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一下變了,我解讀不了。不過讓我驚訝的是,他真的鬆手了!
我覺得我越來越有當奸商的潛質了,連快死的人都騙!這種鬼地方,誰還會來第二次啊!轉頭就準備衝刺,冰爪礙事,我摔了一個狗啃泥,牙齒好像磕鬆了,滿口血味。我也不管,爬起來繼續。
就在這個時候,猛地,就聽見身後的人發出一聲嘶啞的叫聲。
那根本不是人類能發出的聲音,是從喉嚨的縫隙裡硬擠出來的,像是把肺裡的空氣,全都釋放。
這個聲音細長又尖銳,硬要形容,像是拉二胡走了調!我條件反射地回頭,只見那個人居然擡起了手臂!
正用他沒有手指的手,端着盒子。直指着我!
什麼意思?是要把盒子送給我嗎?
騙了別人還有禮物,我有點愧疚,內心掙扎了一秒鐘,心想也許他也知道活不了了,想留下個遺物什麼的!好吧好吧,我咬牙回頭,一把接過盒子,像運動會接力跑那樣,即刻轉身,衝向門口。
不過,那個人最後的表情深深扎入我的腦海裡。
他好像是在笑。臉上的皮被擠得開裂了,一層層地掉落。
難道他認識我?還是因爲自己的遺物被帶走而開心?
電光石火之間,我到達向門口時,門外的石層已經旋轉到只剩下一臂寬的空隙。
側身鑽過去,剛想深吸一口氣,還沒站穩,慣性讓我向旁邊倒,我一個踉蹌,腳橫拐了一個八字。
緊接着,我完全沒料到,我整個身體底下是空的。
我橫着掉了下去。
這一瞬間,我想起了一個新聞裡報道過的意外事件。
電梯來了,門開了,外面的人習慣性的走了進去,然而裡面並沒有轎箱,那個人直接摔死了。
我現在就是這種感覺。剛剛有路,卻是一條死路。
我連咒罵的詞都沒有想好,突然後背一震,我剛反應過來,原來底下有橫樑,但是卻是圓柱型的,我一下就滑了下去。
趕緊扭轉身體,拔出畫筒刀,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扎入橫樑中。
我單手握住畫筒,就這樣掛在空中。
另一隻手再拿出一個畫筒刀,同樣的動作。
我一下發力,做了一個引體向上,身體在空中一翻,雙腿落定在了橫樑上。接着拔出刀。
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接着蹲了下來,反手摸索着身後的橫樑。
我定了定神,並沒有馬上坐下來。這個地方太詭異了,我怕一坐,又有什麼機關被啓動。
閉上眼睛,讓自己心靜下來。心靜可以看到更多細節。
整個人陷入寂靜。我可以聽見很多剛纔忽略掉的聲音。
很小,很細微。像是有石磨在遠處磨擦。我在心裡計時,每隔大概一分鐘,這個聲音便會響起,持續時間五秒。
我不知道這代表什麼,也不想猜測,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這裡不止一個石窟。
再睜開眼,景象又完全不同。這裡很暗,也不是伸手不見五指。我小心翼翼地低頭,發現,這裡是一個深井。深井可以看到底部,我估計了一下,有十多層樓高,在我的腳下,有光源,很弱。
再看井壁,隱約覺得也有光透了過來。
從我站的位置往下到底,中間還有很多橫樑。錯綜複雜。
我忽然記起花七在院子裡搭建的模型,好像也有類似的結構。
只是中間沒有如此精密排列的橫樑。
既然沒出現在圖紙上,那也就是說,這些橫樑,原本就是在這裡的。是山體的一部分?還是像之前的藤蔓,生長出來?
沒辦法確定,也沒必要。現在最要緊的事是,先到平地上去。
這些橫樑之間的間隔距離大概有兩米,遠一點的三米。我充分利用冰爪和畫筒刀,每一步我都要再三確定刀刃是不是插穩當了。冰爪是否塌在橫樑的正上方。
越往下爬,我越覺得這些橫樑應該就是藤蔓。它們很脆,又有一定的硬度,跟包裹我的黑色分泌物,質感接近。
十幾層樓的高度,我爬了很久,體力消耗很大,中間停下來休息了幾分鐘。
在我休息的時候,我好像聽見了什麼人的叫聲。
不過也就是一瞬,聽得不真切。
這個聲音讓我很緊張,也不知道矮子他們到底怎麼樣了。
我坐下橫樑上,腿吊在外面。這裡也不冷,很難想像,是在冰川山體之中。
突然想起我在躲避暴風雪的時候找到的地下通道,我記得那裡的感覺,和現在很相似。
兩者有什麼關係?是相通的嗎?
那是不是我走下去,就可以出去了?
不對啊,我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九相圖還沒有找到。
尼瑪花家人是不是全家都是斯德哥爾摩患者?建個封鬼殿埋在地下就夠了!非得把整座山掏空?
等等…愚公移山那畢竟是傳說,花家人再多,再牛x,也不可能連續在冰川上作業那麼久,這座封鬼殿年代十分久遠,越是古老,設備就越差,他們即便有心,也無力!
那麼,這座山內部的構造,是本來如此?是天然的?
花家只不過偶然發現了這裡,只是簡單的改造了一下?
這也就可以解釋,爲什麼一開始進來的位置,那個建築那麼簡陋!
花家人只是把建築材料運送過來就很吃力了!根本無法加工!
我再低頭看,突然就覺得底下的光,不那麼自然,莫名的詭異。
底下是什麼地方?該不會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吧?
陰曹地府?還是黃泉鄉?
越想我就越害怕,如果是人造的建築,哪怕再多機關,只要知道破解的方法,也可以安然無恙。
怕就怕是未知的世界,對於這個地球,整個宇宙,我們的瞭解,只不過是鳳毛麟角。
我深吸了一口氣,心說卡在這裡不上不下,要死不活的,也不是個事兒,想再多也沒毛用。
地獄還是天堂,陰間還是陽界,不走一走,又怎麼知道?
我搖頭笑了笑,繼續向下爬去。
這次是一鼓作氣大,爬到最底下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我踏下最後一步的時候,腿已經沒力氣了。一下坐到了地上,只聽見邦鐺一聲。我偏頭一看,原來是剛纔那個活死人給我的盒子,從衣服裡掉了出來。
我撿起它,發現鎖釦被我摔壞了。我暗道不好,這人就這一個遺物,還弄壞了!他會不會死不瞑目?一輩子纏着我?
我有些後怕,趕緊打開來檢查,看裡面的東西有沒有壞!我皺眉一看,這裡面,竟然是一支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