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詞拉開抽屜,拿出一盒煙時,辦公室的房門被敲響了。
她遲疑了下,把煙盒放在桌角上後,才說:“進來。”
推門進來的是勞拉,懷裡抱着一疊文件。
自從漠北北調到霓裳女子會所去後,勞拉就暫時充當了總裁秘書的職責。
其實以前宋楚詞也沒秘書(專職秘書),至於曾經有過一個助理--陸助理貌似在日常工作中,給她的幫助並不是很大,絕對是可有可無的人物。
所以說以前有沒有秘書的,對她來說本來都無所謂。
可在把漠北北調到身邊的這段日子裡,宋楚詞卻感覺到了有秘書的好處。
那個心細的女孩子,每次都能把她要處理的公務分類,還會在某些工作上,嘗試着寫下自己的處理意見,這在無形中減少了她的工作量。
漠北北這一調走,宋楚詞就立即感覺出累了,這幾天正琢磨着,是不是把周倩升爲專職秘書,來接替勞拉呢。
唉,話說勞拉打架耍酷、甚至玩神道(現在她徹底迷上了風水學)都有一套,不過秘書工作卻乾的相當差勁。
“宋總,這是今天各處室遞上來的工作報告。”
勞拉把那些文件放在桌子上後,看到了桌上的香菸,猶豫了才低聲勸道:“宋總,吸菸有害健康的。”
宋楚詞微微一笑:“你平時躺在炕上看書(看風水學)時,不是也吸菸嗎?”
勞拉有些尷尬的聳聳肩,說:“我身體素質好,不要緊的。”
“嗯,我知道了,以後每天最多抽十顆煙不行嗎?”
宋楚詞拿起煙盒,揪出一根遞向了勞拉。
勞拉搖頭拒絕:保鏢跟老闆兩個女人,在辦公室內吞雲吐霧的,貌似有些不正經。
她吸菸是習慣,宋楚詞吸菸--卻是吸的寂寞。
宋楚詞也沒勉強她,自己拿起打火機,動作嫺熟的點上煙。
愜意的閉着眼吐了個菸圈後,她才睜眼問道:“那邊,有毛驢的消息了嗎?”
前些天,不斷有陸寧出現在羅布泊的消息傳來。
最值得讓人相信的是,林舞兒竟然也在沙漠中,遇到了陸寧。
別人或許會撒謊,以訛傳訛,不過勞拉卻覺得,林舞兒主動給宋楚詞打電話來,說她親眼看到陸寧這件事,應該沒有任何虛假。
勞拉更覺得,宋楚詞在聽林舞兒說完後,就該立即啓程趕往羅布泊那邊的。
她卻沒有那樣做,甚至跟林舞兒通話過後,就不再提這件事了。
宋楚詞的反常態度,讓勞拉很不解--她卻沒有問。
因爲自從那棵被倒着栽種的石榴樹發芽後,勞拉就覺得宋楚詞徹底改變了,很神道,也更有主見了,就像擼掉韓斌的第一副總帽子那次,就很麻利乾脆。
可現在,宋楚詞卻又主動提起了這件事。
她知道,無論她是一副什麼樣的態度,勞拉都會幫她留心這些事的。
果然,勞拉就沒任何猶豫的搖頭:“沒有,一直沒有毛驢的消息。”
林舞兒在給宋楚詞打電話時,當然得提到毛驢,說它在看到陸寧的反常反應。
再次吐了口煙霧後,宋楚詞才緩緩問道:“勞拉,你覺得那個陸寧的真實性,會有多麼大?”
“如果林舞兒沒撒謊的話,那個陸寧的真實性不到1%。”
勞拉想都沒想,就說:“我們第一次去羅
布泊內時,我就看出毛驢跟陸寧的關係相當不尋常了,說是生死兄弟也不爲過。既然是生死兄弟,那麼身爲一條狗子的毛驢,僅僅憑藉嗅覺,就能判斷出那個人是不是真得陸寧。”
“嗯,這個道理很簡單,依着林舞兒的聰明,她不可能想象不出來。”
宋楚詞點了點頭,說道:“當時她沒察覺出,只是驚詫於毛驢的反常反應,那是因爲乍一見到活着的陸寧後,心神激盪下失去了應有的判斷能力--現在,她肯定已經醒悟過來了。”
林舞兒還沒有醒悟過來的話,那麼就不會這麼多天,也沒再給宋楚詞打電話。
宋楚詞自然也不會主動給她打電話,那是因爲她很清楚現在林舞兒有多麼的愧疚:她肯定覺得是她的癡心,害了毛驢。
就算毛驢本事再大,但它終究是一隻智商相當於四歲小孩的狗子罷了,孤身逃進茫茫沙海中後,活着跑出來的希望很渺茫。
“你覺得,毛驢能活着出來嗎?”
宋楚詞把菸頭掐滅在了菸灰缸內。
勞拉沒說話。
她實在不忍心說出那個‘不’字。
她可是比毛驢要強大很多倍了,當初要不是陸寧,早就變成一堆被野狼啃咬乾淨的白骨了。
“算了,不提這件事了,反正無論人還狗子,早晚都得死。”
宋楚詞曬笑了聲,又點上一顆煙後,纔拿起一份文件看了起來。
勞拉替她把杯子倒滿水,剛要悄無聲息的退出去時,卻聽她說:“九點半,漠北北那邊要招聘保安,我們過去看看?”
“好的。”
無論宋總說是去做什麼,勞拉都會馬上這樣回答。
幾分鐘後,電梯落在了總部一樓大廳。
電梯門剛開了一道縫,就聽有人罵道:“嚓,張良華,你別以爲你現在是副總了,就可以肆意妄爲的欺負我們保安!告訴你,爺們可是爲神通快遞服務的,不是爲你!還是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的醜陋嘴臉吧,什麼東西!”
大廳內,圍了好多人。
大部分都是保安,還有一些來神通快遞辦理業務的外來人員。
被幾名屬下圍簇擁着的張良華,氣得臉色鐵青,擡手指着秦大川的臉,還沒說出一個字呢,就被大川哥一把打開:“拿開你的爪子,瞎點化誰呢?”
“真是豈有此理!”
張良華憋了半天,總算是吼出來了:“秦大川,從現在起,你就被開除了,現在立馬收拾東西,滾、離開公司!”
“嚯嚯,好大的官威啊。”
秦大川張嘴在地上狠狠吐了口吐沫,冷笑着罵道:“草,你算個屁。”
“大川,冷靜些!”
旁邊的保安隊長劉佩立,滿頭大汗的勸他:“說起來這件事還是怪祥子的,是他做錯了,被罰錢也是應該的。”
今天早上上班後,保安們像往常那樣,在停車場內打掃爲生。
一個剛來不久的小保安,拿着水管子刷地時,一個沒注意,呲了剛下車的張副總一身。
當前正春風得意的張副總,今早剛換上的西裝就被呲溼了,當然很不爽了,張嘴就扣掉那孩子的半個月獎金,算是以儆效尤了。
小保安祥子來自外地鄉下,冒犯張副總被罰款後當然不敢說什麼,最多也就是急得淚汪汪的--秦大川就有些看不下去了,馬上跑過去給他說情。
正所謂近墨者黑……秦大川既
然跟宋總是前後院的鄰居,那麼就算沒啥交情,但肯定能混個臉熟,被提拔爲保安隊的副隊長,也算是很正常的了。
秦副隊長都腆着臉的幫祥子說情了,張副總就該賣個面子纔對。
只是打心眼裡沒看得起保安的張副總,卻不買他的賬,反而訓斥他這隊長是怎麼幹的,培養出這麼個沒眼力的手下。
本來就有幾分痞性,幾分傲氣,幾分懷才不遇的秦副隊長,立馬就不願意了,當衆頂撞了起來。
你不是替你手下出頭,當衆頂撞領導嗎?
那好吧,連你一塊兒罰着!
講情不成反被罰款,秦大川當即就像屁股着火的猴子,一蹦三尺高,從外面一直追到大廳內,跟張良華吵鬧了起來。
“老劉你閃開!”
秦大川不耐煩的,一把推開老劉,怪叫道:“你聽到沒有,他不但要罰我,還要開除我!臥槽,老子還就不幹這破保安了,今兒也得教訓教訓這孫子!”
他的話音未落,就聽有人淡淡的說:“秦大川,你現在就可以去人事處,解除合同了。”
“誰,誰特麼--”
秦大川更怒,罵着擡頭看去,接着傻掉。
看到宋總玉大駕光臨後,那些圍觀的員工,全都嘩的一聲散開了。
“宋總。”
張良華連忙向前走了幾步,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慚愧神色。
就彷彿,秦大川這麼囂張,都是他教導失誤那樣。
“嗯,你去工作吧。”
宋楚詞衝張良華點了點頭,也沒再看秦大川一眼,就帶着勞拉快步走出了大廳。
無論秦大川是爲了什麼,纔跟張良華爆粗口大吵大鬧,但只要守着外來客戶,她就必須得支持張良華。
現在張副總可是宋總的左膀右臂,地位在公司內至關重要,如果被一個保安搞得威信全無,那麼他此後還能怎麼開展工作?
“宋、宋總。”
傻傻的大川哥向門口追了幾步,才停住腳步,擡手在自己腦門上拍了下,開始後悔自己的不理智了。
“哼,哼哼。”
平時在宋總面前,都是不卑不亢的張良華衝他冷笑幾聲,走向了電梯。
“孫子,你特麼的別得意!”
秦大川霍然回頭,對張良華背影惡狠狠的罵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得罪老子,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
就在大川哥花子咬牙窮髮狠時,老劉走過來,拍了拍他肩膀嘆了口氣:“唉,大川,你太魯莽了。”
“屁。”
反正已經被開除了,大川哥索性拿捏出光棍的嘴臉,剛要說幾句場面話,就聽老劉又感慨的說:“如果陸寧在的話,那就好了。”
如果陸寧在的話?
如果他在的話,韓斌怎麼可能會被張良華給擠走,我怎麼會被開除?
秦大川愣了片刻,才若有所思的說:“嗯,很可惜,他已經不在了。不過我估計,用不了太久,張欣,還有漠北北,都有可能步我們的後塵。”
“什麼?”
老劉沒聽清秦大川說的什麼。
“沒什麼。老劉,好好幹,別再撞到那個沙比手裡。”
秦大川嘿嘿笑了幾聲,轉身就走:“特奶奶,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哥們堂堂七尺高的漢子,還怕找不到混飯吃的地方?最多,也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跟小妹解釋。唉,頭疼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