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閒頭一回見到這麼趕鴨子上架的,這老頭喝完了自己私藏的一大瓶好酒,便大搖大擺地消失在了他的包間裡。反正陳閒兩個月內都沒有再見過那個糟老頭子。
看着在一旁笑得賊兮兮的阿貴,他嚴重覺得這貨妥妥的就是同謀之一啊。
他雖然恨得牙根癢癢的,但好在有權有人,他也就把被人算計的鳥氣給嚥了下去。
陳閒是後來才知道,這座建在銀島上的工坊實際上是獨立於海盜團管轄存在的,人手以及建立都是由那位神秘的蔣老親手選拔,當然這位老人家眼神實在不算太好,選的人也不怎麼上道。
比如那些在機工部門的鑄劍師父,一身蠻力表演個胸口碎大石都沒什麼問題,據說是祖傳的手藝,問起別的來,就一問三不知,滿腦子鑄劍。
還有那些藥理部的人一個個都熟讀醫術,但用的全是老一套。
簡單來說就是落後!
閉塞!腐朽!
不過時代決定眼界,陳閒也有些無從着手,好在他本就想好了,以他目前的情況,若是貿然登場,沒有任何存活的空間。
如今他坐定在工坊之內,由謝敬調教那幫子混小子,再有魏東河在外開拓區域。
至少有那麼一絲爭霸海上的機會。
不過,陳閒最感興趣的仍舊是大師兄段水流的黑火藥。
“小陳,黑火藥的配方在這裡。”陳閒接過段水流手中的東西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地寫了無數蠅頭小字。
“師父走之前找了我一趟,讓我配合你的研究,說你乃是有大才之人,和你一道能學到不少實實在在的東西。”
陳閒沒想到蔣老對他的評價如此之高,他笑着說:“我只能給你們點啓發,我這人擅長動嘴,真要我動手,可就不怎麼在行了。”
“是啊,有的人就仗着嘴皮子利索,反倒是做起咱們這些人的主來了。”陳閒回頭看了一眼,一個穿着和大師兄相似的瘦高個男人正一臉不屑地看着這裡。
他的身後還站了好幾個同樣裝扮的男人,都陰惻惻地站在暗處,窺伺着陳閒等人。
陳閒記得這人彷彿是機工部的成員,只不過,他和這些人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這麼陰陽怪氣說話的,統一歸類成陰陽人便是無錯了。
既然做了陰陽人,就要做好爛X眼,和被打臉的覺悟。
陳閒笑着說:“那自然是如此,不過,即便沒有我在此處,諸位這十幾年來,彷彿也沒有搗騰出什麼可以一觀的東西來啊?不然,現在在這兒坐着說話的,恐怕是你,而不是我了。”
對於陰陽人,陳閒是有殺錯,無放過,一律統統懟死。
那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冷笑道:“那你又有什麼成果?不就是仗着大師兄的東風?有本事咱們比上一比?”
段水流剛要開口,卻看到陳閒有些老神在在地說道:“比什麼?”
比身手?看到後面這位面若肺癆鬼,身高八尺有餘的兄弟沒?全工坊所有人一擁而上,謝敬讓他們雙手雙腳都能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比科研?這幫子十幾年都沒有什麼成果的?拿什麼和他這個現代人比?
所以陳閒實在是想不出這幫人是哪裡來的自信,還敢上門鬧事。
如今,他一臉同情地看着面前的這位兄臺。
“不如,我們就來比比你們的本行?”陳閒笑着走到了擺放着不少器械的雜物堆邊。
“我聽說你們擅長鑄器?赤馬號上的虎蹲炮便是你們的作品?”陳閒戳了戳這些擺在地上的炮管。
“哼,算你識貨,那些炮管都是出自我們機工部之手,如何?”
“一堆廢銅爛鐵,這也叫炮?”陳閒笑着說。
“你!”
“無知稚子!居然胡言亂語!”
“休得放肆!”
“真是欺人太甚!”
“……”
陳閒笑着說:“你們可知你等所製造這種虎踞炮,射程太短,精度不夠,險些害得一船人都死於佛郎機人的炮火之下?”
“這就是你們鑄造出來的‘炮’?可真的是天大的笑話!
既然你們不服氣,那麼咱們便約定三日之後,在銀島之上,我們來比比這開炮的技術,誰制的炮射的遠,打得準,便算誰勝,若是我勝了,你們統統都得給我閉嘴。”
陳閒說的是實話,如果不是這些鳥炮,他們哪裡會付出這麼大的代價,赤馬號的折返,那是他和謝敬等人捨生忘死換來的!
而這些火器就是害得他們鋌而走險的罪魁禍首!
“若是你輸了?”
“我自然不會輸……若是我輸了,你們大可把我丟下海去餵魚泄憤,我陳某人眼都不會眨上一下。”
陳閒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看得面前衆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陳小閻王一笑,那便是有人要倒血黴了。
“小陳,我幫你。”陳閒看到原本還縮在人後的大師兄彷彿鼓起了什麼勇氣,幾步走到了他的身邊,原本還有些怯懦的雙眸,如今閃爍着堅定的光芒。
“段水流,你會後悔的,別以爲你是這裡的大師兄便有什麼了不起的!”那些人一拂袖已是消失在了衆人眼前。
……
“小陳,你實在是太沖動了。”阿貴劈頭蓋臉來了一句,不遠處的陳閒正赤着膀子,閉着眼享受着陽光的照射。
嚴格來說,這裡是曬日光浴最好的地方,這些人成天忙忙碌碌的,真有點暴殄天物的感覺。我陳閒又不是傻逼,當然要儘量享受生活了。
他伸了個懶腰,一旁同樣曬着太陽的老神棍此時臉上正蓋着一本《聖經》渾身上下脫得赤條條地只剩下一條大褲衩子,聽到聲音也假裝不曾聽到,樣子倒是極爲悠閒。
陳閒招了招手,躲在陰暗處的謝敬遞上了一條浴巾,他看着一旁心急如焚的阿貴說道:“怎麼了,那幫書呆子找你告狀了?”
“何止是告了,他們都快把工坊吵翻天了。”阿貴明顯也是一頭包。
“你可是把差不多整個工坊的頭面人物都得罪了個遍,我看你到時候還怎麼收場!”
陳閒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還怎麼收場,我和他們打了個賭,只要贏了他們不就好了,就這些尸位素餐那麼久的貨色,就他們那點本事,
你可能不知道,我還真不把他們放在眼裡!”