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照擁着仲康,目中垂淚道:“卻是我這師兄洪福齊天,竟能遇見如你們這般俠義之士。快些進村子,崔照這就召集衆師兄,好好感謝諸位的恩德。”
童旭擺了擺手,道:“崔師兄見外了,哪有甚麼恩德,只不過盡綿薄之力罷了。”
崔照笑道:“這可不成。就算不是恩人,那進了霸刀門,遠來是客,不進去喝幾杯水酒,豈不是我等怠慢了嘉賓?少俠放心,村中濁酒雞鴨,卻是好味道,不會讓諸位白走一趟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行推脫,就是看不起人了。當下的人再無一個好意思多說什麼,客隨主便,便緩緩走向村中。
那村子,說是村子,便是村子,不過四下裡靜靜的,往來的甚麼樵子農夫,看似普通,卻盡是身手矯健之人,即便不是霸刀門門下之輩,也絕對是淵源頗深的。
崔照是個心思機巧的妙人,若非如此,也不會做守門的人。眼見衆人這般眼神,便笑道:“這裡算起來都是師兄弟。霸刀門算說真正的門人,只有我們師兄弟十二個,但是散落開來的卻是不計其數。左近鄉鄰,學個一招兩式傍身,入山不避狼蟲,下水不懼蟒蛟,不求武道極致,但求能保全性命,這便是了。”
秦英眉頭一揚,道:“若是天下百姓若盡如此地,華夏不強,則不爲人了!”
崔照笑道:“秦少俠心憂天下,倒是大大的好漢,比起我們這些不問世事的,卻是高明的多了。”走了幾步路,便已然將幾人的來頭套了出來。
秦英行走江湖,自然不能把自己護國公世子的身份到處擺,所以知道是姓秦的少俠就好了,至於名揚四海的童旭少俠,在閉塞不知世事的深山裡,名頭再響也沒什麼卵用。不過看在這兩個年輕人年紀輕輕,卻有一身遠超於己乃至霸刀門中無人能及的本事,所以恭恭敬敬抱了個拳也就是了。
得知謝凌煙是治好仲康的醫道國手,崔照的神情立馬就遍了,非得說什麼只要謝姑娘有吩咐,霸刀門上下即便打破頭,也要幫謝凌煙忙。
這就是明顯的獻殷勤了,童旭在再三告訴自己人家沒有別的心思之後,才強行把這口氣給忍了下來。
這時候聽崔照誇了謝凌煙又誇秦英,話語間就不曾提及自己半點,童旭的自尊心深受打擊,只得哼了一聲,道:“這位秦少俠,俠名之外,還是朝廷的少國公,這麼說話,纔是他應該乾的。”
崔照看着秦英的眼神就更多了一層敬佩,道:“難得王孫貴胄,世家公子,竟能下苦功,練成秦少俠這般蓋世武功,何況能心懷天下,當真是難得。”
好吧,童旭再也忍不下去了,腦袋一橫便走到了隊伍的最後。
崔照這才笑道:“童少俠,方纔都是玩笑話,可不要小家子氣,不過,聽我師兄講,你的混元功已經練成,極有獨到之處,不下於少林易筋經。只是小弟耳拙,在山野中久了,不曉得這般新晉武學。難得童少俠年紀輕輕,就能參透這般奇功,將來定可以成爲一代宗師的。”
這絕對是個能說會道的,童旭就如同六月天裡吃了寒瓜,三伏日裡進了冰窖,寒冬臘月中進了暖閣一樣,周身四萬八千只毛孔無不舒暢,拍了拍崔照的肩膀,笑道:“承情誇獎,一代宗師是玩玩不敢當的。只要不辱了先師的威名,小弟心願便足矣。”
崔照笑道:“童少俠莫要自謙,當年恩師在時,便經常說的一句話是:江山代有才人,未必便不能強爺勝祖,要是沒這點雄心壯志,沒這點霸氣膽子,也不配學霸刀。”
童旭笑道:“孟前輩倒是豪邁霸氣的很,只可惜無緣見前輩一眼,當真是可惜。”
崔照笑道:“大師兄之前與師父可像得很呢,若不是出這些事,只怕他這個刀神的名號,比師父還響。不過,二師哥也把師父的本事學了個十足十,你要是想看看當年我師父是怎樣,與二師兄說幾句話便曉得了。”
童旭笑道:“怎麼,霸刀門盡是霸氣威風的漢子,你卻這般隨隨便便,滑頭滑腦的?”
崔照擺了擺手,道:“莫要提,莫要提。一羣兇巴巴的人裡,總要有個說笑話的。否則也太得罪人了。那個說笑話的,慢慢就被派去看大門了。”
話音未落,便聽聞遠處一處石牆小院裡傳來一聲斷喝,道:“崔滑頭,你又在嘻嘻哈哈的說些甚麼,還不快老老實實的把客人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