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還是繼續添道,“影娛那邊的情況我相信您也清楚,珩深這幾個月是爲了跟我置氣,纔會捧雲菲兒,他的能力沒有問題,既然他能獨自管理好影娛,那我更沒有過去的必要了。如果強制逆行他的意願,我怕會適得其反。”
最重要的一點……就算她去了,也只會相看兩厭……何必呢?
靳珩深不待見她,如果她非要在他面前刷存在感……那不是勇氣可嘉,是作死。
雖然……他們之間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不會有更糟糕的局面出現了。
“你還是太縱容他了,岑兮,”秦筠不贊同她這話,從辦公桌上端及還未喝過的茶水來到沙發邊,在單人沙發上坐下,頗有一番苦口婆心的意思開口勸道,“你現在已經嫁進了靳家,還有什麼值得你去顧慮?如果珩深準備一直這樣冷着你,你又打算耗到什麼時候呢?喜歡就努力去爭取,無論如何,我和你爸爸媽媽都在支持你。”
夏岑兮低頭默默喝着茶,好一會沒說話。
支持她……多好聽的字眼,奈何她並不動心。
她並不是什麼都不懂,事實上出生在上流社會的家庭裡,她比其他同齡人都要早熟很多,關於權勢,關於利益……
她很早就知道,在這些東西面前,她在父母眼中的地位甚至不及這些。
只是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讓她習慣性地表現出溫順,掩去了自己內心真正的情緒。
漸漸的,便變成他們想要看到的樣子。
一個合格的名門千金,該有的樣子。
秦筠對她的支持,不過是建立在靳家和夏家利益的基礎上,沒有了這一層關係,她對她也許正眼都不會瞧上一眼,只因爲她是夏家的女兒,她愛靳珩深,便成了靳家少奶奶最好的人選。
這一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微微低頭沉默的樣子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秦筠端起杯子淺淺抿了口淡香的茶水,頭一次覺得這個以往好像一眼就能看穿的兒媳婦,也許沒有她料想的那般簡單。
而她會成爲靳家的少奶奶,正因爲她身上一眼就能看透的這些東西。
乖順,簡單,端莊。
做靳家的少奶奶不需要有多大的能力,只要她能一直保持這三樣就行了……但是現在,她忽然有了一絲不確定。
秦筠複雜的眼神一閃而過,末了,她放下了手上的茶盞,臉上重新掛起的笑容變得清淡,“這件事我看就先這樣決定吧,你先過去試試,我會讓珩深幫你安排好職位,另外那邊還有幾個我的老部下,你不懂的他們也會協助你,不會讓你委屈的。”
夏岑兮聽出她話裡強硬的意思,沒有焦距的眼神重新聚焦,擡頭試圖再說些什麼。
“媽,我……”
秦筠狀似不經意地看了眼牆上極具設計感的時鐘,扭頭便先是對她淡聲道,“我待會還要談個合作,咱們下次再聊好嗎?”
夏岑兮如鯁在喉,看着女人淡下去的臉色,只好點了點頭,“好……那我先回去了。”
從辦公室出來,夏岑兮才發現早就過了午餐時間,早上因爲雲菲兒還有那幫記者耽擱了太多時間,急着趕來集團也忘了自己還沒吃午飯這件事。
一邊思索着要不要去附近隨便找家餐廳先填飽肚子,她一邊按下電梯。
很快等到一架空梯,她沒多想就進去了。
到達某個樓層時,電梯停了一下,門打開的瞬間,男人棱角分明,眉目深邃的臉龐驀然出現在眼前。
靳珩深渾身散發着陰沉沉的氣場,暗色的深眸如陽光觸及不到的深海,暗流洶涌,銳利陰鷙的視線一瞬不瞬對上她的目光。
夏岑兮站直的軀體下意識繃緊了背脊,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起來……似乎是在專程等她下來。
“有事嗎?”她看着他,呼吸不自覺地變得紊亂,細聽還能聽到輕柔的嗓音在發顫。
靳珩深一言不發,沉着臉步入了電梯,順手按了向下的樓層。
電梯門緩緩合上。
夏岑兮只覺得剛纔容納她一個人還綽綽有餘的電梯,在男人進來後,忽然變得逼仄,連空氣都彷彿變得稀薄。
不然,她爲什麼會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她下意識地往角落的位置挪了挪,然而她往後退一步,身前的男人就往前逼近一步。
直至她的背抵上冰涼的鐵壁,她停下,男人的步調纔跟着止住。
夏岑兮落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捏緊。
“你說以你的手段,把你調到影娛該是我的榮幸還是我的不幸?”
男人薄脣挑起極盡涼薄的弧度,高挑的身形在她身上落下淡淡的陰影。
夏岑兮怎麼會聽不出他話裡的嘲諷,她怔了好一會兒,才頗爲艱澀地深吸了口氣,仰視他回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從沒有想過要去影娛。”
她在他不待見她這件事情上面,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知道他不想看見她,她現在已經儘量減少出現在他面前的頻率了。
偏偏有些事就是事與願違,她能怎麼辦呢?
想了想,她稍偏開了視線,補充道,“我剛纔拒絕了董事長,但她並不打算改變主意,如果你實在不想看見我,可以試着和藝人保持距離,我想她對你不滿只是因爲你這幾個月的負面形象對集團造成影響……”
她話音還沒落下,靳珩深便已經低聲哂笑了出來,濃濃的嘲弄意味地道,“和藝人保持距離?夏岑兮,你現在真是越管越寬了。”
夏岑兮呼吸一窒,還沒來得及反駁,他修長乾淨的手指忽然攀上她的脖子,不帶一絲一毫憐惜將她的下頜掐起。
她吃痛,擡起手就要撥開,眼前的俊顏忽而俯身湊近壓低了嗓音,“怎麼,看到我整天和別的女人待在一塊,終於忍不了了?如果真覺得這麼難忍,靳少夫人何不選擇和我離婚,嗯?”
他的語調慢條斯理,得天獨厚的磁性嗓音甚至染着繾綣溫柔的味道。
可夏岑兮只覺得殘忍。
離婚……他在循循善誘,讓她和他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