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巋乾巴巴的笑道:“不錯,我選了第二條路,這,就是我選擇第二條路,卻不按第二條路的法子修行造成的後果。”說話間,將下裳輕輕撩了起來,只見他的小腿腿肚子上,竟生了一個足足拳頭大小的黑疤。
童旭眉頭一挑,看着方巋道:“師叔,這是……”
方巋道:“我初時修行春秋甲子功,憑藉本來便有頗深的武學修爲,硬生生在一年內練到了第六層,而此後,春秋甲子功的弊端也顯露了出來。”
童旭眉頭緊皺,道:“當自身氣血不足以支持內力運轉的消耗之時,就需要取別人之精血,補自家之精血?幼兒血氣方剛,抵得十隻大牯牛。所以就要擄掠孩童爲己所用?”
方巋看着他,半天內眼睛一眨不眨,道:“你知道?”
童旭點了點頭,道:“蘇泉世叔同我講過。秦英也和我講過。”
方巋道:“不錯,書裡是這樣講的,不過,後面卻還說了一句話。”
童旭道:“又是什麼話?”
方巋搖了搖頭,道:“前輩喜歡給人出難題,所以前面說了這種法門,後面卻續道:‘然,萬物生靈,皆有其貴。佛家六道輪迴,儒家仁義爲先道家道法自然,皆雲生靈大善,豈可爲一己之私而擅取之?是是非非,何等作爲,任憑諸君自行決斷之。天道昭彰,善惡一念,莫失本心。’”
童旭嗤之以鼻,道:“他若是不說此法子,別人也斷然想不到這些法子。哼,說着善惡自取,還不是他給來了個頭兒?”
方巋道:“侄兒說得對。當時我一見之後,便覺得心驚。我方家世代俠義爲懷,如何肯做這般傷天害理的事?當即我便將書遠遠的扔了出去,足足半個月沒有翻看。”
童旭道:“後來呢?”
方巋語氣唏噓,道:“我把書扔掉了,強忍着自己不去練。自己內功的修行便進入了一個瓶頸。我輾轉反側的想不出應對的法子,半個月後,我不得不又走到了我扔掉的經書前面。”
童旭嘆了口氣,道:“武道中人遇見了能讓功力突飛猛進的奇書,哪有不心癢的?就好像一個只喜歡阿堵之物的商人,看見滿倉的黃金,不搬個空,誓不罷休。”
方巋道:“不錯。我時刻提醒告訴自己,若是如書中法門所說,那功夫便入了邪道。即便能功力突飛猛進,戰勝師哥,我也不如死了算了。所以便全靠自己的基礎,將練功的速度慢下來,過了足足三年半,到了與師兄再次比拼的時候,我也僅僅是突破了第八層的本事。”
童旭點了點頭,道:“也就是說,三年半,只突破了兩層?”
方巋道:“正是如此。但是八層功力,也足以有常人十幾年功力。再加上我本來便按自己的法子練着‘一氣經’,總是有加成的,所以,這五年,我內力的增長,決計不下於二十年。”
童旭吃了一驚,道:“第二次你與師父對拼的時候,依舊打了個平手。也就是說,這五年間,師父的功力也突飛猛進了?”
方巋嘆了口氣,擡起顫巍巍的右手,道:“若不是十四年前我那一掌,憑師兄的聰明才智與悟性,此刻,他決計是天下第一人。莫說陳道東,就是你我秦英加陳道東四人綁在一起,也難說能對付的了他!”
童旭點了點頭,道:“的確。師父從懸崖上掉下來,經脈斷了許多,此後內功再無進境,而後散功之時,灌輸到我體內的內力,早已不比他極盛之時。就連現在,只怕我也就與十四年前的他平分秋色。”
方巋道:“那場大戰之後,我似乎傷了心,覺得所謂的奇書也不過如此,心裡想着,大不了五年以後認輸好了。可是心中那種倔強的念頭卻在驅使我,去練,拼命的練。方家幾百年的積蘊,不能輸給一個一窮二白的後生。”
童旭道:“所以你開始……”
方巋道:“所以,我再也不想着緩緩拔高,而是晝夜不停的修煉。既然需要氣血,我就拼命的吃,死命的吃,把吃下去的都鍛化成內氣。可是,效果並不見得怎樣,五年時間,我的內力又高了許多,可是,春秋甲子功的本事,也只練到了第十層。”
童旭眉頭緊皺,道:“師叔,我想問你一件事。”
方巋“哦?”了一聲,道:“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