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珍珠此刻全身赤裸的趟在了自家的院子裡,此刻的地面上,有雪,但是不厚,最重要的是,地上沒有血跡,我一個大男人,這個是我昨晚還見過的一個女人,是我的嫂子,我最好的兄弟的老婆,出於對人的尊重和忌諱,我不可能就馬上衝上去檢查白珍珠是不是死了,還是鬼怪作祟。
“叔,嬸兒,穩住,桂珍嬸子,你去看看珍珠,我去一下。”我把二蛋的老爹扶到了門邊兒上坐下,對桂珍嬸子交代了一句,我要去追一個人,就是我剛纔看到的那個人,那個全身都籠罩在一身黑袍裡,面色慘白的人影兒。他剛從二蛋的家裡出來,這一切,絕對跟他脫不了干係。
我沒有跟二蛋的父母解釋很多,憑着剛纔記憶的方向就跑了過去,時間過去的不久,我想我應該還能追的上,可是直到我追到了村邊兒,還是沒有發現那個人的蹤跡,我繼續追,現在回頭也沒有一點兒用處,追到了哪裡我不知道,反正我追到了手機有信號的地方,打了一個電話,我最先做的,還是報警。
這是一場兇殺案,假如白珍珠死了的話。
做完這一切,我跑回了村兒,即將春節,林家莊的衆人本來都在忙着辦年貨,整個村子寧和而安靜,可是此時,卻一下子沸騰了起來,我再路上就看到了有人往二蛋家裡跑,遇到我,還跟我打招呼道:“小凡你去哪裡了?二蛋家裡出事兒了你知道不?白珍珠被姦殺在了院子裡!”
我沒有回答,等我跑到了二蛋家裡,人已經圍得水泄不通,大家都知道我跟林二蛋從小就親如手足,主動給我讓開了位置,我衝進去的時候,發現地上有已經有了一個被一張被子蓋住的位置,小妖,我奶奶,吳妙可,都在照顧着在地上大哭的桂珍嬸子,二蛋的老爹,則在一旁,如同魔怔了一樣。
看到我過來,小妖的眼一下子紅了,對我說道:“小凡,珍珠沒了。”
我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我早上在來的時候,看到有一個男的,出了門兒,沒看清楚他的長相,我剛去追了,也沒追上!”
這時候,在地上如同魔怔了一樣的二蛋老爹,掄起一個鐵鍬就朝着我的腦袋砸來,罵道:“你放屁!閉上你的嘴給我滾蛋,我家裡能有什麼男人!”
他的動作,被黑三制止。
我聽到了村民們的竊竊私語,也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
一個老公不在家的女人,忽然渾身赤裸的死在了自己家的院子裡,這本身就很香豔詭異,加上我剛纔說的那句話,一個男人走出了院子,那就等於落實了白珍珠被姦殺,甚至是通姦的罪名,不是麼?——幽會男的,被姦夫給殺了,要是強姦的話,怎麼會沒有聲音呢?爲什麼沒有反抗呢。左鄰右舍都在家,可都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
“都別看了,警察馬上就來了。”我自知說錯了話,馬上對村民們說道。
村民們也不是大是大非分不清楚的人,他們也沒有當面在議論什麼,很多人,都是過來幫忙,有的在勸慰二蛋的老爹老孃,有的,甚至都已經去聯繫棺材了。
“你看到了一個人?”這時候,黑三走在我身邊兒問我道。
“對,在我送錢來的時候。”我對黑三說道。
“我剛纔大概看了下二蛋媳婦兒,身上沒有外傷,如果這真的是兇殺的話,殺她的人,是個高手。”黑三看着我,若有所思的說道。
“你想說什麼?”我感覺二蛋總是話裡有話,就問道。
“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上一次差點殺掉你二叔的那個人。那個殺手。”黑三說道,說完,他眼睛直直的看着我,很明顯他就是告訴我,他懷疑是那個人所爲。
經歷了這麼多的事兒,說實話,這事兒我還真的差點給忘記了,可是腦袋一轉就想了起來,那是我去神農架之前,在王莊遇到的事兒,最開始的時候,我以爲那個殺手,是我的老丈人林三水,可是後來林三水給我的那封信裡說道:“那個殺手是我身邊兒的人,不是他。”
說句誅心的話,在當時,我甚至懷疑過我的老爹,可是現在,老爹的死,已經讓他自己洗清了罪名。
“應該不會。”我說道。
“爲什麼這麼說?”黑三問我道。
我就把林三水的那封信的內容告訴了他,說道:“如果按照那封信來看的話,我身邊兒的人,可是到了現在,我身邊兒除了你之外,還有誰?你的嫌疑,反倒是最大了,我身邊兒的,還是高手,你說,會是你麼?”
“你猜。”黑三看了我一眼說道。
因爲道路上有積雪,加上鄉間的小路也實在是太過崎嶇了一點兒,警察在一個小時之後才顫悠悠的趕到,下車的,還是那個已經對我非常熟悉的胖警察王哥。
“你是不是個喪門星,還是你八字犯衝?!不是聽說你去外地辦大事兒了麼!怎麼現在一回來!又他孃的有人命案!怎麼回事兒?!”王哥一見到我,似乎就一陣的頭大,把我拉到了一邊兒說道。
“我不知道,我兄弟推測是當時王莊的那個殺手。”我對王哥說道。
“啥?!還是那個人,他孃的,你知道那事兒給我帶了多大的被動麼?!不是後來那個陳小姐幫我說了幾句好話,我他孃的就要回家務農了,那幾件案子還沒有破,怎麼會又是他?”王哥的臉上,馬上就汗水密佈。
“我在早上來的時候,發現一個人剛出去。但是沒追上。”我說道。
王哥擺了擺手道:“我他孃的壓根兒就不想跟你說話,你這個人,邪性!”說完,就擠開了人羣,此時的警察,已經在附近拉起了警戒線,法醫也在那邊兒進行例行的簡單檢查。畢竟,人命案子,真不是小案子。
最後,在帶走屍體的時候,白珍珠的孃家人趕到了,當時在白珍珠被附身的時候,我見過她的孃家人,之前白珍珠嫁給二蛋這個窮小子,是因爲她那時候很胖,她孃家人,在那個村子,很有勢力。
他們一來,馬上就鬧開了。
女兒無故的死去了,他們來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找林二蛋家人的麻煩。
他們很憤怒,可以理解,很難受,也可以理解,但是他們上來,白珍珠的老孃撲在白珍珠的屍體上,就是一陣亂罵,罵的幾乎都要挑明瞭是二蛋的家人,他們身後跟着幾個後生,虎視眈眈的,似乎都要上去打二蛋的老爹。
這在農村,是非常正常的現象。
有一個人,白珍珠的家人,我認識,是白珍珠的堂哥,當時我以代理村長的身份處理了當時的家暴。跟他還算認識,他把我拉到了一邊兒,問了我情況之後,說道:“就不要去送法醫鑑定了吧?”
“爲什麼?”我問道。
“死者爲安,入土爲大。”他說道,說完,以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你也以爲,珍珠嫂子是跟人通姦被殺?這絕對不可能。”我直接就對他說道,我知道他的顧慮,現在的情況,大家會那麼猜測,也是可以理解的。萬一法醫鑑定的結果真的是如此,那麼,白珍珠的死不可怕,整個二蛋家和她孃家,都會跟着丟人。
“我還是感覺,不把屍體拉走的比較好,還有,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還不聯繫一下二蛋,讓他回來?”他問我道。
“他現在回不來。生意很忙。”我只能這麼說道。
——現在的情況是,不管是二蛋的家人,還是白珍珠的家人,都不願意白珍珠就這麼被帶走,村民們也在說,入土爲大,那個王哥問了我的意思,他說,其實這也不是真的有必要拉去屍檢,因爲現在很明顯的是,白珍珠受到了重創,整個脊柱都已經碎掉了。
“沒有那啥的痕跡麼?”我問道。
“沒有,絕對沒有。”王哥跟我打包票道。
“那你出個證明,證明她的清白,人死了可以,不能讓死者蒙羞不是?”我對他說道。
王哥點了點頭,對現場的羣衆糾正了,白珍珠在死前,沒有性行爲的痕跡,不存在姦殺或者通姦,是被人打斷了脊柱而死。之後王哥在走的時候還在警告我,讓我趕緊滾蛋,別在林家莊再一次的出現人命案。
警察走後,這邊兒的大局,就是二賴子指揮,他要做的,也是正常的情緒,就是請人先做棺材,先把白珍珠放在棺材裡再說,然後找個日子,安葬了。
可是白珍珠的家人不幹。
“媳婦兒死了,多大的生意,都沒空回來?”她孃家人就一句話。
二蛋不回來,不會讓白珍珠入土爲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