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長城腳下
“所以,要用VPN才能上Twitter和Facebook,我沒想到中國對西方的抵制這麼嚴格。”站在八達嶺長城的風口上,希德勒斯頓面色嚴肅地盯着手機屏幕,看着他發出去的長城到此一遊照,看似有很多話還沒說出口。
樑小小趕緊制止他,生怕他在此時說出什麼煞風景的深刻評論,“嗯,所以我幫你下的軟件很有用吧,快讓盧克他們試試。”她剛纔機智地找了一面刻着有“神”字的長城牆讓希德勒斯頓當背景照相,相信機智的中國粉絲一定能看出來。想到這兒,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大家有沒有對此有所吐槽,可剛登上Facebook主頁,她就被朋友請求數嚇了一大跳。怎麼會有這麼多人要來加她,這個號平時都是用來和學校同學互動的呀。
再往上翻,她似乎有點明白整件事情的經過了。本澤馬發了張和博格巴的合照,在狀態裡@了博格巴和她,Allison Leung這個名字出現得有點突兀,粉絲們反應過來之後都瘋狂地訪問她的主頁,試圖找出她和本澤馬的關係,留言板上多了好多詢問的消息。這種情況下她當然不可能一一回復,要不還是……隨他去吧?
希德勒斯頓戴上墨鏡眺望高處的烽火臺,伸手一指,腳往上一踏,儼然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夥伴們,再往上爬一層,怎麼樣?”
當一行人處於再也擡不起腿的狀態時,他們終於來到某一段的烽火臺二層上暫停休息。遠處起伏的山巒綿延着蒼勁的翠綠,希德勒斯頓拿着手機錄了一段安靜的視頻,靠在刻滿“到此一遊”的磚牆上看着推特的留言。
“咦,這是誰?”希德勒斯頓仔細看了看,好像忽然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一樣笑了起來,“這個人說我搶了他的妹子,這是什麼情況,我這張照片裡都沒有其他……等等。”
在電影裡憂鬱滿點的洛基蹙起他好看的眉頭,緩緩說:“Allison,這該不是在說你吧?”
“誒?”樑小小看見希德勒斯頓朝她招手,便湊過去看,發現屏幕的中央是一條留言,翻譯成接地氣的中文,意思大概是搶了哥的妹子,還TM秀恩愛。對方的ID是“宇宙最帥的小卡”,如此自信的形容詞再加上暱稱,很難不讓樑小小想到某人。
沒想到會給服務對象造成這樣的困擾,樑小小摸着後腦勺打哈哈,“怎麼會,我就半隻手出鏡而已,不可能會有人認出來的。噢不對不對,我根本就沒有任何可疑的男性朋友,哈哈!”經紀人盧克在旁邊咋舌,這麼假的笑聲,這麼差的演技,居然還捉急地在他們家湯姆面前上演。
“噢,說得也是。”希德勒斯頓很理解地點點頭,盧克看了都差點認爲他是真的覺得樑小小說得很有道理。纔怪咧!通常當他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就是對什麼事情開始感興趣了。
樑小小恍然未覺,可開心地覺得自己成功逃過被逼問的危險,渾身都有了力氣,下長城時跑得最快。似乎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樑小小在路過長城底下那家可貴可貴的小賣部時還特別殷勤地買了一堆老冰棍請整個團隊的人吃。
小賣部的旁邊有三個桌子,他們圍成一圈在其中一個桌子旁坐下啃冰棍。樑小小給他們介紹這款中國南北馳名冰棍的時候,希德勒斯頓還特別勤學好問地問她遠處那塊碑上寫的是什麼。
“不到長城非好漢。”樑小小很流暢地說出這句經典俗語,一口咬下了冰棍的一小塊。可就在口腔裡享受到極致涼爽的時候,她也同時覺得背後一涼,好像有什麼視線在注意着她似的。回頭掃了一眼,似乎是自己的錯覺。
“吃完啦,我們走吧!”
“出發咯!”
“小夥子,你出來吧。”小賣部的大媽可熱情地揮着手示意躲在冷櫃背後的外國小夥出來,兩人在溝通上的確存在一些問題,但耐不住小夥子長得威猛好看呀,大媽覺得很養眼,輕易就讓他躲在了自己這兒。
戴着鴨舌帽的小夥站起來朝她抱拳表示感謝,不知從什麼電視劇裡學來的姿勢,逗得大媽直笑。
尷尬地和大媽說了再見,靠着從未來丈母孃(?)那兒得來的信息跟來長城的本澤馬感到一絲絲的憂傷。看樑小小和希德勒斯頓那傢伙玩得這麼開心,他想想就憋屈,以前小小可是幹什麼都和他在一起的,真是好日子一去不復返。
可憐的他,不會中文,連趕個車都要拿着手機用谷歌翻譯問地鐵工作人員和大巴司機半天,好不容易趕到這個荒郊野外,還不敢貿然出現,只能躲在旁邊偷偷地看。話說,當初他怎麼就沒想找個翻譯呢?簡直失策!
本澤馬頹然地蹲在長城腳邊,心裡琢磨着要不要問問那輛看上去是旅遊團的大巴能否帶他一程。就在他拿着一朵野花,數完花瓣終於決定上去問導遊的時候,一對纖細的腳踝出現在他的面前。
“你就這麼一個人來北京的嗎?”
“小小!”本澤馬一下蹦起來,雙手張開像是要把人攬入懷中,伸到身前又遲疑地放下,“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樑小小把手機伸到他面前,畫面裡的背景是地鐵進站口,一個男人特別激動地說着什麼,還手舞足蹈的。本澤馬挫敗地摸了摸頭頂,說:“這是在地鐵上認出我的一個球迷,我明明把臉捂得很嚴實,還讓他不要說出去。”
“我們坐的大巴上在放新聞,說是地鐵上有人目擊到你,什麼‘皇馬球星疑似來華’,我打電話問媽媽,她果然跟你說了我們今天要來長城,怪不得我總覺得有人在背後看我。”
“你居然回來找我。”本澤馬眼淚汪汪,感動不已。
樑小小嘆氣,“我總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兒吧,你又不會漢語。”想到剛纔在大巴上看移動新聞,電視裡那個男人激動萬分地說“本澤馬來中國了,千真萬確,看,這是他留在我衣服上的簽名”,聯想到長城腳下的視線,和自家媽媽間諜的本質,樑小小當即就黑了臉,問司機可不可以停下,讓她回去找一個人。想到希德勒斯頓當時意味深長的眼神,她就覺得瘮得慌。
法國人可開心了,跟在樑小小後面哼着歌一直走。可走了會兒,他忽然覺得不對。自己都在牆根邊蹲了那麼久,樑小小走回來得花了多長時間。
“小小,你的腳痠不酸,到車站是不是還要走到那邊,我揹你好不好?”
接觸到對方狗仔一樣真誠期待的眼神,樑小小都不好意思狠狠地拒絕他,只得非常和氣地擺擺手,“不用不用,馬上就到了。”
誰知道上了車,法國人就跟母雞護雞崽一樣牢牢把她護在身前,生怕別的人碰到她。樑小小渾身不舒服地動了一動,結果坐在她身前的中年婦女慈愛地看了她一眼,說:“小姑娘,你男朋友對你可真好。”
樑小小想說他不是我男朋友,不過想來這樣解釋起來更麻煩,乾脆點了點頭,反正本澤馬又聽不明白。
“你們在說什麼?”心滿意足成功靠近樑小小的某人好奇地問。
樑小小脣角翹起,斜瞥着他說:“說你像護食的母雞。”
本澤馬嘴一撅,湊近去在樑小小的耳畔說:“小小,你勾引我。”
“哈?”樑小小不明所以,這人該不會被北京的霧霾整中毒了吧,她明明是在嘲笑他,說什麼勾引……
“護食的話,不就是說之後要吃掉你嗎?”
“你、你你你!”樑小小氣急之下一腳踩下去,本澤馬嗷嗚一聲痛得不行,奈何車內空間擁擠,愣是挪不動步。擠擠攘攘中,兩人在西三旗橋北站下車,站在平地上深呼吸,才從沉悶的空氣中解脫出來。
本澤馬站在車站牌下面直抖腳,表情痛苦。樑小小不確定自己那一腳踩得到底有多狠,低頭看了看,問他是不是真的很嚴重。本澤馬可憐地點頭,說自己可能得趕快回酒店。
樑小小腦袋裡靈光一閃,充滿懷疑地問他:“你該不會住在北辰洲際吧?”
法國人無辜地眨着眼睛,“你怎麼知道的?”
“我、我!”樑小小想說我真想打死你,奈何此時已經有不少人懷疑地湊過來,她只能拉着本澤馬往地鐵走,手伸上去把他的帽子扣抵,“我不管,我只負責把你送回去,不許添麻煩。”
本澤馬喜滋滋地盯住自己被拉着的手臂,路過地鐵口時,邊上的乞討老人用音響放着一首喜慶的歌曲:今天是個好日子呀,心想的事兒都能成……
雖然聽不懂,不過本澤馬覺得這首歌真好聽,他順手就從兜裡掏出一張紅色的毛爺爺,往鉢裡一扔,對老人豎了個大拇指。
樑小小心裡懊惱,一邊罵自己爲什麼總是要對本澤馬心軟,一邊還要無可奈何地幫他買地鐵票。他有沒有想過,如果她沒有發現那條新聞,最後的結局豈不是法國大球星走失街頭,丟臉丟到太平洋了?
樑小小覺得自己又有點看不懂本澤馬了。
北辰洲際是隨便選的啦,上次南美超級德比杯的時候巴西隊在那兒住來着,說是很多明星都喜歡去那兒
感謝法叔的節操在我這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5-03-24 14:2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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