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在強硬的時候我可以強硬一下,但是她忽然變成了一個小女人大哭的時候,我卻不知道要怎麼辦了,繼續學着剛纔的樣子僞裝成什麼都知道?
“阿姨,別哭了,這事兒我儘量辦。”最終,我還是這麼說道。
“會不會覺得我很傻?”她忽然看着我說道。
“是有點。”我點頭道。
她正在哭泣着,聽到我這個回答,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最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有你這麼安慰阿姨的麼?”
“也沒有你這樣剛纔還在哭現在就笑出來的啊。”我道。
她再一次呆了一下,這次沒有笑,而是嘆了口氣,道:“其實我已經把棟樑當成了我自己的孩子,年紀大了就是這樣,小傢伙兒,你很厲害,之前人雖然都說棟樑貴不可言,但是從來沒有人能逼着我把這個秘密說出來,你放心,我會說服你叔叔,讓你見一下那個玉人的,現在,你可以下車了。”
她絲毫不遲疑的下了逐客令,我被趕下車之後,她驅車離開,而我,再一次的回到了咖啡店,我現在也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去理清剛纔我不能表露出來的震撼。
崑崙龍根。
天下龍脈出崑崙,入秦嶺,分十萬大山,分支無數,這是那個黑皮古書裡的原話,這更是宋齋可以拍賣出去那麼多地圖的原因,龍脈有強弱,實在是太多,已經不能說早就帝王,而是單純的,可以帶來巨大的福澤,而龍脈的強弱,則要根據寶穴的風水地裡,小山也可以龍盤虎踞,但是絕對不可以與大山相比,這是非常顯而易見的。
崑崙山,作爲萬山之王,裡面隱藏了太多太多的傳說,單憑一句天下龍脈出崑崙就可以說明這個崑崙龍根的厲害之處,可是這個崑崙龍根,我卻不是第一次聽說,當年宋齋主人在挑起我和那些拍賣的買家之間的戰爭的時候說了一句話。
“二十幾年前,那個來搶走了崑崙龍脈裡孕育出來的女人,而現在,他的孫子又要來奪別人的造化。”
以點來串面,剛開始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下意識的以爲,崑崙龍根就是二叔的老孃宋知音,可是時間上對不上。
我最後,理解爲我的老孃,這纔是爺爺當年搶回來的大殺器。
誰知道到了現在我才知道,原來當年爺爺搶回來的這個,沒有在我家,而是找到了九兩的老爹。送給了別人,想到這個,其實是每個人都會心痛的,那麼寶貝的東西,你怎麼能送給別人家呢?
甚至你孫子見到人家的孩子都會全身血液沸騰想要跪拜下去,林老麼你這麼做真的好麼?
我還坐在星巴克剛纔的那個位置,我再一次的找那個一笑起來就露出兩個小虎牙的服務員要了紙筆,有些東西,寫出來,纔會更加的清晰明瞭,這就好像我們上學的時候學的方程式一樣。
我爺爺林老麼,九兩的父親。
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到底是什麼。——九兩的老爹是一個高官,比我爺爺有權勢,所以我爺爺是因爲被人逼迫,或者巴結他,才把那麼珍貴的玉人交給了他?我寫下了這一條推測,隨即就被自己畫了一道重重的叉。
爺爺那樣的人,我自認爲,權貴無法左右他,他也不需要巴結任何人。
那麼第二條推測,爺爺是個逗比,有好東西給別人,不給自己。
這一條,我x的不太肯定,因爲我不太肯定,爺爺是不是個逗比。好了,不開玩笑,這一點也不可能。
爺爺是一個做事兒極其有目的的人,我現在對那個黃板牙老頭的印象就是,他全局謀劃的能力簡直大智近妖。所以,他這個舉動,說到底,還是爲了我。也必須是爲了我。
正比如我身邊已經有了一個力大無窮的林二蛋,和那個一歲多的神童林登科了一樣,九兩的哥哥,會在我之後的路上,起到一個什麼作用?
最後,我把這張紙,撕爛,丟在已經涼掉的咖啡之中,慢慢餓攪拌,搞的旁邊的人都以爲我是傻逼。
也就是在我準備走的時候,有一個人坐到了我的前面,這讓我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下去,眼前的這個人,竟然是陳蒙雨。
剛纔面對九兩老孃那個氣場強大的女王都可以收放自如的我,在見到陳蒙雨的時候,卻慫了起來。
“好巧,你也在。”我對她道。
“狗,你賣了吧,小凡,我知道你家裡的情況,你是個聰明人,拿了二十萬,肯定能做好多事兒,在鄭州,跟劉大招上倔,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陳蒙雨對我說道。
我不知道爲什麼,在聽到她這麼說話的時候,本來已經要古井無波的我,心裡卻狠狠的刺痛了一下,我看着她道:“謝謝,不過不賣。”
“你上次砸了他一下,他那個人,肯定會報復回來的。”陳蒙雨道。
“你真當我林小凡還是那個傻兮兮爲了你可以一切不管不顧的小男孩兒?!”我忽然心疼的要命,瞪着她道。
緊接着,我看到她捂着嘴,臉上露出一個驚恐的表情。
在後腦勺上來了一記重擊之前,我甚至還在自責,自己是不是聲音太大嚇到了她,這一記重擊,真的把我打蒙了,接下來的事兒,我渾渾噩噩,只知道自己不知道捱了多少腳,被抽了多少個耳光,可是那時候的我,一片混沌。
當我真正的恢復意識的時候,我在一家酒吧裡,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這個夜場裡霓虹燈如同鬼魅,我的前面是吧檯,我看到了劉大招和幾個人在喝酒,一邊喝酒一邊道:“王哥,我真不跟你吹牛逼,這小子的那條土狗,把我的藏獒直接嚇得趴地上跟孫子似的。”
那個滿手臂都是紋身的王哥抽着煙淺笑,似乎對劉大招的話很是不信,這時候,眼角的餘光撇到我醒轉過來的劉大招嘿了一聲,提着酒瓶子就走了過來,直接就摔在了我的頭上,電視上,酒瓶摔到人頭上碎掉,那是藝術加工,他這一摔,不僅沒碎,瓶子都彈起來掉在了地上。
“嘿,你的頭還挺結實。”他走過去,撿起瓶子,再一次的砸到我的頭上,這一下,瓶子爆了。
血再一次模糊了我的眼,我看着剛纔坐在吧檯邊兒上,在劉大招身邊小鳥依人的陳蒙雨,目光呆滯。
“服不服?”劉大招拉起我的頭髮,抽着我的臉道,可能是我的血髒了他的手,他還在我的衣服上擦了擦。
“打死他,打死他!”身邊那些化妝妖豔的男女,都圍了過來,大聲的起鬨。
我那一刻,真的想和他拼命,可是我的全身上下,如同散架了一樣的,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力氣。
我把頭深深的埋在地下,這一下埋下的,包括我的自尊,還有我那本身就脆弱的驕傲,我忽然感覺我就是個廢物,就算爺爺爲我做下了多少的謀劃,我都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正如宋齋主人對二叔說的那句話:“我真不明白林老麼怎麼會選擇了這個小傢伙。”
似乎我生來,就是被別人鄙視的。
我趴在地上,又被劉大招,抓起頭髮,這個人早上能健身,身體不差,這一下,竟然把我提了起來,用腳一直踢我的腿彎兒,獰笑道:“給老子跪下。”
我用盡我全身的力氣,繃直了腿,抗拒那裡受疼會來的自然反應。
爺爺曾經在祠堂跪過那個紅色的棺材。
我林小凡就算死,今天都不能彎下這條腿,他提起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那張臉,我的腳踮了一下地面,用頭,直接對着他的臉撞了過去,緊接着一口血噴在他的臉上,我罵道:“我操你媽!”
迎接我的,是一羣人的拳打腳踢,我沒想到,馬真人那一句你最近有血光之災,竟然如此快的就應驗了。
最後我閉上了眼睛,在感覺自己的魂魄都快要離體的時候,我想起了林小妖。
那長臉還是滿臉的黑痣,卻是如此的美麗動人。
在一片混沌與噪雜之中,我睜開眼,想要記住仇家的臉,我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朝我奔跑了過來,此時已經臉色煞白滿頭是汗。
我放佛回到了十六歲那年的畫面。
那一年,我被鄰村兒的幾個男孩子一起圍着打。
林二蛋提着一把菜刀把那幾個稱王稱霸的孩子追了十幾裡。
那一年的林二蛋還是一個普通人,他甚至比我還要瘦弱。
此時的他,滿臉的汗水衝來,眼紅的如同一隻發狠的狼,一路奔來,像是一發炮彈一樣,所觸之人,直接撞飛幾米開外。
到我身邊,速度絲毫不減,直接把劉胖子那肥胖的身軀撞到吧檯之上,剛纔圍着我打的幫閒,一腳一個,一拳一個全部擊飛。
如同一個絕代的戰神。
剛纔那個神勇的男人一把抱起現在躺在血泊之中的我,竟然絲毫沒有高手氣度的大哭了起來。
“他媽的林小凡你別嚇我!你別死啊!”
“老子死不了。”我咳出一口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