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樑炎,本來是一個畫鋪的小老闆。從一個不靠譜的矮子口裡得知,我是古時相傳下來的通天六門中,通靈鬼畫師一族,樑家的最後一個血脈。
然而今天,我就要死在一個沙漠中的地下的地下的井裡。還是被一個500塊的山寨手機害死的,死後還沒有全屍。
這真是最草蛋的人生了。
面前的老鼠已經張開了嘴,嘴裡滿是尖利的細牙,直接撲向我的面門。
它的身體狂甩了起來,手心有汗,我根本抓不牢,立刻就脫了手,一下掉落了下去。距離不算高,我趔趄一下,站穩腳跟,餘光一瞥,只見隨着一起掉落下來的,還有那張畫卷。
電光石火的一瞬,我只聽見它上下牙齒磕在一起的響聲。我看準了畫卷,一把撿起,順勢一滾,就滾到了井底的邊緣。
我沒時間回頭,只感覺身後一股勁風,擡眼再看井壁上,昏暗中一個黑色影子壓了過來,也不知怎的,腦子裡靈光乍現,料到它會凌空跳起來撲我,我做好準備,直接原地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身。果不其然,它已經躍起,兩個前爪已經指向了我。
我大吼一聲直接助跑,接着一個倒地剷球的動作,人就從它的肚子底下的空隙中滑了過去。
我心裡竊喜,你個鼠輩,長這麼大塊頭有個毛用,還不是要拜倒在我的智商之下。
不過這個世界有個真理,不記得是哪個名人明星說的:驕傲使人退步。
就在我準備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一剎那間,只見面前一根巨大的光溜溜的肉尾巴橫掃了過來。
來不及躲閃,這一尾巴直接打在了我的肚子上,霎時間,我只覺得五臟六腑都震了一下,接着人就飛了出去,然後後背撞在了井壁上。
撞的同時我一口血就噴了出來,鼻子裡嘴裡全是鐵鏽味兒,這一下我就徹底沒了力氣,軟綿綿地趴在了地上。
我的肚子疼痛無比,不知是不是傷到了內臟。我感覺眼淚都要出來了,視線也有些模糊了。
我掙扎地睜開眼睛,看見自己手裡還攥着那張畫卷。
我想把它拿過來,哪怕是畫一筆也好,手卻怎麼也使不上勁兒。
我心裡一顫,心說這下子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我了。我喃喃地喊了一句:“青嵐…”
但是卻沒有任何迴應。我想了想,現在的外面,可能是天亮了吧。
孃的,真的沒辦法了嗎?真的真的…就這麼完蛋了?老子的人生啊!老爸老媽的死因呢?特麼的還沒有一點頭緒!誰害死了他們?是誰!我怎麼能讓他就這樣逍遙法外!
可是我到底不能像那些超級英雄,在這個時候滿buff滿血復活,身體像灌了鉛,我的頭也越來越沉,直到最後,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了,不甘心又怎麼樣?自己不爭氣,怪不得別人,我暗歎了一口氣,等待着老鼠給我最後一擊。
時間彷彿停滯了一般,許久都沒有動靜,我覺得奇怪,從我剛纔倒在地上到亂七八糟想了那麼多事,其中也過了十幾秒了,它怎麼沒動靜?
以前看動物世界,知道熊不吃死人,難不成這傢伙是老鼠的外表,熊的內心?
睜開一隻眼睛,也不敢轉頭,我只得拼命地把目光像前方轉去。
我心裡咦了一聲,它怎麼不動了?
我壯起膽子,咬了咬自己的舌頭,讓自己打起精神,我的直覺告訴我,這絕對是最後一次機會!動不了也得動!
我捂着肚子趔趄地站了起來,剛直起身子,突然我就感到鼻子裡一股溫暖的液體流了出來。
我用手抹去鼻血,擡頭一看,那老鼠,居然正躲在黑暗之中,像是在害怕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我變身了?我也沒吃什麼,沒被什麼蟲子咬啊!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你怕我,那就對了!不動就最好了!
我把畫卷打開,抹了抹自己的血,將整幅畫消失了的顏色填成了紅色。
我拿着畫卷,走向那隻老鼠,畫上的血還沒幹,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
我走到了它的面前,只見它瑟瑟發抖,恐懼無比。
我把畫卷鋪在它的面前,心裡猛地涌出一陣暖意,這種感覺無法用任何語言來描述,像是發自於骨血之中!
我大叫一聲:“進去吧!你這妖魔鬼怪!”
聲音剛落,就見巨型老鼠的身體開始慢慢地變得透明,它就像青嵐一樣,全身散成一股股黑煙,嗖地一聲,鑽進了畫中!
緊接着,四周立刻恢復到了寂靜。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如此簡單!
我很想放聲大笑,但是一笑就扯着肚子疼,我趕緊蹲了下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不知道保持這個姿勢保持了多久,身體裡的痛覺似乎是麻木了,我用手撐着地面,勉強站了起來。
回頭望了望,在那老鼠剛剛趴着的地方,出現了一塊條石。
我走了過去,條石中,有一條細縫。
我把畫卷捲起,伸手放入梅花條石中。
突然就在這個時候,只聽見一陣熟悉的齒輪聲響了起來。我愣了一下,趕忙四處張望,很快,我就發現了,在條石的右側,井壁的邊緣地面上,打開了一個圓形孔洞。
我喜出望外,幾乎忘了疼痛,連滾帶爬地撲了過去。我估摸着,這肯定是給六門的後人準備的出口。
映着幽暗的綠色光亮,我把頭伸進去查看。隱約中,我看到了一個螺旋着向下的石頭階梯。
這個形狀…我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這是一個立體的鸚鵡螺。鸚鵡螺也是符合斐波那契數列的,聽說這螺是億萬年前就存在於海洋中的。
是生命的起源之一。
如果這是出口,爲什麼會是向下的呢?難不成,這裡出不去,而是直接通往陰曹地府的入口?
我猶豫了一下,反正呆在這裡也是個死,不如下去看個究竟吧。
我整理了一下,把那些碎布條帶在了身邊,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用,但是這也是我爲數不多的裝備。
我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朝下走了下去。
這個地方很窄,旋梯沿壁而建。砂岩看起來也不太結實,到了這裡,已經沒有任何裝飾物和長明燈了。幽暗的綠光只能送我到幾米的深度,再下去,就只是黑暗一片。
經歷了許多,我發現,黑暗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和別人的腦海裡,那一點點黑暗的臆想。
走了大概三層樓高的距離,不知是受了傷,還是怎麼的,我已經汗流浹背了。我心中疑惑,這裡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