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少林論道

翌日,郭靖精神疲憊的出現在楊黃二女面前。楊康關心的道:“大哥,你昨晚沒睡好麼?怎麼了,不舒服嗎?要不我們休息一天,今天不走了?”

郭靖搖了搖頭,沒有吭聲。楊康見郭靖有心事,很是擔心,但又不知道如何才能幫郭靖,只在那暗着急。黃蓉皺了皺鼻子,眼睛溜溜的轉,看見門口賣冰糖葫蘆的,高興的賣了一隻回來,對郭靖說:“靖哥哥,蓉兒請你吃冰糖葫蘆,很甜了,吃了就不許不高興了。”郭靖勉強的笑了笑,對黃蓉說:“蓉兒乖,靖哥哥不吃。”黃蓉只好訕訕的坐在一旁生悶氣。

雲豐走上前,對郭靖說:“小靖,還在爲昨晚的事煩惱,大哥不是說了嗎?這是大哥的猜想,事實如何還未知呢。”

雖然衆人都在勸解郭靖,但郭靖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楊康也提不起精神來。一路上只有黃蓉嘰嘰喳喳的歡笑聲,但看到郭靖楊康沒有迴應她,嘟起嘴不停的罵郭靖:“壞靖哥哥,搞得康姐姐也不高興,現在蓉兒也不高興了。”

直到來到河南鄭州的時候,郭靖才漸漸放下煩惱,雖然沒有完全消除,但也輕鬆了許多。雲豐一直都沒有忘記怎麼纔可以取得一本絕世武功,九陰上卷是一定要拿的,但現在既然來到河南,那麼近在咫尺的少林寺不去看看就可惜了。於是對郭靖說:“小靖,這附近登封有座少林寺,號稱‘天下第一寺’,有‘天下武功出少林’之說,而且少林寺是禪宗,說不定有得道高僧可以爲你解惑,再則少林寺處在嵩山上,風景很是優美。”

郭靖一聽有得到高僧可以解惑,有點心動,對楊黃二女道:“聽說附近的登封少林寺挺有名的,那裡的嵩山景色也不錯,不如去看看?”楊康見郭靖打起精神了,又提議去遊玩,高興的點了點頭,露出了笑容。而黃蓉更是高興得直拍手:“好啊,好啊,我早就聽爹爹說過少林寺的光頭武功挺不錯的,而且中嶽嵩山的風景也值得一看。”

郭靖見二女這麼高興,想到前幾天她們陪着自己悶悶不樂的感到抱歉,對楊黃二女道:“讓你們擔心了,真是抱歉!”楊康溫柔的笑了笑,搖了搖頭。而黃蓉則掐了掐郭靖,說道:“你現在才知道啊,讓蓉兒和康姐姐這麼不開心,你要賠蓉兒噢。”看見郭靖點了點頭,高興的道:“賠什麼呢?嗯……現在沒有想到,但你要記得,欠蓉兒一次噢!”

衆人轉向嵩山,直奔少林。嵩山的景色雖然優美,但一心解惑的郭靖無心欣賞,二女也默默的陪郭靖上山。不久後就來到了少室山下,遙遙的可以看見山腰處有一黃牆紅瓦透了出來,但三人想繼續上山時,卻被幾個知客僧攔了下來。

“阿彌陀佛!三位施主,本寺業以封山,如果三位想上香禮佛的話,請到其他寺廟。”一位國字臉的和尚勸說道。

黃蓉本來就因爲郭靖的事而生悶氣,現在又被這幾個和尚攔在山腳,當下不客氣的說:“難道堂堂少林寺不許其他人禮佛麼?”那和尚一臉平靜的道:“少林不敢阻攔各位禮佛,只是天下間寺廟衆多,五臺、普陀、娥眉、九華等名山是佛教昌盛之地,三位施主如想禮佛,那麼去那裡更能體會佛教的真諦。”

黃蓉眼眉一挑,就想和他來場舌辯,卻被楊康阻止了。楊康對那僧人說:“這位大師,天下佛教本是一家,雖然有青教紅教之分,禪宗、密宗、律宗、唯識(法相)、天台、華嚴、三論、淨土之別,但對於我們來說,卻沒有什麼區別。而且我們既然千里迢迢的來到少林,大師卻拒之門外,這是佛家‘普渡衆生’的所爲麼?”

那和尚緝了個首,說道:“阿彌陀佛,施主既然知道我佛有衆多道場,又何必執着於少林?”楊康微微一笑:“非是我等執着,而是大師執着。我等俗人,只知道見廟禮佛,不知道爲何過廟而不能參拜?”

黃蓉忍不住道:“康姐姐,聽說歷朝歷代的皇帝都會封賞少林金銀田地,想這少林現在又得了不少金國的賞賜所以個個腦滿腸肥,當然不想再招待天下禮佛之人,好清清靜靜的呆在他們的少室山斗雞溜狗,快樂似神仙,怎麼肯做如此勞累之事。”

那和尚聽到黃蓉所言,看黃蓉只是個十四歲的女孩子,忍了忍,道:“看各位身負武功,想來是武林中的少年俠士,來少林的目的恐怕不是禮佛這麼簡單吧。”黃蓉立刻接口道:“不是禮佛,那麼是什麼?武林人士又怎麼啦,難道少林接待禮佛之人還分三六九等,什麼人可以進,什麼人不能進?是不是皇帝官員就敲鑼打鼓的沿途侍候着啊?”

那和尚還是沒能忍住,雖然沒有豁然大怒,但臉色已經不是很好看了,“女施主說笑了,我佛慈悲,芸芸衆生在我佛眼裡都是平等的,又何來少林分三六九等之說!”黃蓉咯咯的笑:“也許你們的佛是衆生平等,但你這和尚卻不一定了,如果你和你們的佛一樣,那麼你這和尚已經修道成佛了,還需要在此阻攔我們麼,早就去了你們心中的極樂世界逍遙了。”

那和尚光頭上的青筋暴起,猛地深呼了好幾口起,勉強壓下心中的怒火,纔對黃蓉道:“女施主請慎言!豈容女施主在此胡言亂語。”頓了頓,可能被黃蓉氣得頭腦發昏,又說:“佛門清靜之地,向來不招待女客,就算女施主想進寺禮佛也不可以,還是請女施主離開到別處去吧。”

黃蓉看來對那和尚說她胡言亂語很是不高興,哼了一聲,道:“不是說衆生平等嗎?不是說紅粉皆骷髏嗎?怎麼我是女的,就不許進寺了,還說不是分三六九等。難道在你們的眼裡,我們女子就不是衆生了!”然後從懷中掏出一葉金葉子,遞向那和尚,“我聽說進了寺廟禮佛後,要捐獻香油錢,要香油錢你就直說嘛,什麼佛門清靜之地不招待女客,女的進寺廟上香的多着呢。這一片金葉子想來夠了吧,可以讓我們進寺了吧!”說完,不屑的看向那和尚,彷彿剛纔他有意阻攔只是爲了錢一樣。

郭靖覺得黃蓉說得有些過分,就拉了拉黃蓉示意她不要亂說話,黃蓉嘟起小嘴不理郭靖,楊康好聲安慰下才收起那可以掛油瓶的小嘴。當那知客和尚期期艾艾的氣得說不出話時,山上傳來一陣佛號,“阿彌陀佛!”一個發須灰白相間的老和尚走了下來。

那老和尚對三人施禮道:“老衲少林寺達摩堂本塵,見過三爲施主。”望了望黃蓉,看她沒有搭話,對郭靖道:“不知三位施主爲何而來少林?”郭靖連忙施禮,道:“小子郭靖見過大師,這是我的同伴,全真丘處機門下楊康,和黃蓉妹妹。我等來少林是希望大師用無上佛法爲我解惑。”

本塵“哦”了一聲,看了看楊康,對郭靖道:“原來是全真門下,全真號稱天下武林正宗,又是道教大派,施主如有疑惑,何需捨近求遠?”楊康微笑的接口道:“全真教不敢妄稱天下武林正宗,不過小女子倒是聽說‘天下武功出少林’!再說,終南山離此甚遠,在下只是一介婦孺不曾體會道家真諦,佛道殊途同歸,既然來到登封,向大師請教又何來捨近求遠之說?”

本塵宣了一聲佛號,道:“不敢當‘天下武功出少林’之說,武功只是枝末小技,何況少林寺練武只是爲了強身健體,不是好勇鬥狠。少林封山已久,早就不管武林之事,這些說法,女施主休得提起。至於解惑之事,少林寺乃禪宗,講究的是心的頓悟,三位施主不像與佛有緣,還是去別處問道吧。”

黃蓉“呦”了一聲,像郭靖道:“靖哥哥,聽到了嗎。我曾聽爹爹說過,少林的七十二路絕學威震天下,每一門武功都是江湖上一流的武功絕學,但在少林寺裡只是枝末小技強身健體之學,看來少林的佛法相當高深,可惜就是小氣了些。靖哥哥想解惑是難了!”然後又對本塵說道:“老和尚,既然學武功只是強身健體,幹嘛要修煉如此精妙武學?去山下那些武館學一些花拳繡腿不一樣可以嗎?”

本塵對黃蓉叫他老和尚沒有一絲的生氣,微笑道:“什麼七十二絕學,那些只是寺外之人的流言罷了。我佛佛法無邊,可度一切世人,但我等無此無上法力,世人多愚昧,只好學一些武技保護我佛教義不受侵害。我佛也有雷霆之怒,對於邪魔歪道當然只能以武力鎮之!”

黃蓉他父親被人稱爲“東邪”,聽到本塵說什麼邪魔歪道當然不會高興,就問道:“佛家不是說‘普渡衆生’嗎,不是說‘衆生皆苦,所以你們要弘揚佛法,讓世人擺脫苦難’嗎,爲什麼邪魔歪道就要消滅?什麼是邪魔歪道,和你們佛教敵對的就是邪魔歪道嗎?一切不符合你們佛教道義的就要消滅嗎?你們以什麼標準來衡量誰是邪魔歪道,誰不是?又是誰來定的,誰給你們權力定的?”

楊康看再這麼下去,只有糾纏不清,就對本塵道:“大師,不過是論道解惑而已,我們三人只是聆聽一下大師的教誨,大師又何不打開方便之門!”

當時宋朝儒道釋三教合流,少林雖然地處金國,但也受到大勢的影響,再說楊康畢竟是全真教弟子,現在全真教如日中天大有道教領袖的趨勢,而少林雖然封山,但不可否認的是少林依然是武林中的大派,武林佛門還以少林爲首,就此攔着一個全真教弟子於門下也確實說不過去。本塵只好將三人請進寺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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