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聽說過干將莫邪的大名,卻不知道它們是怎麼鍛造出來的。
當世間,也有七把名叫崑崙的陌刀,同樣沒誰知道它的鍛造工藝。
陸寧曾經擁有過這樣一把陌刀。
崑崙揮起時,能把AK-47的槍管輕鬆切斷,就像切豆腐那樣。
七把這樣的陌刀,分別由某個老人,交給了七個人。
並給他們立下規矩:崑崙,不出關。
陌刀名叫崑崙,崑崙不出關。
這也是陳斷玉、秦摘花前往塔希科時,爲什麼沒有攜帶崑崙的原因。
陸寧卻不在意。
因爲屬於他的那把崑崙,這些年來始終在關外,在一個叫崑崙的人手中。
某些人只知‘水銀瀉地刀鋒起,妙手空空頭落地’中的崑崙,有把叫崑崙的陌刀,又有誰知道,叫崑崙的這個人名,是根據這把陌刀而起的?
崑崙不出關,老人給陸寧他們七個人訂下的規矩。
陸寧本以爲,他會終生固守這個規矩。
可連他自己也想不到,他會成爲破壞規矩的那個人--無論他有什麼理由去破壞老人的規矩,夜搜魂、陳斷玉還有秦摘花,三人或許不會追責他。
但有個人,卻始終在尋找他,要讓他爲破壞規矩而付出代價。
不會殺他,只會砍斷他一條手臂。
右臂。
沒有了右臂的陸寧,就再也不是盜聖,更不會是七殺手中的鬼手了。
陸寧現在不在意盜聖、更不在意鬼手這個曾經讓他驕傲的名號,他只在意自己的右臂,絕不能被人斬掉。
哪怕這個人,號稱七殺手中近身格鬥本領最高的魔手鐵遼。
事實上,也唯有魔手鐵遼,纔始終苦苦尋找陸寧。
凌晨三點,鐵遼來了。
沒有任何的招呼,不講狗屁的情面,更不會以在背後偷襲陸寧,有丁點的慚愧--他只想,要陸寧的右臂,來維護老人的尊嚴。
至於事後,他會不會自斷右臂,來給當年七兄弟共同發過的誓言一個交代,這就是後話了。
刀鋒閃過時,揮起層層的冷月殘影,以夢幻般的速度,斜斜斬向陸寧右臂。
背對着鐵遼的陸寧,耷拉在烽火臺上的雙腳腳後很,猛地一磕烽火臺,就像跳水運動員那樣,頭上腳下直直扎向腳下深大數十米的山谷中。
他除了這個辦法外,就再也沒有別的反應,能躲開鐵遼的偷襲。
一刀斬空後,清冷月光下鐵遼那張冷峻的臉上,沒有浮上任何的驚訝,更沒有絲毫的猶豫,就像歸巢的烏鴉那樣,緊跟縱身投下山谷。
他已經追了陸寧好幾年。
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了,那就決沒有再放過他的理由。
哪怕是老人,也休想勸他罷手。
陸寧要想保住右臂,唯一的辦法就是--殺了他。
可塵世間,又有誰能在跟鐵遼單打獨鬥時,把他斬殺?
尤其是在他的崑崙出鞘時。
陸寧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能幹掉鐵遼,更是在徒手時。
所以,他只能逃。
不顧一切的逃--鐵遼,就像是條從不講理的瘋狗,絕對是陸先生避而遠之的人。
任何人,從高達數十米的烽火臺上,重重落在山谷中楓樹的樹杈時,滋味都不會好受,尤其是那張引以爲豪的小白臉上,還被樹杈劃了一道後。
“特麼的,姓鐵的,你別逼老子發怒!”
砸斷一根茶杯口粗的樹枝,才重重落在地上的陸寧,疼的眼前發黑,金星直冒,卻不敢有絲毫的凝滯,當即彈身而起,大罵聲中已經兔子般的竄出了七八米。
他壓根不用去拿眼睛看,就知道那條瘋狗,肯定會跟着他從烽火臺上跳下來,緊追不捨。
事實證明陸先生判斷的相當正確,就在罵聲未落時,鐵遼已經重重摔倒在他剛纔落下的地方。
這瘋狗,肯定也被摔得五臟六腑都移位,難受的幾乎要吐血--不過,這絲毫不會阻擋他跳起來,繼續持刀追殺陸先生。
陸寧不住的爆着粗口,把鐵遼十八代祖宗都罵了個遍。
鐵遼卻沒有回罵一句。
他絕對是個現實主義者,很清楚罵人時會浪費力氣的,而捱罵卻不會有絲毫的損傷,所以倒不如省下這份力氣,用陌刀來封住罵人的傢伙的臭嘴。
果然,當鐵遼的崑崙陌刀,擦着陸寧右臂掃下時,陸先生閉上了嘴。
他必須得珍惜任何的力氣,才能把‘遁形術’發揮到極致,躲開這條瘋狗。
實在躲不開時,就只能咆哮着轉身,像個瘋子似的,以兩敗俱傷的打法,向瘋狗發起反攻。
鐵遼纔不在乎兩敗俱傷,反而更喜歡。
當衣服幾乎被割碎、右臂被狠狠劃了三道血口後,陸寧才知道自己又錯了,只能利用更加敏捷的躲閃,避過彷彿要把整個世界都劈碎的刀光後,繼續狼狽鼠竄。
老天爺,從來都是公平的。
既然能讓鐵遼號稱爲七殺手中近身格鬥第一人,那麼就會給鬼手先生,冠絕七人的跑路本領--事實上,在被逐出七殺手後,陸寧也正是憑藉他出色的跑路本領,才博得了諾大的威名。
所以,無論鐵遼有多麼的暴怒,無比渴望要一刀斬斷陸寧的右臂,可卻總是差之毫釐,眼睜睜看着他絕處逢生,繼而企圖一騎絕塵而去。
鄭所長,在武山槍響後,就用最快的速度,率領手下所有能出動的警員,趕來了這邊,三人一組,分散在長城內外,跟武山守衛,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
這段長城外的山谷內,荒草齊腰高,到處是楓樹,根本無路可走,卻又偏偏到處是路--不明來歷的武裝人員,有可能從任何一個方向,忽然出現。
所以,他們得必須加倍小心(畢竟在搜捕不明分子時,前提是要先確保自己安全),三人呈品字形,藉着強光手電的刺眼白光,緩步前行。
索、索索--枯草被人趟動的聲音,由遠而近,用讓他們匪夷所思的速度,從西北方向快速襲來。
“注意,有情況,滅燈,準備戰鬥!”
鄭所長低喝聲中,強光手電熄滅,三把手槍,對準了西北方向。
索索聲越來越近,速度更快,就像狂風暴雨那樣,急促捶打着鄭所長的小心肝兒。
“別、別緊張,聽我命令行事!”
低聲安慰兩個手下別緊張的鄭所長,壓根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在發顫。
亮光一閃中(至於亮光是咋閃出來的,鄭所長才不去管),有條比兔子還要快的黑影,攸地出現在鄭所長等人的正前方。
想都沒想,鄭所長就舉起手槍,厲聲大喝:“開燈!”
強光手電的刺眼白光,驀然亮起時,鄭所長自己也本能的閉了下。
然後,他就覺得有個東西,在
他握着手槍的右臂上點了下,隨即風聲從耳邊刮過,等他再睜開眼時,看到了一個手持短刀的男人,好像豹子般的從前面枯草從中,飛撲出來。
“站住,我是警察!我命令--”
鄭所長還沒有喊完命令,就覺得右肩猛地一沉,再也無法維持身子平衡,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啊,咋回事?
跪倒在地上的鄭所長,再擡起頭來時,好像豹子般的年輕人,已經不見了,倒是身後數十米的遠處,傳來一個極其囂張的叫罵聲:“草,姓鐵的,就憑你烏龜爬似的速度,休想追上老子!”
鐵遼明明知道,陸寧這是在故意激他說話,就是爲了延遲他的追殺速度。
可實在受不了總是被他辱罵,終於忍不住的怒聲喝道:“姓陸的,有本事你別跑!”
“遇到瘋狗不跑的,纔是沙比……”
當鄭所長聽到最後這個字時,才驀然醒悟過來,問左邊發呆的手下:“剛、剛纔,有幾個人從咱們眼前跑過?”
兩個人。
站在陸寧曾經坐過的烽火臺上,居高臨下的老人,能借着清冷的月光,清晰看到陸寧逃跑、鐵遼隨後追殺的路線。
陸寧在兜圈子,以他擅於跑路的長處,來消耗鐵遼的力氣。
還別說,鐵遼也真上當了,從不時閃過的一抹驚鴻般的刀光中,就能看出他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的暴怒,開始拿那些花花草草的出氣了。
夜搜魂站在老人身邊,幽幽的嘆了口氣:“唉,鐵遼不改改易怒的脾氣,永遠也成不了四叔那樣的絕頂高手。”
到揹着雙手的老人,擡頭看着那輪彎月,淡淡的說:“就算他改掉暴怒脾氣,也不是絕頂高手,要不然,你四叔也不會隕落在西北。”
夜搜魂臉色一黯,緊緊抿了下嘴脣。
老人說的沒錯,就算鐵遼能成爲第二個天狼星,還不是也無法阻擋邪物的一雙纖纖玉手?
唯一逃出來的兄弟說過了,那個女孩子,只用一雙手,就能鑿穿人的心口。
那雙手,得有多麼可怕,才能讓天狼星那樣的高手,也像草芥那樣,隨寒風枯萎?
想到天狼星,想到那個至邪女孩子,夜搜魂再也沒有‘欣賞’山谷中貓捉老鼠的遊戲,低頭很久,都沉默不語。
老人也沒說話,只是仰首看着天上的冷月。
“還有不到四十分鐘,就是四點了。水水說,四點看不到陸寧的話,就會做傻事。”
就在老人終於低下頭時,夜搜魂才低低的說道。
老人依舊淡淡的說:“別擔心,他肯定比你還要着急--來了。”
夜搜魂猛地轉身,擡頭看去,就看到一個人,鬼魅般的出現在十數米外的城牆上。
緊緊抿了下嘴角,她低聲問:“鐵遼他,肯放陸寧走?”
“他沒別的辦法。”
老人還是低頭,看着腳下的山谷中。
夜搜魂下意識的,扭頭看去--下面的山谷中,忽地閃過一抹刀光!
夜搜魂很熟悉這刀光,因爲她自己也有一把能灑出這種冷光的利刃。
不過現在她能肯定,這道刀光,絕不是鐵遼那把崑崙灑出來的。
無論鐵遼有多麼的驕傲,努力,兩年內都無法讓崑崙,灑出這麼凌厲至極的冷光。
夜搜魂自己更不能。
可她卻知道,有個人能。
崑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