艾的前任,擔任雍涼都督八年,威化清明,治軍嚴厲,曾多次擊退姜維的進攻,在司馬宗族之中,是一員不可多得的虎將,在關中隴右擁有極高的人望。後來司馬望升任衛將軍、中領軍之後,才離開了關隴,現在關隴地區烽煙又起,還非得用司馬望這般重將不可。
司馬昭許之,當即下令由司馬望出任都督雍涼諸軍事,總攬關隴軍務,即刻起程前赴長安,暫時爲禦敵之計。至於調集大軍對隴西的反攻,估計最早也得明年年初。現在魏國的大軍主力雖在南方,但調集一些人馬對付劉胤的三萬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只是現在時值隆冬,無法用兵,司馬昭也就只能暫時隱忍。不過司馬昭倒沒有在意,充其量也就兩三個月的時間,劉胤有本事就讓他在隴右折騰,等到明年春暖冰消之際,魏國大軍一路碾壓過去,估計劉胤還得再過草地爬雪山滾回南中。
賈充眨眨眼,道:“晉王,此次隴右之失,與鄧艾脫不了干係,身爲大魏重臣,鄧艾妄顧王恩,賣主求榮,罪在三族,臣請求晉王下令,緝拿鄧艾在京的家人,腰斬於市,以正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