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地陽面種着櫻桃,三月份上已經紅了一大片。令狐北懶洋洋的躺在那裡,旁邊的石案上擺了一堆櫻桃,不時的丟一個到嘴裡,然後果核滿天亂飛。
胖乎乎的趙小橋頭戴葦笠,一臉肉疼的看着令狐北,道:“你就是個混蛋,每年三月份上就過來吃我的櫻桃。不曉得這東西的金貴麼?”
令狐北一把桃核丟在地上,道:“省省吧,誰不知道你趙小橋是塊大肥肉,我不宰你,我能宰誰?你瞧,都胖成這樣了,還小家子氣?”
趙小橋哼道:“我若是小家子氣,門口就該立一道‘令狐北與賊不得入內’的牌子了。”
令狐北撇了撇嘴,道:“你這話有語病啊。令狐北本來就是賊,何必令狐北與賊不得進入?”
趙小橋反手講一摞紙拍在石桌上道:“喏,你讓我幫你的事,這些是我察到的眉目。”
令狐北霍地站了起來,道:“這麼快?”
趙小橋哼了一聲,道:“一個個都是睜眼瞎,看着機靈,實則都是糊塗蛋。只有沒了頭緒,纔來找我。”
令狐北道:“老趙啊老趙,我就納悶,謝家請你去做密探頭子,你怎麼不去?這可是錦繡前程,一輩子的鐵飯碗,比你整天在這裡種櫻桃吃櫻桃強?”
趙小橋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道:“你以爲我願意吃櫻桃?老子年輕時得了大病,險些要在牀上躺一輩子。只能吃櫻桃解除手腳的閉氣。櫻桃吃多了有有毒性,還得多吃血食中和,否則老子會這麼胖?”
令狐北哼了一聲,道:“櫻桃吃多了容易上火虛熱我是曉得的,也沒你說的那般可怕吧。你是不是怕我吃你的櫻桃吃多了,故意嚇唬我?”
“那你就繼續吃,吃死你個沒心肝的。”趙小橋橫了他一眼,道:“你這種偶爾吃點,吃再多也無妨,你試試一年四季都吃這玩意兒?春天櫻桃,夏天櫻桃葉子煮水,秋天櫻桃酒釀,冬天櫻桃果脯,你試試,你試試啊?”
令狐北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我算是深有體會。”
趙小橋道:“就你這不安分的性子,也能吃一件東西吃半輩子?”
令狐北點了點頭,道:“有,雖然沒有半輩子,也有七八年呢。”
趙小橋“哦?”了一聲,道:“你吃的啥?”
“藥。”令狐北吧嗒吧嗒嘴,“師父爲了讓我練輕功,足足餵我吃了六年的藥,整日價就是排廢排廢排廢,現在想起來還噁心。”
趙小橋哼了一聲,道:“難怪你內功不高,輕功卻高的可怕,原來是拿藥養出來的。”
令狐北摸着下巴,突然又說了一聲,道:“還有一事,我也吃了半輩子了,現在也沒吃煩。”
趙小橋看着他,道:“吃什麼?”
“大米。”令狐北表情無比鄭重的說道:“從我記事到現在,吃了足足二十年,一日三餐,不可或缺。現在也沒吃煩,不像你,吃櫻桃都能吃夠!”
“滾!”趙小橋實在忍不住了,牙縫裡擠出一個“滾”字,手指櫻桃林的小路,讓令狐北立刻滾出去。
令狐北哈哈大笑,一摞紙往懷裡一塞,朝着趙小橋一抱拳,道:“謝趙神探賞賜。小的這就退下。”順手拎了一把櫻桃,逃一般的離開了。
趙小橋哼哼唧唧的躺在令狐北剛剛躺過的竹製搖椅上,晃了幾晃,這纔開口道:“小妹,哥哥已經替你報仇了。”
後面的小木屋裡走出一韶齡女子,細眼長眉的瞥了趙小橋一眼,哼道:“明明是人家勒索了你一番,又知道我就在這裡,所以忙不迭的設了個逃,讓你施展逐客令,他得了便宜走的。還說什麼爲我報仇,羞也不羞?”
趙小橋笑道:“畢竟不是親生的妹子,就是不懂哥哥的心思。我說爲你報仇,就絕對是爲你報仇了。你大哥是神探啊,就令狐北那點道行,也想欺負我?你等着,我數十個數,他絕對回來。”說着雙拳上舉,緩緩將手指挑出一指又一指。
等數完了左手,數到右手無名指的時候,氣喘吁吁的令狐北一腳踹開了趙小橋櫻桃園的門,呲着一口大白牙,眼看就是要把趙小橋生吞活剝的模樣,罵道:“趙小橋,你孫子居然騙你大爺我,你爺爺的!喲,柳絮妹子也在哈......”
趙小橋白了他一眼,道:“你是我大爺,那我爺爺就是你爹了。你連自己的爹都罵,真是畜生到家了。還有,柳絮是我妹子,可不是你令狐大俠的妹子。另外,也不動動腦子,你早上起來和我說案子,我中午就把東西給你,也不想想可不可能。腦子被驢踢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