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岑兮盯着靳珩深優越的背影,將話筒對着自己,緩緩的點擊鼠標進入。
“面對環納影娛最新季度的營銷規劃,我們的首要目的……”
隨着一張張圖示放映,夏岑兮的講演也逐漸走向正軌,從最開始的略微緊張到後期遊刃有餘,她看到不少老員工臉上出現了滿意的神態,不禁有些微微放鬆緊繃的神經。
只是……好像依舊無法窺探到靳珩深的滿意程度。
夏岑兮曾經在美國進修了幾年,爲了能夠儘快回國與靳珩深完成婚約,在三年的時間裡就修完了經濟學四年的課程,對於自己的創意方案,她還是有部分自信的成分。
“所以我認爲,我們應該積極的接受外股的融資,在投資影視製作的同時也不應該忽視對藝人的培養…”
“等等。”
一個沉穩的男聲打斷了她侃侃而談的發言,所有目光都向靳珩深的方向望去。
自帶氣場的人冷臉走上臺,站在夏岑兮面前的時候,看出了她在期待着自己的讚揚,可是男人依舊冷淡的開口。
“夏總監的提議的確很好。但是我認爲,環納影娛現在的發展還沒有收到資金方面的制約,再加上你剛纔提到的藝人培訓。我們的藝人在出道前就已經經歷過數次優勝劣汰,公司不可能繼續浪費時間在這些虛無縹緲的事情上。”
“要知道,一味的期待別人的讚美,不管是對於藝人還是大家來說都一樣,一旦不小心,不僅會降低自己的水準,還落了個出力不討好的結果……”
在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有意低頭看向了夏岑兮,一邊迎合着員工鼓掌,一邊露出淡淡笑容,附在了夏岑兮的耳邊。
“怎麼辦,我就是不喜歡看到你刻意出衆的樣子。”
是的,他不喜歡。
他不喜歡一切能夠讓夏岑兮出盡風頭的場合,爲的是心中莫名的躁動和……對秦筠的忌憚。
靳珩深知道,他對夏岑兮的一切厭惡都暗含着對秦荺壓制的不滿。即使在他的心裡,早就默認了她的優秀...
這一切,夏岑兮並不知道。
她只覺着惘然若失,徹底迷失了未來該何去何從的方向,未來在靳珩深面前卑微到土裡,說每一句話前都要思考。
夏岑兮全憑藉着一股驕傲才撐住了自己的體面,但內心的脆弱已經不堪一擊,所以在辦公室門前撞到人的時候,也只是低下了頭。
“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被撞到的正是她此刻腦海中勾勒全貌的靳珩深,她趕緊擡頭。
推開門,看到靳珩深的工作桌上放置的是繁雜的資料夾,夏岑兮雙手在胸前環抱,是一個防衛的姿態,靜靜的等待着來人的指責。
靳珩深進門的同時將辦公室的門帶上,略過面前的人徑直走到辦公區坐下,戴上了桌上放着的金框眼鏡。
夏岑兮很少有機會正面見到他,尤其是像現在這樣的斯文樣貌。
靳珩深遺傳了秦荺的強大基因,高挺的鼻樑上架着眼睛,比平時的不羈顯得更加深邃了些,讓夏岑兮盯得出神。
“看夠了嗎?”
即使沒有擡頭,靳珩深也能感受到了一道目光一直在注視自己。
夏岑兮不自然的收回了視線。
“剛纔...”
沒等夏岑兮說完,靳珩深就打斷了她的話,擡眸注視着她。
“你剛纔的提議,說起來,是我想的不夠。回來之後我仔細考慮過你剛纔的融資計劃,其實並不全無邏輯...”
他...這又是什麼意思?
先是當衆否定自己,又在現在稍微肯定,靳珩深的模棱兩可始終是夏岑兮捉摸不透的點。
靳珩深似乎是讀懂了她的疑惑,先是瞥了一眼門外的方向,隨後淡淡收回目光。
“你別想多,我絕對不是肯定你的意思,對於你這種找到點甜頭就自以爲是的女人,我見過太多。”
剛剛燃燒起來的好感度再次被靳珩深無情澆滅。
“我只是在很多國外的企業報道中看到和我們相似的企業,很多都會選擇融資的策略擴大公司規模。”
夏岑兮儘量想表達自己的見解,不讓誤會加深。
“怎麼?和我媽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學到了不少東西吧…”
靳珩深毫不留情的繼續挖苦,在提到秦筠的時候還特別加重了語氣。
“你想太多了,這些都是我在國外學到的,我知道雖然不能給環納提出什麼有效建議,也不被列爲你的考慮對象,這毫不影響我繼續研究的心情。”
夏岑兮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再度當面懟了回去,既然不管怎樣都會被誤解,不如自己承認下來。
說罷,她就要轉身離開,她也不是回回都能忍受靳珩深這毫無厘頭的找茬。
不知怎的,夏岑兮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靳珩深一眼。
這一眼。
夏岑兮見到了幾乎十年都沒有看到的畫面。
靳珩深的右邊臉頰勾起一抹笑。
“有意思…”
這不是挖苦的、不是嘲諷的、不是冷漠的、也不是虛僞陰鷙的笑,是純粹的、溫暖的、一次就能直擊夏岑兮心神的笑。
夏岑兮努力剋制,想盡辦法在關上門的瞬間控制着心臟跳動的節奏,還是難以抑制內心的激動!
靳珩深剛纔是在對自己微笑嗎?
是因爲她的執着終於讓他注意到了嗎?
被忽視的時光,沉在深邃空洞的深海底裡數十年,致命的缺氧,受夠了。
讓我一直沉浸就好了,曙光這種東西我不敢直視啊。
靳珩深少有的瞬間,覺得剛纔出去的女人不再是一無是處,但是這一切還要在他見到秦荺之後破滅。
“小兮在公司,你沒有再欺負過她吧...”
男人了無生趣的翻了翻眼皮。
“我可不敢,畢竟那是您親自安排在我身邊的人,兒子怎麼敢怠慢呢?”
面對他陰陽怪氣的聲音,秦荺將眼前的茶水推到兒子面前。
“我讓小兮在環納,不是監視你,我只是想讓她在工作上幫襯你一些...”
打着幫襯旗號的安排,婚姻是偶然,想要博得同情是刻意,她夢寐以求的愛情又是什麼?看來夏岑兮這個女人的手段還真是高明。
靳珩深把玩着袖口,斜眼看着秦筠。
“你真的以爲她就是個逆來順受的大小姐嗎?媽,她這幅單純的樣子不過是作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