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看着高頭大馬上白衣翩翩的俊美公子,驚愣之餘,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待看到他嘴角勾出的那抹雅痞的笑時,便又暗暗翻了個白眼。
這人,幾日未見,還是那副欠扁的模樣!
不過,秀英的哥哥似乎造化還挺不錯,偏偏這時候殷漓突然就出現了,看來是他命不該絕啊!
村長推開楊德的手,穩了穩身子,這才邁着大步子迎過去:“神醫,咱們確有重傷之人需要請您救治。”
殷漓淡淡的瞥了瞥躺在地上的那人,漫不經心的道:“這種小傷也需勞煩我出手,你們這裡就找不到其他大夫了麼?”
殷漓邊說邊微微揚起下巴,十分高傲神氣的樣子,九娘在一旁看了就忍不住想笑。
簡直太欠扁了!
村長愣了一愣,便道:“剛剛纔送走了從鎮上的回春堂請來的老大夫,據說他醫術了得,名望也高,他診斷過後說沒得救了,讓準備後事……還請神醫您高擡貴手,救救這位小夥子吧!”
殷漓看着村長一臉誠懇的看着自己,他從馬上跳了下來,撣了撣衣裳,搖頭嘆氣,語氣頗爲無奈的道:“罷了,誰讓我是神醫谷出來的神醫呢!這坊間的大夫怎麼能同我相比?今日遇見我,大概是這人命不該絕。”
“有勞神醫了。”村長連聲道謝。
雖然村長十分憤怒自家二兒媳的行爲,又打又罵,並且揚言要兒子休了她,也十分討厭秀英的哥哥英才,若是換個地兒,村長巴不得他死了算了。可英才是在杏花村出事的,又是因爲幫着東陽砍樹才受傷的,若是當真出了人命,傳出去便很難聽了。
現在殷神醫突然回來,是英才這小子祖墳冒青煙,命不該絕。
殷漓朝村長點點頭,目光卻越過村長朝楚東陽看去,然後又看向九娘,臉上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九娘微微挑了一下眉,心說這小子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楚東陽面無表情的瞥了殷漓一眼,拉着九娘轉身便走了。
殷漓無聲的笑了笑,目送楚東陽他們兩口子手拉手把家還。
“神醫,救命!快救救我哥哥的命吶——”秀英被丟出數百米,可看到殷漓回來了,便立刻又衝回來,撲到在殷漓身邊,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求。
殷漓俊朗的眉宇緊蹙,低頭看了一眼腳邊的人,十分嫌棄的抖了抖腿,直接將秀英震了出去。
“有話說話,莫要動手動腳。”殷漓冷眼瞥向幾米之外的秀英,面無表情的道。
“……好!”秀英疼得直吸冷氣,在心裡將殷漓祖宗都罵完了,卻不敢真的罵出聲來,就怕殷漓甩臉不救她哥哥了。
秀英人雖潑辣野蠻,可對孃家父母兄弟卻十分好。若是哥哥有個好歹,孃家的兩位老人該如何安置?所以,秀英還是希望殷漓能將她哥哥救活,即便這個哥哥讓父母操碎了心,也一無是處,一事無成,可活着總是好的,也給兩位老人一個希望,一個寄託。
“神醫,求您一定要救我哥哥,他命太苦了,今日才上山砍樹,一文錢還沒掙着就受了這麼重的傷……他是家裡的頂樑柱,全家老小都靠他養活,若是他有個好歹,整個家都會垮掉的……”秀英說着,便跪在地上給殷漓磕頭。
殷漓揚了揚英朗的眉毛,語氣淡淡的反問:“你說這麼多,這與我有何干系?”
秀英噎了噎,喏喏的道:“請神醫救我哥哥的命……”
“有我在,他肯定死不了。”殷漓語氣篤定的道。
“謝謝神醫!謝謝!”秀英聽了便是一喜,又繼續給殷漓磕了三下頭。
“絕殺”的弟兄們聽了楚東陽的命令,讓他們將不乾淨的都清理掉,不僅將地上的血跡清理了,就連重傷昏迷中的英才也被擡走了,擡到村長家二兒子的獨院兒裡。
殷漓便只好去村長家給英才治療,路上還很是不滿的抱怨了楚東陽幾次:“就不能讓我將人醫治好再擡走嘛?讓我多跑這一趟,不知道我一路從京都趕回來有多累嘛?”
秀英跟在殷漓身後,便一個勁兒的賠笑道:“辛苦神醫了。您趕了這麼久的路,必定又累又餓了,等您給我哥哥診治好,我便給您做幾樣小菜。對了,若是您不嫌棄,還可以住在咱家,反正還有房間,到時我給您換上新的牀單被褥……”
若是留神醫在家裡住下,醫治哥哥的傷也方便,還能讓村裡的其他人羨慕嫉妒。
不過秀英的算盤打得響,殷漓卻不買她的帳,還沒等秀英笑呵呵的將話說完,他便一臉認真的吐出兩個字:“嫌棄。”
在京都住了幾日,殷漓便馬不停蹄的趕回了杏花村,就是因爲想吃九娘燒的菜了。
杏花村唯一讓殷漓念念不忘的,便是九孃親手做的飯菜了。若是回了杏花村卻嘗不到九孃親手做的菜,他不是白跑回來了?況且大院那邊有他自己的房間,他住得很舒服,爲什麼要來別人家裡住?
殷漓覺得,別人家再如何也比不得在自己的房間好。
秀英被殷漓輕飄飄的兩個字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低着頭咬着牙一聲不吭的跟在身後走。
……
九娘跟楚東陽回屋歇了一會兒,便去探望惠芬。
“嫂子,你還好嗎?肚子餓不餓?想吃點啥,我去給你做。”惠芬躺在牀上,剛剛醒來,臉上的氣色還是很差,九娘坐到牀邊,握住她的手,溫柔輕聲問道。
惠芬睜眼看到牀邊的人是九娘,便勉強的扯出一個笑,聲音有些嘶啞的道:“我啥也不想吃。吃不下,吃啥都吐。”
被鬼煞擄了的那幾日,爲了肚子裡的孩子着想,不敢餓着自己,每頓飯都大口大口的塞,直到吃不下爲止。被救出來後,剛被送到醫館就吐了,吐得很厲害,鐵柱餵給她吃的粥吐完了,喂的藥也吐了,甚至喂水都吐……
惠芬這會兒覺得胃裡還是不太舒服,什麼也不想吃。
“嫂子,多少吃點吧!”九娘輕聲道:“你若是餓着了,對肚子裡的胎兒也不好,營養跟不上,會影響胎兒的生長的。”
惠芬將手掌貼在自己的小腹上,動作輕柔的撫了幾下,咬了咬牙,看向九娘,道:“那你幫我熬點粥來吧!”
“行。”九娘笑着站起身,道:“嫂子再眯一會兒吧,我將粥熬好了便給你端過來。”
丁氏她們看完熱鬧便回了飯堂攤雞蛋餅,這會兒幾個人正忙得熱火朝天,看到九娘洗這小瓦罐熬粥她們也沒有功夫多問。
家裡沒有肉,只有雞蛋和青菜,九娘便做了一份蔬菜粥,加了些香菇和菌絲,味道十分鮮美。起鍋的時候還撒了點芝麻,味道更加特別,吃起來很香。
九娘用碗將粥盛出來,香氣便飄散在整個廚房裡。
芸娘聞着香味兒便朝九娘看過來,驚訝的道:“九娘,你熬的這個是啥,怎麼聞着這麼香?”
丁氏她們幾個也湊過來,用力吸了口氣,笑道:“嗯,九娘做的吃食就是不一樣,光聞着味兒就讓人流口水了,難怪大夥兒都喜歡吃九娘做的菜。”
九娘端着粥,朝她們笑了笑,道:“惠芬嫂子胃口不好,我給她熬了個蔬菜粥,簡單又營養,味道也鮮美。希望她多少能吃點,不然一直餓着身體也扛不住。”
“那快送去吧!讓她好好休息,回頭想吃什麼說一聲,我們給她做。”芸娘笑着朝九娘道。
九娘點點頭,端着粥便出去了。
剛走到門口,芸娘又叫住她,道:“九娘,你不會只熬了這麼一碗粥吧?最近你胃口也不太好,吃得不多,你該留一碗自己吃的。”
九娘愣了一下,笑着搖搖頭,道:“多謝嫂子關心。這會兒還不餓,等餓了我再熬。我得去照顧惠芬嫂子,午飯便得嫂子們多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快將粥送過去吧,小心別被燙着。”芸娘細心的叮囑道。
九娘笑着點點頭,端着粥離開了。
穿過廊檐時,與鳳閣擦肩而過。
鳳閣停了下來,伸長脖子朝九娘手中的碗看了看,道:“久久,我聞着香了。”
九娘腳步不停的繼續走,頭也沒回的道:“鳳公子再等等吧,晚飯還沒做好。”
鳳閣追了上去,與九娘並肩走着,他臉上露出英俊迷人的笑,眼底卻閃過一絲失落,頓了頓,道:“久久,你以前也熬過粥給我吃,我現在還記得那味道。唔,好像就是蔬菜粥吧,跟你碗裡的一樣。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那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粥。”
九娘皺了皺眉,道:“鳳公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九娘說着,加快了步子,神色漠然的道:“鳳公子還是離我遠一點吧,免得被人看到了不好。”
“久久!”鳳閣臉上便顯出幾分怒意,他眸色深了深,大步走到九娘面前,擋住她的去路,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咬牙切齒的道:“你真狠心!”
九娘瞥了鳳閣一眼,一言不發,轉身繞往另一邊繼續走。
鳳閣用力咬了咬牙,恨不得將牙齒都咬碎了,想繼續追上去,卻被身後的夜鷹拉住:“鳳公子,那邊有人來了。”
在別人的地盤,尤其是打不過人家時,就要老實規矩些,不然隨時會被揍的啊!
夜鷹深明此理,所以看到不遠處有人影晃過,連忙拉住鳳閣,以免鳳閣繼續糾纏九娘觸怒楚東陽,因爲他不想被“絕殺”的衆弟兄圍攻……
“久久。”來人便是楚東陽,他看到九娘身後跟着的鳳閣,眼底滿是冷意,不過看向九娘時,目光卻又變得十分溫柔。
“相公。”九娘加快步子走向楚東陽,一直觀察着他臉上的神色,生怕他看到鳳閣跟在後面會不高興。
楚東陽伸手接過九娘手上的粥,道:“這是你親自熬的粥?難怪那麼香。”
九娘挑着眉笑着看向楚東陽:“相公是餓了吧?”
楚東陽大大方方的點頭,道:“這會兒已經是中午飯點,也該餓了。”
“嫂子們已經在攤着餅了,等會兒就有得吃了,相公再忍忍。”九娘走在楚東陽身邊,好笑的道。
“你早上沒吃多少,現在餓不餓?”楚東陽想了想,側過臉來看向九娘,道:“若是餓了,咱們回自己院子做飯吧!家裡還有雞蛋,我給你煮糖水蛋。”
九娘攤攤手:“家裡的雞蛋全都拿到飯堂做雞蛋餅,沒存貨了。況且我也不太喜歡吃糖水蛋。”
“這幫人這麼能吃,昨晚將儲藏在地窖的肉全吃完了,下午得讓弟兄們去鎮上買。”九娘看向楚東陽,突然露出一抹奸詐的笑:“相公,雷軻是不是挺富的?他們幾個人吃得最多,咱們是不是該問他要點伙食費什麼的?”
楚東陽挑着眉看了九娘一眼,一本正經的點頭:“久久覺得收他們多少合十?此事包在我頭上了,我回頭便去問他要。”
雷軻是皇上派來的監視楚東陽的,所以楚東陽坑他的銀子一點也不會手軟。他還特意提醒九娘:“吃的多自然要多交。他在京都三天兩頭便去最好的酒樓吃喝,一頓就花上千兩銀子。咱家的飯菜味道可一點也不必京都的那些酒樓差……”
楚東陽這麼說,九娘心裡便有數了,笑眯眯的報了一個數字給楚東陽:“五千兩,供他們吃十天!”
楚東陽點點頭,可等他去找雷軻說這事兒時,開口便要一萬兩。真是一個比一個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