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仲月和媽媽來到了飯店,進去乘坐電梯。在等待電梯的時候,季仲月回想起她問媽媽的話。
她必須要去見他嗎?
媽媽想讓她去見他嗎?
她見他的意義是什麼?
電梯"叮"的一聲開了。
季媽媽率先走進去,對着發愣的季仲月說道:"滿滿?滿滿!"
季仲月回神微笑。她走入電梯,挽住媽媽的手,按下樓層。
"叮",電梯開了。
季仲月和媽媽走出電梯。她們相視一笑,淡然的向前。
推開包廂門,門內的男人激動的站起身。
他快步走到她們的面前,緊張又不安的說道:"紫茹!滿滿!你們來了!我……抱歉,有些激動!"
季媽媽淡然的對他說道:"坐下再說。"
他連連點頭道:"是,是!看我,這麼半天了,都沒注意。快坐下,咱們坐下慢慢說。"
他爲季媽媽和季仲月拉開椅子,讓她們先坐下後,自己才坐下。
他笑着說道:"滿滿,還沒祝你順利考上大學呢!你在大學的生活一切都好嗎?還適應嗎?"
季仲月客氣的說道:"謝謝,我很好!"
他略有些無奈的說道:"滿滿,你不用這麼客氣。"
季仲月微笑道:"林先生,我的教養告訴我,這是應該的。"
他苦澀的說道:"林先生?我在你心裡,就只是一個知道名字的陌生人……"
季仲月淡漠的回道:"林先生,高三的那一次見面,我想,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今天我來,是想當着我母親的面,清楚的和你再說一次!"
他苦澀的笑道:"紫茹,你也是這個意思嗎?"
季媽媽聞言笑道:"滿滿的意思,不是我能決定或者干涉的。無論她想怎麼做,我都支持她!至於我,對你早就沒什麼意思了。我來,只不過是陪着我的女兒看一位過去的故人而已!"
他苦笑道:"故人?過去?是啊!我早就已經成爲這樣一個存在了!對你,我不是一個好丈夫!對滿滿,我不是一個好爸爸!就連對自己,我都是一個失敗者!呵呵,我很可笑吧!明知道你們絕對不會原諒我,但我還是莫名的奢望着。滿滿,對不起!你的生日願望,我食言了!"
季仲月淡淡道:"意料之中的事,沒什麼好說的。我沒有真心希望過,哪裡會有失望的情緒存在。對你,我不恨,不怨,更談不上什麼原諒。如今,你這個做派,確實有點可笑。"
季媽媽諷刺道:“林志稟,你確實可笑!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談原諒?!你配嗎?我不會原諒你!不是因爲你在我心裡還佔有多大的比例。是因爲,你這個人,根本就不值得原諒!”
“過去的事,我清楚而深刻的記得!可是,我絕不會沉溺在過去!我的恨也好,怨也罷,都已經是過去了。我現在看你,就像看路邊的一顆小石子,不起眼也不在意。就算碰到了,我也會毫不猶豫的一腳踢開!”
林志稟流着淚懊悔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紫茹!我知道錯了!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我答應過滿滿不再打擾你們的生活。可是,我好痛苦!每一天,我都在無比的懊悔中度過。我想你們!很想很想!我想懺悔,我想彌補,我想對過去的錯誤負責!所以,我忍不住的和你聯繫,忍不住的想要知道你們的消息。”
“當我知道滿滿考上大學了,我抑制不住的開心!我想和你們一起慶祝。但是,我答應過滿滿,不能再見你們。所以,我思來想去,也只能打一筆錢過去,算是我這個當父親的,對滿滿的一點心意!我真的,只是想要彌補!我沒想過打擾你們正常的生活。”
季仲月冷聲道:"你的出現,就已經是打擾了!你應該感謝我母親。如果不是因爲她,不是因爲你在她心裡淡到模糊的存在,我是不會見你的!我不承認你!不承認你是我的父親!我和你說過的,血緣關係,沒有想象中那麼重要!"
季媽媽冷靜的說道:“聽到了嗎?林志稟。滿滿不承認你!不承認你是她的父親!她的生命中,從來都沒有過'父親'這個詞彙。這是你帶給她的!是你讓滿滿沒有爸爸的!”
“當她需要爸爸的時候,你在哪兒呢?哦!那個時候,你有你的夢想,有你的真愛。你哪裡會記得,你還有一個正需要爸爸的孩子!林志稟!你現在這樣,不僅可笑,還很無聊!無聊到讓人噁心!”
林志稟聞言掩面哭泣道:"是!我是可笑!我不僅可笑,我還卑鄙!我無恥的想要得到你們的原諒!我可笑的幻想,以爲自己能夠得到你們的注意。我妄想打着親情的感情牌,來獲取你們的惻隱之心。今天種種,都是我應得的報應!我想償還,卻沒有任何機會!"
季仲月冷笑道:“夠了,林先生!別再說什麼彌補,償還了!你以爲,你憑什麼?你又要拿什麼彌補和償還?你還的起嗎?用什麼?用錢嗎?你有很多錢嗎?夠還得起你對我媽媽和對這個家的虧欠嗎?用情嗎?恕我直言,你的感情,最是廉價,最是一文不值!”
“如果你有情,你就不會那麼自私的只爲了自己,而不考慮妻子的想法和她的生活!如果你有情,你就不會在結婚後,明知妻子懷孕,還無恥至極的頂着真愛的藉口出軌!如果你有情,你就不會爲了自己所謂的夢想和愛情做出拋妻棄子的事!以至於十八年來對她們不聞不問!林志稟!你覺得,你自己的情,夠真嗎?如果你還有一點羞恥心的話,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林志稟心如死灰。他絕望的笑了。
他看着季仲月,溫柔的說道:"滿滿!你真的是我林志稟的女兒!和我一樣的殘忍!一樣的無情!一樣的狠心!但願,你不要像爸爸一樣,直到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才追悔莫及!那個時候,就算再後悔,再想要彌補,都是不可能的!"
季媽媽聞言厲聲說道:"林志稟!你這話什麼意思?你在咒滿滿嗎?滿滿絕對不會那樣!她是我的孩子!她身上流着我的血!她纔不是你!她也絕對不會是你!"
林志稟笑道:“紫茹。滿滿她的身體裡,同樣也流着我的血。你不能否認這一點。誰都不能!”
“紫茹,雖然你的外表看起來強勢,但其實你的內心比誰都柔軟。你是那麼善良,那麼溫柔,那麼純真。我對你一見鍾情!”
“我開始以爲,你是一朵帶刺的紅玫瑰!你的美麗,需要我的征服才能得到!慢慢的,和你相處下來,我才真正的瞭解,你是一朵白玫瑰!純潔,柔和!就像是安撫我靈魂的天使!”
“……是我沒有好好珍惜你,是我沒有好好疼愛你,是我沒有好好呵護你,是我,讓我最愛的白玫瑰染上了血的顏色。紫茹!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
季媽媽諷刺的笑道:“你的'白玫瑰'早就不存在了!在你決定離開她,離開家的那天!她就'死'了!”
“後來,她'活'了!她爲了她的孩子,爲了她最重要的人。她不想當什麼玫瑰,她要做一個媽媽!她要做讓女兒可以依靠,可以驕傲的媽媽!”
“林志稟!滿滿就是我的一切!就是我的希望!爲了她,我可以拼命!你永遠也不會了解這種感覺。你不會知道,一個母親,爲了自己的孩子,會有多大的力量和勇氣!”
季仲月抱住季媽媽深深的笑了。她親了親媽媽,對着媽媽撒了撒嬌。
然後,她笑着對林志稟說道:“林志稟。我不否認,我的體內確實流着你的血。我說過,血緣關係沒有那麼重要。至少對我來說,它還不及我認識的人起到的那麼一點作用。”
“我承認,我是很無情,也足夠殘忍,更談的上狠心。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對我這麼說過。但那又怎麼樣呢?我決定的事,就不會後悔!這一點,不像你!”
“我會爲了我的決定而承擔後果,哪怕是不好的。我願意對我的決定負責,哪怕它很艱難,很痛苦。在做每一個決定之前,我都會認真考慮清楚。這一點,也不像你!”
“我決定好的事,沒有人可以輕易改變!不過,如果有正確的或者重要的人影響我,我會考慮轉變自己的想法的。這一點,更不像你!”
“所以,我不會後悔!我有底線!我的家人,我愛的人,就是對我最好最穩固的保護!”
林志稟深笑道:“滿滿,你變了!你長大了!說出來的話也更成熟了!爸爸很欣慰!媽媽把你教育的很好!你成長的這麼出落大方!”
“紫茹,你也變了!比起滿滿,我對你的歉意和愧疚更深重!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發現,你變得理智又強大!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母親!”
“我真是慚愧!作爲一個男人,我比不上你!對你們母女,我有太深的歉意,我有贖不完的罪孽……這些,不是靠着我後悔的話語和所謂的心意就能補償的。我認識到這一點,所以,我才更要彌補!”
“……紫茹!你說,我不會懂作爲一個母親的感受。但我會學着去懂。我想學着怎麼去做一個爸爸,甚至,是一個可以被承認的爸爸!”
“……滿滿!你說,血緣對你不重要。沒關係,我會努力。我想讓你知道,血緣是我們之間最深的紐帶!”
“……滿滿!你說,家人是你的底線。對我來說,同樣如此!我和你還有媽媽一樣,都會竭盡全力,守護自己最愛的最重要的人!”
季媽媽淡淡道:“呵!是嗎?我不反對你當爸爸。不然,我是不會同意讓你見滿滿的。你說什麼我不在意。你如果還有那麼一點真心實意,那就證實給自己看吧!”
“先讓自己相信自己吧!我,不相信,也不期待,更不會失望。我對你,早就沒有任何想法了。”
季仲月平靜道:“林志稟!對我來說,有沒有爸爸,真的無所謂。”
“我來,是因爲我有必要來見你一面,是因爲媽媽覺得我需要來見你一面。我來見你,只是想把我說的話和你說清楚,僅此而已。”
“你的想法,我無權干涉,也不會在意。你想做的,也沒有人攔得住你。至於其它的……不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